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柑子
平白無故的, 秦懷齡會出現在這中地方,依照他現在的身份,怎麽可能為了聽書喝茶專程來這裏。
而且,她去見他時, 看到桌子上, 有另外被人用過的杯盞。
需要和他在這種地方見面的人, 身份必然不會簡單,從他提前潛入皇城, 謝蘭庭就意識到, 秦懷齡早已經跳入了朝堂紛争中。
她幽幽的吐出一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暗潮醞釀。
她藉口透氣,走到了樓下, 對碧釉招了招手, 道:“碧釉, 去把外面的人叫過來。”
碧釉奉命去喚了外面等候的侍從進來,這些人是最近新來的,小姐對他們格外熟悉。
“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侍從低聲問道。
蘭庭一只手抵着下颌, 斂眉輕聲說:“你将我今日見到三公子的事情, 告訴你們大人, 還有,三公子可能見了一些特殊的人。”
雖然她知道,自己幫不上火澤什麽,但還是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侍從馬上應道:“是。”
其實,不需要謝蘭庭多說,他們來到謝蘭庭身邊後, 日常僅有的對話,都事無巨細地告知回禀大人的。
尤其是今天見過三皇子,大人特別交代過,倘若是有關三皇子,務必要嚴防死守,但這些就不需要和大小姐說明了。
這個他們也能理解,畢竟謝蘭庭和三皇子年齡差不大,勉強也算是青梅竹馬。
大人既然打算娶謝蘭庭,對于其他人便不可不防。
“邱言那邊有何進展?”蘭庭指尖敲了敲杯托。
“為邱德中間牽線的人已經找到了,而且此人還見過柳家老爺,屬下已經下令将他看守起來,只待大小姐的吩咐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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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爺認識不少下三濫貨色的人物,三教九流,沒有他找不到的。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是,也只有這些人,她們才放心用一些不尋常的手段,不會心慈手軟,只要見着了銀子,教他們殺人放火都是小菜一碟。
當然,這些人肯為他做事的前提,也是他們之間彼此較為熟悉,才會幫這種閑。
蘭庭自己覺得,這些都是簡單的事情。
但對邱言這個弱女子來說,其實有些強人所難,若是其他的事件,邱言尚且可以求助自己那些勳貴的學生們。
但唯獨這一件,她必須要咬緊牙關,在狀告到衙門之前,不能被外人知悉。
鑒于謝蘭庭做事,必要十拿九穩的性子,她還是暗地裏幫了邱言一把。
否則,這狡猾的東西,早就得到風聲,通知柳家人然後跑掉了。
她一面想,一面順着樓梯回去,不經意間偏過頭,瞧見對面酒樓前熟悉的人影。
是父親,謝蘭庭斂了斂眼睫,看着謝桓同人進入對面的酒樓,穿的都是常服,看來是很熟稔的人。
她久不回來,謝明茵等的心焦,就來尋她,見長姐盯着窗外出神,輕手輕腳地湊過來:“長姐,你在看什麽?”
“父親今晚應該不會回家用飯了。”蘭庭淡淡的說。
“啊,你怎麽知道?”
蘭庭默不作聲地擡起手,指了指對面樓下。
謝明茵探頭一瞧,吓出一身冷汗:“哎呀,怎麽是承恩伯府和郡王府的幾位世伯啊,糟了,那父親肯定也來了。”
謝桓如果看見她們坐在這裏聽書吃茶,必然要生氣的,謝明茵可不敢觸犯父親的威嚴和規矩。
“世伯?”
謝明茵連忙讓人關上了窗戶,心有餘悸地道:“對啊,長姐你忘了,上次祖母大壽,這幾位世伯就來了,與咱家是世交關系呢,小時候就常見到他們。”
謝明茵雖說年紀小,但對侯府的往來人情,心中早已滾瓜爛熟,他們這種家族交好的,自然也都是差不多身份的家族。
蘭庭問道:“交情一直都很好?”
