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瞬間,整個休息室落針可聞。

秦寒睜大眼睛,自從懷疑謝淩是個Omega之後,這些天他在學校也做了種種試探,但因為怕謝淩懷疑,所以不敢做的太過,盡管猜測越來越深,但始終不敢确定。

直到聽到了秦淮的答案。

秦淮把一張紙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秦寒伸出的手直發抖。等他看完之後,紙邊沿被他捏住的地方已經破了。

“他是個Omega。”秦寒阖上眼,把剛才秦淮的話又放在嘴裏重複了一遍,“是個和我契合度在98%以上的頂級Omega。”

秦淮恩了聲:“從理論上來說,你和他是此生命中注定的伴侶。”

“此生命中注定……”秦寒靠回沙發裏,用手背蓋住眼睛,反複回味秦淮的這句話,嘴角一點點上揚。

秦淮觀察着他的神情,擡了擡自己的金絲邊眼鏡:“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秦寒反問:“二哥覺得我該怎麽做?”

“還用說,你不是喜歡管着他嗎。”秦淮笑道,“以後就直接用信息素壓他,強制标記他,這麽高的契合率,就算他再強勢,也不可能反抗得了你。”

秦寒喉結微動,搭在眼睛上的手一點點握緊,不知過了多久,又松了開來。

他放下手睜開眼,輕輕笑了笑:“你嘴上這麽說,外頭擺的那些東西卻不像那麽回事。”

他剛才來的時候路過秦淮的研究室,看到了裏面的一些東西,都是專門用來對付發狂的Alpha的,而且全都是加強版。

“我那麽說是因為我覺得你心裏可能會有這個念頭。”秦淮笑道,“放那些東西是二哥怕你犯罪。畢竟你要是發起瘋來,我這研究所大概都能被你拆了。”

秦寒撩撥了下自己的劉海,發現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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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樣子還算可以。”秦淮盯着秦寒,發現他的眼色是有點渾濁,不過人是清醒的,“那我就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了。”

察覺到秦淮的語氣似乎正經了兩分,秦寒的神情也跟着又嚴肅了起來。他注意到了,那份文件裏有些東西沒有寫明。

“他是個頂級Omega,卻散發出Alpha的味道,是因為他注射了信息素誘導劑,根據我們的分析,誘導劑應該已經對他的身體産生了副作用……”

接下來的話就跟當初醫生同謝淩說的話一樣。

最後,秦淮道:“我查AO基因庫的時候發現謝家家主也查過,大概在一個多星期前。”

秦寒瞳孔驟縮。

他全都明白了。

不僅明白謝淩每次名為貧血,實際都在承受些什麽,更明白謝淩一早就知道自己能給他治病,卻因為他們的關系始終無法開口。

而副作用,會随着時間的延長,越來越劇烈。

因為興奮而狂跳的心以落崖式的速度冷卻了下來,只剩下一絲絲要人命的抽疼。

秦寒低喃:“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他沉吟片刻,問秦淮:“有什麽方法可以誘導他發病?”

秦淮盯着秦寒看了會兒,在确定自己弟弟不是要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後,說道:“劇烈運動,他一直沒有接受治療,現在的情況應該越來越壞了。而且因為他已經停用了誘導劑,如果我預估沒錯的話,就在這兩天,他就會完全喪失散發Alpha信息素的能力,一旦發病,他會直接分泌出Omega的信息素。”

換言之,謝淩的真實性別會完全暴露。

除了上禮拜的體育課測了體能之外,這段時間的體育課都在放羊,謝淩應該也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狀況,所以不做任何劇烈運動,大課間更是連籃球都不打了。

秦寒想了想,問秦淮:“我們學校的蔡主任以前教過二哥你數學吧?”

秦淮高中也是在江寧一中念的,和秦寒不同,當年的秦淮和現在的謝淩一樣不大安分,讀書的時候也沒少和蔡主任鬥智鬥勇,一聽到蔡主任的名字還有點條件反射,脊背微微繃緊:“所以?”

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秦寒笑了笑,又客氣又友善:“下周三,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的商品街,你請蔡主任喝個下午茶吧。”

秦淮:“???”

——

按照慣例,一中會在開學第二周的周三周四對高一高二年級的同學進行摸底考試。

摸底考是一中自己出卷,題型完全模仿将來高考的格式,且題的難度都比較高。

上午第一門是語文,規定時間是兩個小時。

然而在過了一小時三十分鐘之後,第一考場第一位的謝淩同學就向老師交上了他的答卷。

第一考場都是尖子生裏的尖子生,實力向來穩固,以前就經常跟謝淩一個考場,對這種情況已經有點習慣了。

還好還好,也就提前了半小時,是他們淩神的正常操作。

他們學霸不但學習好,心态也很好。

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

下午1:50,謝淩提前40分鐘交了數學卷子。

這次數學考試的難度很大,第一考場有将近一半的學生都是奧數班的,這群人在數學方面的造詣即使在全國高中生裏也能排得上名號,即使是這樣也在最後兩大題上卡了很久。

當謝淩交卷的時候,所有人都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

怎麽回事?

他們和謝淩做的真得是同一套卷子嗎?

