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宮闱生波

宋家宴客, 那是賓客盈門, 絲毫不遜于秦家,甚至來的人更多。皆因宋家乃太後娘家不說, 又是一等一的權臣,上上下下誰都想讨好。

瑩塵這個人一向奉信陽謀,不愛耍陰謀詭計, 陰謀只是在于小道,正如她來宋家一樣, 雖會心生提防, 但不會做些鬼魅伎倆。秦澄卻不是這樣, 他是經歷過前世的人,自然知道宋家是怎樣的存在。他死的時候宋家的人都還好好的,足以證明宋家确實位置坐的很穩。

這樣人家的大夫人誠心邀請你過來,肯定是想找回場子的,他知道瑩塵從前世到現在都是如此, 不像女子愛耍手段, 反而更似男子, 喜歡真刀真槍的幹。那麽這些背地裏的事情, 他就幫忙做了。

宋大夫人的宴會那是比瑩塵辦的還要高級,不僅僅是布置上,還有在飲食上也是如此。瑩塵甫一進來,就聽到關夫人在誇贊:“我看這樣的吃食也只有宋家才做的出來,似我們家那樣的笨廚子可做不出這麽精致的點心來。”

“您真是說笑了,這算什麽。”宋大夫人笑道。

她又擡眼見了瑩塵, 仿佛更高興了:“秦二奶奶來了,你來的真巧,好戲就開開始了。”

瑩塵也仿佛一點芥蒂也沒有:“不知道唱的是什麽戲?”

“唱的是現在最流行的話本子改編的《俏婢》,你呀,只管看就好了,保管好看。”宋大夫人輕搖羅扇,一派悠閑。

她卻故作不解:“怎麽會有俏婢這樣的名稱?不會是有什麽不好的吧?”

宋大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您放心,我自然給您唱一出好戲。”

瑩塵颔首,并不在意。

這《俏婢》還真是宋大夫人自己整出來的,主要是把忠仆遭主母毒打後,賣到山裏給個老頭子當妻子,郁郁而終。

但一上場宋大夫人就覺得不對勁,這出戲是她親自排的,第一幕就應該是主母責罵奴婢,但一上來卻是青年男女隔窗由婢女代傳信,她盯了那班頭一眼,班頭卻一點沒有顧忌,還下來讨賞錢。

原來這部戲看似和西廂記一樣,由婢女傳信,讓青年男女認得,第二幕男方散去的時候,女方和婢女密謀要如何讨男人歡心,只聽她道:“奴聽得他剛剛喪妻,又是本地富戶,若是能做她的夫人,那我就能享盡榮華富貴了。”

……

宋大夫人的臉已經入墨汁一般黑了,唐夫人雖然是繼室,但她規矩嚴,不由得皺眉,瑩塵更覺好笑,這人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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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第二幕還未完,宋大夫人就忙叫停。

她哪裏還不知道是被人動了手腳,只是不好說,到場的夫人們都是官夫人,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不贊同。她已經知道是誰做了的,但是不好說出來,若是讓人人都知道她被沈瑩塵擺了一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宴會簡直就是高開低走,瑩塵上了馬車還在笑,看到秦澄了,才跟小姑娘似的嗔了他一句:“都是你安排的吧。”

秦澄摟住她:“她想欺負你,也不看看我同不同意。我在福建已經蟄伏不少時間了,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三教九流,誰能有我熟。我現在想,索性躲躲閃閃遭人欺負,還不如當機立斷。”

如此有力的還擊,一來是為了妻子,二來也是真正的想和宋家撕破臉。這宋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在大臨朝已經都淩駕于皇上之上了,秦澄前世頗得君心,奉元帝的心思也猜的出一二,他既想用宋家的人,又忌憚宋家的人。

尤其是這位宋家的翹楚宋長公子,天生善謀,沈貴妃倒臺就是他的手筆。

瑩塵聽了又是擔憂,又是高興。

倒是秦澄安慰她:“你別老是想着自己好像有一身功夫就應該保護我們,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不好嗎?”

