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智商下限

殘月閣。

黎浔立于庭院中,此時無風,他卻衣袂翻飛,如墨的發絲飛揚,片刻後,一切歸為沉寂,他微微側身,後方,玄映垂首而立,神态恭謙他語氣淡然,“到了。”

“是。”玄映恭敬應答,她微微擡首,沒有表情的面孔有了些許松動,神色中透露着少許的迷惑,終是沒忍住,開口問道,“閣主,何須讓她去探聽情報?屬下不認為她會乖乖将情報奉上。”

“玄映,我要冀州情報何用。”黎浔一雙眼眸望向遙遠的天際,便連聲音也好似顯得格外悠遠。玄映微微一怔,抿了下唇,“屬下愚鈍。”哪怕一點也好,她想要再靠近他一點,多了解他一些。

黎浔轉身,玄映下意識地擡眸,正對上那雙寒冷如冰的眸子。十年了,那眸子,是一如既往的寒冷,那人,是一如既往的無情,沒有人、沒有物可以将他融化。

長久地沉默,就在玄映欲告罪離開時,那悠遠的聲音再度傳來,“我要的是拖延,順帶着制造混亂。能否引起冀州的混亂不在我的計算之中,但我要的是,這燕州皇室的混亂。”

玄映心中驀然一驚,他們殘月閣,何時與燕州皇室有了幹系?

在玄映愣神間,黎浔已向她走來,距她三步遠時停下,用那不帶絲毫情感的眼眸凝視她,“玄映,不要企圖知道太多,那對你,沒有好處,你只要聽我的指令行事便可,我只要,聽話的人。”

幾乎是立刻,玄映跪倒在地,似在宣誓,“玄映但聽閣主吩咐。”自十年前起,她的命便是他的,永不背叛。

黎浔揮揮手,玄映起身退下,離開庭院時,她的面孔再度恢複如常,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忽而,一聲嘆息在屋頂上方響起,“玄映,你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有表情是嗎?你的情感只為他波動,而他卻是沒有情感的。”

玄映隐在衣袖中的手指顫了顫,不去理會那個聲音,徑直離開,但顯然,聲音的主人不願她這般離去,下一刻白影一閃,他已來到她面前。

“白然,你到底要幹什麽?”縱使心中已有了煩躁,玄映的聲音依舊平穩,波瀾不驚。

“我還能做什麽?玄映,他只是在利用所有他所能利用的人,來達到他那未知的目的,在這樣,你遲早會被他害死。”白然的神色盡顯擔憂,而玄映只是掃了他一眼,“我心甘情願為他死,這你當知。”

瞬間白然臉色蒼白地後退了一步,“你瘋了,真的瘋了。”

“我瘋沒瘋自己清楚,但作為殘月閣四大護法之一,白然,你是不是該曉得自己的使命呢。”說完,玄映頭也不回地離開,白然定定地站在原地,半晌,扯了扯嘴角。

四大護法?玄映,你當我真的怕他?誠然黎浔武功高超,甚至于這五洲大陸都鮮少能有人是他對手,但玄映,你不知道的是,我一旦認真,誰輸誰贏卻是未知,甘于屈居他下,不過是為了一個你,而你,卻那般不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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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妍的如意算盤落空,南宮淩翊甚至都未瞧她一眼便自顧自離去,将她丢給了他的暗衛小陸,而小陸将她關進一間屋子。顧思妍心裏哀嘆着,接下來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審訊吧,她這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那所謂的刑罰之類。

小陸直接将她丢在了地上,三天兩頭被摔,顧思妍卻苦于叫不出聲,心中的火苗卻是熊熊燃燒。這些敗類,認為摔人很有意思嗎?等她滿血複活後也來摔人!

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小陸語氣淡淡,“喂,我們已經知道你是殘月閣派來的人,真當能糊弄我們?識相的就老實交代,你們将姑娘帶去了哪裏?再拖下去,主子心情越來越不好,遭殃的可是你。”

姑娘我就在你們面前!顧思妍氣極,說不出來話,拼命地指着自己的嗓子,小陸瞟了她一眼,“不要再裝了。”

顧思妍憤怒了,一下站了起來,跺着腳,指着嗓子,張大了嘴卻是連“啊”都叫不出來,這一下,小陸怔了怔,走過去檢查了一番,低吟,“真是個啞巴。”

顧思妍白了他一眼,這白癡,以後一定要在他主子面前參他一本。

門在這時開啓,顧思妍驚喜地望過去,去失望地發現不是南宮淩翊,氣餒地垂下頭。那只狐貍,平時不是又精明又會算計人的嗎?怎麽現在就看不出來她呢?換個皮囊就看不出來事實證明肯定不是真愛,當初甩了他是正确選擇。顧思妍心中發着牢騷,走進屋來的應是另一個她沒見過的暗衛。