“唔,也不是啦,”謝明茵蹙眉苦思了一下,回憶道:“我記得母親說過,祖父就去世後,父親能順利襲爵,全因這幾位世伯鼎力相助,不過,父親說是互惠互利,也應該幫了他們什麽大忙吧。”
蘭庭略微出神,謝家祖父去世,她應該是四歲,還沒遇上薛珩呢,要等一年後呢。
“長姐。”謝明茵搖了搖她的衣袖,不安地說:“要不咱們還是先走吧,倘若被父親碰上,豈不是要倒黴了。”
作為女兒正當出行,還會害怕遇見自己的父親。
蘭庭卻沒反應,謝明茵擡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麽了,長姐?”
蘭庭恍然回神,搖搖頭:“沒事,我看日頭下去一些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路過市集的時候,謝明茵讓人停下了馬車,雀躍道:“長姐,我以前來過這裏,裏面有趣的玩意兒很多,咱們去看看吧?”
抵不過謝明茵希冀的目光,蘭庭點了點頭,吩咐了從人停車。
兩人下了馬車,謝明茵起意要送她點什麽,徑直問道:“長姐,你有喜歡的嗎?”
“喜歡什麽?”
“嗯,東西啊,不然還能是人嗎?”謝明茵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人我可送不起哦。”
“你還打趣我?”長姐挑了挑眉。
“不敢不敢,”謝明茵嬌俏道:“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也想送點什麽給長姐,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我……”蘭庭發現,她居然還真的回答不上來。
謝明茵掰着手指,善解人意地說:“想不出來也沒關系,咱們去看一看,其實活物也可以啦,像鹦鹉啊,小貓小狗之類的。”
“哇,這只鳥看起來好漂亮啊,長姐你看它的羽毛,光滑無比,咱們買它吧。”
“鹦鹉?”蘭庭喜歡的不知道,但是不喜歡的很清楚,譬如這種禽類。
她涼涼道:“我若是養了鹦鹉,你那只貓就不能養在信芳堂了。”
謝明茵笑嘻嘻地說:“可它還會學人說話呢,多好玩。”
噢,這可就更不好了,蘭庭垂下眼皮,不予以回應。
謝明茵感到分外挫敗,她難得想要送人點什麽,拉長音道:“長姐,你可太冷酷啦。”
蘭庭揚眉一笑,她哪裏看不出來,這丫頭是自己看上瘾了,聽她抱怨并不覺讨厭。
若論及冷酷,她是比不上火澤的。
“啊,我想起來了,長姐你是不是喜歡花啊?”
還沒等蘭庭回答,她又低下眉去,疑惑道:“咦,為什麽現在看不見給信芳堂送花的人了。”
“因為花坊已經不開門了,”蘭庭随口道,看見外面賣碗糕的,說:“碧釉,你去買兩份碗糕回來。”
謝明茵聽了有點懵。
不開門了?她似乎記得那家花坊,就是長姐才進府不久新開的,現在又這麽快關掉了。
這個時間段太微妙了。
她看着長姐幹淨白皙的側臉,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長姐進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外面寫信。
然後,不出所料地失敗了。
再然後,就有了那個新開的花坊,每旬會進府來送花。
原來如此……她怎麽早沒想到呢。
接過丫鬟買回來的碗糕,謝明茵有些讪讪的。
蘭庭沒有察覺,自顧自地問道:“長兄是不是要從國子監結束課業了?”
謝疏安他們在國子監的坐堂課業結束後,就可以按照朝廷的指派,到各處的衙門進行歷練,跟随當值的官員進行政務上的修習。
當然,這也要最後進行考核的,至少也要數月,一般是長達一年左右吧。
謝明茵點了點頭:“嗯,是啊,長兄去國子監還蠻早的。”
謝疏安在讀書一事上,挺有天分的,這也是謝桓器重他的原因。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我也該備件薄禮與他。”蘭庭逛了一會,
“就這個吧,幫我包起來。”
謝明茵轉目一看,竟然是一塊老坑眉紋卧鹿的歙硯,蘭庭想着讓人如何打包好,就見她驚呼一聲。
“怎麽了?”