“好。”瑩塵跟個小女孩似的躲在他懷裏。

她也是個女人,也想讓人保護,不願意事事都要自己操心。以前她在娘家是獨女,但爹娘不大頂用,什麽都得她自己來,殚精竭慮的總覺得自己活不長,自從嫁給秦澄後,很多事情都有他拿主意,她覺得自己心态都好了很多。

那廂宋大夫人正在發火,班頭也為難:“大夫人,您看這是您的印信,這是讓我們急改的命令,我們也不敢不從。”

“放肆,我幾時跟你們給了什麽印信了。”宋大夫人怒不可遏。

班頭唯唯諾諾:“您看,這是您的丫頭恰順送過來的,我們榮老板還送了恰順姑娘一張花帖。”

宋大夫人正要發火,卻見她丈夫過來了,宋長公子對那班頭揮了揮手:“這裏沒你們的事情了,快下去吧。”

班頭如蒙大赦,趕緊拉着戲班子的小戲子們跑了。

他坐了下來,淡笑:“這回碰上對手了吧。”

宋大夫人面對宋長公子可不敢随意發火,她撒嬌道:“大爺,你可要幫我出氣。”

“那可不是婦人的手筆,是秦澄的手筆,看來還真是英雄出少年。我本來以為秦家,秦浦過于君子,秦潮纨绔一個,都不足為懼,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秦澄。也難怪秦家要認回他的,果然是有利用價值。”宋長公子定了定。

他才剛剛任鹽運史,督司是秦澄,福建很難打入,但秦澄卻在這裏拉攏了不少人,由一件微末小事就能看出他在此地的關系網了。

“那我們要怎麽辦?”宋大夫人急道。

宋長公子露出玩味一笑:“急什麽。”

天子腳下卻來了一場地動,有言官上奏折讓奉元帝下罪己诏,奉元帝大怒,發了一場大火。

端敏郡主被冷落了小一年,才奉旨進宮,她未免小心翼翼的,宋太後看到她後心一軟,端敏雖然是崇康帝的女兒,也犯了忌諱,但好歹是自己膝下長大的。

“前朝的事讓皇帝大怒,我這裏勸也勸不好,我跟着也着急,這才找了你來。”

這是讓她将功贖罪了,端敏郡主屈膝,十分誠懇道:“太後娘娘,您若有用得着端敏的份上盡管說就是。”

“魏競在家也待了兩年了吧。”宋太後淡淡道。

端敏心下一喜,立馬道:“是,他成日在家閑着。”

“我是知道魏競的能力的,雖然之前犯了些錯,但到底他是你的儀賓,都是自家人,我總要給他一個機會。”

“娘娘說的是。”

宋太後微笑:“西南之地地處狹隘,苗人叛亂,但朝廷急需一個帶兵之人。我好不容易替魏競争取來的,只要他過去打贏這場戰争,徹底收服苗部,誰還會提起主君不慈之事。”

端敏郡主聽到西南,有些瑟縮,但見宋太後靜靜的,她不敢拂逆:“臣婦回去一定和世子去說。”

這苗部叛亂一年也大大小小有幾場,朝廷并沒有嚴陣以待,畢竟這些人再怎麽鬧也沒有鬧出大亂子。但剿平苗部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苗部那地方看似裝備簡陋,但有一些神奇的什麽巫蠱之術,邪門的很,所以有些人寧願被派去西北,也不想去西南。

魏競卻是不得不去了,宋太後的話不是在和他商量,那是在命令他。

宮中惠貴妃的兄弟出征,奉元帝晚飯就是同惠貴妃一起用的,他原本相較于秦皇後就更喜歡惠貴妃,在這裏就更自在一些。

“瓊瑰,你哥哥要出去了,他出征之前我讓你們兄妹見上一面。”

惠貴妃立馬起來謝恩:“多謝皇上恩典。”在後宮裏最多只能每個月見一次母親,但是和父兄見面那是很難得的。

奉元帝笑道:“這有什麽,你生了大皇子,又是陪我許久的人,這點恩典算什麽。”

二人正說說笑笑,忽然見了鳳儀宮的宮女跑了過來,奉元帝覺得很奇怪,秦皇後是最遵守禮儀不過的人了,從未去哪裏截道,做這樣不顧身份的事情。

“皇上,皇後娘家有喜了,晚飯時方才診治出來,奴婢特意來報喜。”

皇後有喜是一件大事,奉元帝也是滿臉通紅:“好,我這就去。讓宮裏安排發賞錢,人人都沾沾喜氣。”

他丢下惠貴妃,去了鳳儀宮。

一向受寵的惠貴妃手心緊緊捏住,貼身宮女已經上來勸她,生怕她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來,“娘娘,您別心急。那邊只是有喜了,能不能生下來是一回事,即便生出來,萬一是個公主呢?”

她們都知道整個宮中只有惠貴妃一人有皇子,所以連皇後都不得不避其鋒芒,惠貴妃宮裏的人比皇後的宮人更能在宮裏吃的開。

但皇後有孕了,宮中最受影響的一定是惠貴妃。

“可萬一是皇子呢?那我的兒子怎麽辦?”惠貴妃一臉焦急,但她又必須要沉的住氣,還要吩咐宮中人往鳳儀宮送禮,不由得躁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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