“嘿,仔細一瞧這女人模樣還真不錯。”聞言,顧思妍驀地一哆嗦,警覺地望過去。她想,南宮淩翊的暗衛,品性不會如此低劣吧。

小陸懶得理他,重又坐下,“你這臭毛病就不能改改,被主子教育了多少次。”“哎,開個玩笑,那麽較真做什麽。”那暗衛也坐了下來,顧思妍暗暗地舒了口氣,還好,人品還是有保證的。

“怎麽樣,問出什麽來了?”那暗衛随口問道,小陸用餘光瞧了瞧她,語氣很無奈,“真的是個啞巴。”“那就讓她寫字啊,喂,女人,寫下來。”說着暗衛就遞過去了紙和筆,顧思妍頓時心中激動起來,卻在一瞬間,直覺寒意一閃。難道,殘月閣的那些變态真的在暗中盯梢?如果一個字還沒寫出來就慘遭毒手未免太不劃算,總之也不急在一時好了。

如此想着,顧思妍搖了搖頭,神色茫然,暗衛愣了愣,怪叫一聲,“不是吧,字也不會寫?這可真難辦,喂,小陸,要不直接交給主子吧,咱那些逼迫犯人的刑罰用在她身上,總覺得不忍。”

小陸的目光移過去,顧思妍一抖,只聽他道,“她确實沒有武功,是個啞巴,對這麽一個女人下手,也着實辱了我們的名聲,算了,直接交給主子發落吧。”

顧思妍狂點頭,對對,快快将她交給南宮淩翊,她就不信了,狐貍王爺的智商當真下限了!

轉瞬間,她便被帶至大廳,小陸将情況彙報了一遍,上座的南宮淩翊長久沒有開口,顧思妍疑惑地想擡頭,卻聽南宮淩翊意味深長且威嚴十足的話語傳來,“誰允許你擡頭的?”

顧思妍一僵,只得乖乖跪好,低頭。此時她才知,他的确是王爺,只不過是從前他未曾用這般的語氣對她說話,而她一直得寸進尺罷了。先前在殘月閣即使那般難受,她頂多難過一下,心中表示憤怒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許是因為這般待她的是他,心中的委屈不減反增。

“那就如她所願,府中所有事宜都交給她這個侍女去做,直到她願意以自己的方式告訴本王,将她帶下去,本王不想看見她。”“是,主子。”小陸盡職地将她迅速帶走。

顧思妍深吸一口氣,無聲地仰天長嘯,南宮淩翊,你确實智商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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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妍此回可深切地體會到何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先前的生活真是太滋潤了。

每天天剛蒙蒙亮,顧思妍便要起來幹一切雜活,她敢說,這絕對是在折磨她,問題是她還接近不了肇事者,自那日後,她跟本就見不到南宮淩翊的影子,更不要說想盡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日,顧思妍艱難地挑水,半晌,低頭呼了口氣,來使自己的手暖和些。天氣一天天地轉涼,尤其是這清早,若是放在平時她一定在賴床,顧思妍嘆息一聲,認命地拎起兩個水桶。

“喂。”

牆頭忽然響起一個戲谑的聲音,顧思妍頓了頓,回首,瞪了眼坐于圍牆之上看戲的白色身影,想了想,拿起樹枝在地上寫道,“風水輪流轉,白無常,這回輪到你看好戲,可滿意。”

白然心情很好地點點頭,“嗯,非常滿意,顧思妍,先前你的眼神不是表明南宮淩翊一定會認出你?怎麽樣,你現在還不是在當苦力?”

頓時,顧思妍心中無名火起,開始奮筆疾書,“我錯了,真的錯了,不該颠覆曾經的信念,血的教訓告訴我,沒一個男人可信!”

那感嘆號尤其大,尤其明顯,白然此時的表情仿佛吃了蒼蠅般,顧思妍霎時陰雲散去,潇灑地扔掉了樹枝。

見白然略帶探究的眼神看過來,顧思妍一挑眉,算定他現在的氣息不是很危險,于是再次拿起樹枝寫道,“喂,不要說你會看上我。”“哼,你這種庸脂俗粉能入得了我的眼?”白然一聲冷哼,目光移向別處,幽邃深遠。

顧思妍嘴角抽了抽,她怎麽就成庸脂俗粉了?想了想,顧思妍繼續寫,“嗯,白無常喜歡黑無常,黑無常卻喜歡冰山閣主。”

瞥到這句話,白然的雙眼眯了眯,顧思妍心下一驚,将雙手背于身後,點到為止,她可不想過了頭把自己玩進去。

“下次的确應該先斷了你的手指。”滿意地見到顧思妍臉色發青,白然潇灑離去。

腳跺地發洩情緒的顧思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白無常怎麽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來,自由自在地離去,南宮淩翊的暗衛弱爆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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