謝明茵笑道:“沒怎麽,就是長姐你也太大方了,這麽好的硯臺。”尤其是,長兄和長姐的關系,也差的不是一般。
“說的也是,那就換一塊吧。”
謝明茵眼睜睜的,看着蘭庭讓掌櫃的将這塊貴重的歙硯換掉了,啞然無言,她就随口說一句,長姐還真是聽勸啊。
謝明茵想,自己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長姐也是一片好心:“長、長姐,也不至于的。”
嗯……她不是故意的。
蘭庭指尖掠過硯臺邊沿,淡笑道:“主要細細一想,的确是不值得破費這麽多。”
謝明茵忙不失疊轉移了話題:“長姐,方才茶樓的那人,是不是對你有意啊?”
秦懷齡對她?蘭庭驟然笑了,莞爾道:“你怎麽會這麽想,沒有別的人會喜歡我。”
秦懷齡心高氣傲,要喜歡也該和謝疏安他們一樣。
“怎麽會?”謝明茵半點不信。
“那你想想,回到家裏,喜歡我的人很多嗎。”蘭庭明白,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問題。
“呃,說的也是。”謝明茵還真想不出,除了她自己,究竟有誰和長姐很合得來。
兩人走的累了,在路邊一家店裏,吃了槐葉冷淘,榴紅似火,艾綠如旗,蘭庭盯着對面的門口看了一時。
有個童兒從裏邊出來,提着一籃橙黃柑子,發現蘭庭的目光,便殷勤地走過來,問兩位小姐可要玩關撲,試一試博黃柑子。
這是市面上的一種玩法,謝明茵不懂,蘭庭讓碧釉将童兒放過來,一面對謝明茵解釋了一番。
方式頗為簡單,只是抛自己的錢,事先約定抛五次看正反,若是正面多,便是客人贏了,取得柑子幾個,若輸了,錢資便歸了這童兒。
謝明茵聽得饒有趣味,然而花了二十來個錢,也沒成功,見她挫敗,蘭庭說了句:“我來試試。”
接下來,謝蘭庭白皙的手指夾起銅板,向上輕輕抛起,不出一刻鐘,就贏了五個柑子。
見童兒睜圓了眼睛,額上沁出薄汗,蘭庭住了手。
她打趣道:“我妹妹輸了你二十多錢,我贏你四五個,況且,我見對面的客人可是一個未贏,你今日并不吃虧吧。”
童兒這才撓撓頭,羞赧一笑,挑揀出五個果肉飽滿的柑子,交給身邊的碧釉,拾了錢裝進兜裢拜謝離去。
謝明茵見他走了,拿起柑子剝開,對長姐啧啧稱奇:“明明都是上下一抛,長姐卻是十有九贏,我怎麽就不行?”
“簡單的賭博方式,賭坊,沒去過吧?”
謝明茵覺得這個黃柑子,甜的格外不一樣:“沒,這種地方,父親他們都不許哥哥們去的。”更別說她了,今天還是頭一次見人這麽玩的。
臨走前,蘭庭讓碧釉将兩顆黃柑子捧出,送去給身後的青衣客人。
面對此人驚愕的神色,碧釉按照小姐交代的說:“我家小姐說,送與你家主人的。”
對方這才明白,自己早被發現了,只得喃喃道謝,将柑子悻悻收下。
謝明茵滿心不解:“長姐,這是送誰?”
