第2章 馬車初遇

由于這一突發事件,車夫一拉馬缰,促使馬停下,旋即他回身,警覺道,“主子。”

“無妨。”車內一個慵懶的男聲響起,聞聲,車夫仿若吃了定心丸般,轉過身去,也不看周圍的那些家丁,僅是目視前方。

車廂內,顧思妍定了定神,目光自下而上,向車內的正主望去。

男子身着錦衣,衣服上繡着梅花樣式,手執一把折扇把玩着,玉冠束發,面容俊雅無雙,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也正玩味十足地回望她,嘴角勾笑,宛若一只看待獵物的狐貍。

直覺告訴顧思妍,與這種腹黑的人作對,下場都會很慘。

心裏忐忑不安,顧思妍卻面部無絲毫表情道,“幫我,亦或是把我丢出去?”

男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個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的樣貌頂多算是清秀,此刻的她狼狽至極,就連那一份清秀也蕩然無存,但那雙眼睛,很亮,明明內心已然透露出膽怯的意味,目光卻堅定不移地射向他,就算下一刻他把她丢出馬車,他想,那雙眸子也不會惹上絲毫塵埃。

“幫你的理由?”視線下移至一開一合的折扇,男子用聽不出絲毫情緒的聲音道。明明他沒有看自己,顧思妍偏偏清楚,她的一舉一動他定然一清二楚。顧思妍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和這種人打交道真累,精神務必要時刻集中,不過,理由?她從來都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以為他會先提出救她的條件,不曾想先問的是理由。

想了想,顧思妍嚴肅道,“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男子失笑出聲,緩緩道,“我不信佛,也不信救人會對我有多大益處,不過,”男子話鋒一轉,悠然道,“我也很好奇,如果我救了你,你要用什麽報答我?或者,你有什麽擅長的?”

顧思妍點了下頭,一予一取,這才是正道,不過問及要點,顧思妍也認真思索了一下。錢?她想他最不缺的估計就是銀子了,色?她有自知之明,前世今生她從沒有過這種東西,糾結了半晌,篤定道,“逃跑!或者,我可以教你游泳!”

顧思妍明顯感覺對方嘴角抽了抽,難得的是他那狐貍笑一直挂着,“救你,我挺吃虧的。”

顧思妍默然,實際上,她也這麽認為。

他們在馬車裏商議,外面的人卻已等不住,家丁的喧鬧聲此起彼伏地傳來,“喂,車裏的,把那女人交出來!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敢幫她?不要命了嗎?”

瞬間,男子眼神一凜,道,“小陸。”

“是,主子。”車外的車夫應對着,顧思妍側耳傾聽,外面并無打鬥聲,但是僅片刻功夫,那群嚣張的家丁聲音便顫抖了起來,說着,“啊,你們……倒黴,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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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悉索索的聲音遠去,顧思妍掀開車簾向外望去,眼見那批家丁乖乖撤離,一側男子的聲音傳來,“無所謂幫你,單純看不慣他們罷了。”

整個人放松下來,顧思妍展露出進馬車後第一個笑容,真誠道,“管他有意無意,總之我還是要道聲謝的。我叫顧思妍,公子你叫什麽名字?興許哪天我崛起了還有能幫到你的一天也說不定。”心防稍稍卸下些許,顧思妍認為,她這什麽都沒有的平民也沒什麽可回報人家的,好歹交換下姓名表示一下真誠還是可以的。

展開折扇,男子輕輕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顧思妍,悠然吐出四個字,“南宮淩翊。”

哦,南宮淩翊。嗯?等等,她怎麽覺得這個名字這麽耳熟?南宮,南宮,啊!猛然想起的顧思妍“突”地站起,緊接着“咚”地一聲撞到馬車頂,吃痛地捂着腦袋,哀嘆自己今天這麽撞,腦袋會不會裝傻的顧思妍重又坐下來,只是這回是明顯的坐立不安。

她本就是冀州人,又怎會記不得,南宮可不就是冀州的皇姓,而且梅花乃冀州國花,能将梅花紋路繡在衣服上的,理應只有冀州皇族,而眼前這位,如果她沒記錯,便是冀州皇帝南宮淩烨的幼弟,冀王南宮淩翊。傳聞中,皇帝與冀王的關系很好,縱使冀王狡黠,善謀,但皇帝似乎并無太大戒心,甚至還以冀州的“冀”作為南宮淩翊的封號。事實證明,南宮淩翊的謀算亦全部放在輔佐帝王方面,平日裏倒樂意做個閑散王爺。方才她這個平民竟然大言不慚地說,有能幫到冀王的一天,此刻她只想收回那句話。