“一會就出來了。”蘭庭彎眉道。
果然,不多時,便見謝疏霖走了出來,繃着臉頰,手裏捏着一個黃柑子,只淡淡與她們颔首,身邊又走出一位藍袍少年,順着謝疏霖的視線朝她投來,想是謝疏霖的同伴。
遙遙望去,錦衣少女宛若玉質,清豔端貴。
蘭庭看見他們,大抵是和謝明茵在一處,心情變得很好,難得露出了點溫和的神情。
謝明茵頓時了然,方才輸了許多的人,就是二哥他們,所以,長姐送過去這個柑子,是為了嘲笑二哥他們笨吧。
她不等長姐發問,就自發地說:“這就是郡王府的顧二哥哥,二哥去過郡王府的家學三四年,與他自小便是同窗。”
“哎,我看你這新妹妹,也沒有你說的那麽糟糕啊,人家還好心給咱們送柑子呢。”顧一言頭次見傳說中,謝疏霖最讨厭的妹妹。
這一見面,卻發覺,真人遠沒有謝疏霖說的那麽可惡,長得格外好看,性子似乎也很溫柔,不由得質疑起了好友說過的話。
“你什麽眼光啊,她還不錯,這都是裝的,哼……”随着謝疏霖的冷哼聲,同伴倒是越說越開心:“你難道不覺得,比起你那兩個妹妹,這一個與你們更為肖似嗎?”
顧公子和謝家人是從小打交道的,對于世交家的小姐們,還是略知一二的。
謝如意從小就是個讨長輩們喜歡的,表哥表弟們也都喜歡哄着她,相比之下,其他的女孩子們就遜色多了。
難得看到比謝如意出挑的。
“去去去,你要是喜歡你帶走。”謝疏霖的心情一言難盡,謝蘭庭哪有那麽好心,送這柑子,怕不是為了笑話他才對。
顧公子拿過柑子,說:“你別說,我還真巴不得,有這麽個漂亮的妹妹呢。”
謝疏霖冷臉道:“這天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長得像就要關系好嗎,還有,柑子是送我的,和你沒關系。”
“哎好好,柑子歸你,我說,你要是不喜歡,送給我當妹妹也行啊。”
“滾蛋!”
“講真的,好歹咱們也是抵足而眠的好兄弟,你就不能給我引薦引薦嗎?”
謝疏霖“切”了一聲,瞥了一眼和謝明茵并肩走過對面的謝蘭庭,淡淡的說:“她可瞧不上你,人家心氣高着呢,你個纨绔子弟。”
“至于這麽不陰不陽的嘛,開個玩笑而已。”同伴誤以為他看不上自己,讪讪地并不再多說什麽。
心下可惜,方才只顧着謝疏霖鬥嘴,沒有借機上去搭讪這位謝家小姐。
謝疏霖見他不再提謝蘭庭了,心裏才算是松了口氣。
但他并不知道,人家是在遺憾沒有打他的順風,到小姐們面前表現一番。
謝侯府。
柳姨媽聽丫鬟說,謝蘭庭和謝明茵出門去了,心道正是個好時機,到宛華堂的時候,正碰上謝如意離開。
她笑眯眯地撫了撫謝如意的雙手,小聲說了句:“姨媽進去了。”
謝如意福至心靈,眉尖松了松,略略彎眸颔首。
柳姨媽見了連氏,并不着急說正事,只是似是而非地敲邊鼓,時不時提帶謝蘭庭一兩句。
此刻連氏心下正煩躁不已:“有什麽話直說,表姐何必掩掩藏藏。”
柳姨媽要的正是她這個反應,故意哼了一口氣,幽幽道:“你那個寶貝女兒,勾結了外人,不僅要将你家裏攪個天翻地覆,連你身邊的人都沒放過。”
“竟然有這回事,表姐你怎麽知道?”連氏很快發現了疑點,盡管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不得不問出了口。
柳姨媽說了,謝蘭庭私下裏去尋章彩晴的消息。
這次,她沒有忘記了自己不知道二人身份這件事。
她只說,自己聽見謝蘭庭大罵身邊伺候的宋媽媽,要她去尋個人來,将謝如意趕出去,被她偶然發現了。
“果有此事?”連氏半信半疑,使人悄悄叫了宋媽媽來宛華堂。
她知道,謝蘭庭對信芳堂素來遏制嚴苛,那些仆婦丫鬟慣是怕她的,但一直覺得這是好事,若是下人都拿捏不住,這小姐也太無能了。