顧思妍這個人最怕麻煩,所以她讨厭解釋一切事情,在她看來,皇族無疑是個大麻煩,麻煩,就應該盡快脫離。在她看來,恩情和麻煩完全是兩回事,她想逃離麻煩的漩渦,但不代表她會把這份恩情抛之腦後,來日方長,一切好說。

正襟危坐,顧思妍正色道,“王爺,我看馬上就出這個縣城了,出去之後您把我随便丢下就好。”

“本王要去帝都,今日就可抵達,把你放在帝都好了。”微阖雙目,南宮淩翊道,顧思妍颔首,也不管對方看沒看見,乖乖坐好,等待抵達祁州帝都。

******

夜幕時分,馬車駛進帝都。帝都夜間的繁華顧思妍無暇顧及,只是靜默以待,但她忽然發覺,好虧,她點的美食啊,一口都還沒來得及吃,對得起她這吃貨嗎?心中流淌着辛酸淚,顧思妍幽幽然望着馬車頂。

片刻後,馬車停了下來,顧思妍向外掃了眼,似乎是家客棧。很快,車夫小陸的聲音随之而來,“主子,準備好了。”頓了頓,小陸詢問道,“也要給姑娘準備房間嗎?”

顧思妍一怔,只覺南宮淩翊瞟了她一眼,無可無不可道,“也好,嗯,欠我的慢慢還,不着急。”

後面那句話明顯是對她說的,而且還透露出深深的玩笑意味,顧思妍恨不得給這只狐貍一拳,但為了自己的小命,顧思妍只得向權貴低頭,咽下“屈辱的淚水”,默默下了馬車,跟班一樣,走進客棧。路過車夫小陸時,顧思妍瞥了一眼,一個黑臉漢子,無甚特別,只是王爺的車夫,會只是普通的車夫嗎?顧思妍懶得去計較,總之一切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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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之時,白日裏暫時忘卻的一切,往往會鋪天蓋地襲來。

床榻上,顧思妍緊閉雙眼,努力壓下腦海中不斷上湧的記憶,無奈于,過往的一切依舊如幻燈片般在腦海中飄過,回蕩。

前世,她的家庭并不是特別富有,但也不貧窮,是個普通的小康之家,而她本人,并無什麽特長,學習也只是中等偏下,大概只有運動會無人想參加長短跑時才會有人偶爾想起她。要好的閨蜜,确實有那麽一兩個,但她想,歲月是把殺豬刀,曾經要好的朋友,經過時間的沉澱,還可以時常保持聯系的,能有幾個?獨自一人,自力更生,也無甚不好。

她想着改變自己,原以為大學會是個不一樣的地方,不曾想,不一樣,是,徹徹底底地不一樣。

許是命中注定的劫,她遇見了他,一切贊美詞用在他身上都不為過。這麽完美的一個人,怎麽會看上平淡無奇的她呢?他卻每次都反問,“為什麽不可以呢?”

不怪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呈負數,明顯是哄騙她的話,她卻信了。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日,他将她帶去偏僻的山中度假,也就是在那裏,她遇見了他的正牌女友。他的初衷應是想帶她出來放松一下的,但她畢竟不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為了別人,他可以失手将她推下山。

死亡的感覺是如何的呢?那麽高的山,她是沒有太大的感覺的,心也徹底死了,重生後她不止一次地想,她的屍體有沒有人發現呢?本就不算好看的臉,腐爛之後豈不是更難看,那裏真的很偏僻啊。那兩個混蛋有沒有被警察拘留呢,她的父母該有多傷心呢,往事不可追,今生又給了她一棒槌。

她想她是造了什麽孽,老天要這麽玩她。今生出生在冀州一個商賈之家,卻悲催地成了庶女,剛出生就沒了娘。以後會有怎樣的情況發生,自出生那一刻顧思妍便已預料到,畢竟前世那麽多的小說不是白看的。她不甘再這麽生活下去,所以,十七歲的這一年,她偷拿了姨娘們一些不常用的首飾,逃出家門。過去的十七年,她一直壓抑着自己,如今逃出生天,她便做回真正的自己。

命運從來都只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略帶冷意的月光透過窗戶射在顧思妍身上,緩緩睜開雙目,不服輸地盯着屋頂,直至天明。

一夜未睡,顧思妍也并沒覺出困,她的聽力很好,早已知道隔壁主仆二人已離開,也并無返還的跡象。晨光普照,不遠處的市井已起了喧嚣之聲,帝都,必是熱鬧非凡,天子腳下,想必不用擔心治安的問題。

伸了個懶腰,顧思妍勾了勾嘴角。祁州帝都,姑且讓她觀摩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各種起名無能,人名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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