宋媽媽來了之後,根據之前與柳姨媽說好的,先是顧左右而言他,再是強裝塞責敷衍,最後等連氏急了,要拖她去打板子,才鼻涕一把淚一把,結結巴巴的說了“實話”。
這一番逼問下來,連氏不信也得信了,坐在椅子上瞠目哆口,直氣的七竅生煙。
“你看,我還能騙你不成,”柳姨媽嘆了一聲,掩面痛惜道:“你是沒看見,如意那孩子,私下在我面前哭的可憐,她便是如此,也不曾想過說姐姐一句壞話。”
連氏聽得鑽心不已,對此深信不疑,只覺對謝如意心疼又無奈。
柳姨媽佯裝不知,憤恨道:“你做母親的不心疼,我這個做姨母卻不能容忍的。”
連氏沒法和柳姨媽說,如意就是欠了蘭庭的,至少,在很多知道內情的人看來,是這樣的。
她的臉上青白不定,柳姨媽上完了眼藥,自覺大功告成,搖搖擺擺地走了,連氏強撐着送了送她。
回頭一想,自己真可謂內外交困,如意的前程未有着落,長女又來雪上加霜,回到寝間,不禁埋頭垂淚。
晚上,謝桓回到府邸,知悉了秀姨娘她們被罰跪的事情,并沒有說什麽,卻也沒有與連氏和解。
“沒什麽,吳氏的信。”趙晟風不以為然道,擡手捏了捏眉心,擡手就将信件撇到一邊。
他對妻子的來信,歷來很厭倦,唯一的兒子也是個被寵壞的。
謝桓在世家子弟裏,算不上出色。
他能夠娶到連氏,不過是因為他是侯府長子,将來會襲承爵位。
柳姨媽正是得意,翹着唇問:“弟妹說什麽了?”
“她要來盛京。”
聞得此言,柳姨媽揚了揚眉,拖長了音“噢”了一聲,幸災樂禍地刺道:“若是那婆娘見到連氏的樣貌,你就等死吧。”
趙晟風沒有反駁,他少年在連家過得戰戰兢兢,和姐姐一起寄人籬下,受夠了看人眼色的日子,想要成為人上人,所以憑借花言巧語,娶到了恩師的女兒。
誰知道,成親後,妻子是個跋扈的,成親不出三天,就将他身邊的通房都拖出去,打了個半死。
但彼時,趙晟風在官場上走的不大順,需要岳丈的襄助,只好忍氣吞聲。
妻子一直鼓勵他攀附侯府,這次聽說侯府的風波平息,甚至要更上一層樓,自然也想要進京來,與連氏這個侯夫人結交相識一二。
但因為趙晟風得有意阻攔,妻子從未見過連氏的。
“那丫頭鬼精鬼精的,宋媽媽好幾次差點沒騙過她,你這麽幹,她會上鈎嗎?”柳姨媽遲疑道。
她上次就失敗了,這次再敗露真的就完了。
趙晟風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向後一倚,坐回了椅子裏:“你不是說,那個仆婦已經将消息都透露給她了,她也相信了嗎。”
“是信了沒錯,可我……”
“行了,”趙晟風不耐煩地打斷她:“那就不必擔心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會深信不疑的,別婆婆媽媽的。”
柳姨媽嘀咕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如意,要不然,你當我願意摻和……”
見到弟弟面色微沉,柳姨媽忙忙挪了話,關切道:“對了,你說調任的事,他們真的能幫你嗎?”
談到前程,趙晟風想到今日和謝桓一同去赴宴,被引薦的那些人,他緩緩舒開了眉,道:“差不多了,謝桓這個侯爺,總歸還是有點用處的。”
紅霜今日沒有随蘭庭出門,故意躲在了房間裏,裝作對宋媽媽偷偷離開信芳堂之事全然不知。
到了晚上見大小姐,服侍蘭庭入寝,移燈下帳時,才如此這般回禀了小姐,對宋媽媽吃裏扒外的行徑憎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