他們真得是學霸嗎?

謝淩交完卷子,神清氣爽地走下來。

坐在第二排一個的蕭炎飛見他經過,超小聲道:“你TM還是人嗎?”

頗有些咬牙切齒。

謝淩唇角一揚,下意識地就要接話,講臺前突然傳來監考老師的咳嗽聲。

謝淩沖老師笑笑,臨走前,拍了拍蕭炎飛的肩膀。

雖然他一個字都沒說,但蕭炎飛覺得自己仿佛還是讀到了他的意思:別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

謝淩從考場出來,背着書包直接去了學校後門附近的一片矮牆邊。

這個後門早就廢棄已久,連個門衛室都沒有。門和牆之間的夾角處有一顆矮矮的,已經枯了的小樹。

這個點高三都在上課,高一高二則在考試,周圍也沒有人經過。

謝淩拉開書包,包裏的書早在考試前就被他放在了自己班級裏,現在裏面除了剛剛考試用過的一個筆袋以外,就只有一個體積和他包差不多大的塑料袋。

謝淩打開塑料袋,拿出放在裏面的一雙直排輪滑,就地換鞋。

換完之後,謝淩單肩背起包,穿着直排輪動作靈活地爬上旁邊的小樹。身後突然有人叫了聲:“謝淩。”

那一聲太過猝不及防,吓得謝淩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他往下一看,發現秦寒居然站在樹下。

謝淩當下一百個問號:“你怎麽在這兒?”

“提前交卷了。”

謝淩眉梢微擡:“這可不行啊,雖然這次考試對于最後一個考場最後一位的你來說一定難如登天,但好好答完題是我們學生應盡的本分。”

秦寒笑着恩了聲:“我覺得我應該算好好答完了。”

切。謝淩看着秦寒那一臉從容的笑容,暗暗撇嘴。

這次考試的座位是按照上學期期末考的名次來排的。秦寒會在最後一個考場最後一位那純粹是因為他是這學期剛轉來的,之前沒有排名,跟本人實力沒有關系。謝淩心裏清楚這一點,也知道秦寒一定是都把題答完了才出來的,但就是忍不住想刺刺他。

“別自我感覺太良好,高中題的難度和初中那可差遠了,就你在美國待三年接受的那種西方數學教育,接下來兩年你都和第一無緣了。”

秦寒初中的時候常常和謝淩并列第一,有時候甚至能壓謝淩一頭,這也是謝淩耿耿于懷的事之一,不過現在謝淩很有信心能把秦寒按在地上摩擦。

“恩,我考得肯定沒你好。”秦寒一如既往地狗腿,但其實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考試這事上,“你現在是要去你常去的那家手辦店嗎?”

謝淩又問號了:“你怎麽知道?”

“上星期吃午飯的時候,夏瑜提到過。”

謝淩想了下,确實有這麽個事。他眯了迷眼,沖秦寒露出個冷冷的笑:“秦大主席,你別告訴我你這麽早交卷是為了來這裏蹲我逃課的。”

初中的時候這種事就經常發生。

秦寒看謝淩一臉不善和戒備的表情,心微沉了兩分,他笑了笑:“我現在不是主席了,我來這兒其實是想和你一起逃課。”

???

他耳背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從秦寒嘴裏聽到逃課兩個字?

謝淩一臉你是不是在打什麽馊主意的表情。

秦寒老神在在言之鑿鑿:“在美國三年我日夜反思,越想越覺得當年你逃課的背影帥氣又潇灑,所以我也想跟上你的步伐,看看外面的世界。”

這種一聽就知道是彩虹屁的話以為他會相信嗎?!

然而……

“要跟得上你就來吧。”

謝淩藏住要翹起來的小尾巴,兩只穿着直排輪的鞋子一前一後,穩穩地踩上矮牆沿,直接翻了出去。

雖說那家手辦店所在的商品街距離一中步行只要十五分鐘,謝淩就算是趕時間也完全可以跑過去。但他就喜歡穿直排輪,喜歡那種在風中自由馳騁的感覺。

謝淩哼着一首最新學的日文歌,穿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直到經過一個拐口,謝淩趁着拐彎的瞬間往左邊瞥了瞥。

秦寒居然還真就跟在他的後面!而且居然還在一種算是極速沖刺的情況下打電話!

操,這逼裝的。

他記得初中時他和秦寒的跑步成績差不多是一樣的,這些年他也沒有疏于鍛煉,加上現在他還穿了直排輪,照理來說應該可以甩掉秦寒七八十條街的,但居然就那麽被他黏上了。

這難道就是已經分化的Alpha和Omega的體能差距嗎?

謝淩不甘心地啧了聲。覺得秦寒現在的行為就像是在對他進行□□裸的挑釁。

“我們現在過去了……”秦寒挂斷和秦淮的電話,發現前面的謝淩又加速了。

全速前進的謝淩實在很快,秦寒跟在後面,只覺得那道身影仿佛要和流動的風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有秦淮的那一紙報告,秦寒實在不敢相信有這樣體能的人會是個Omega。

但正因為那個人是謝淩,所以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T恤後擺被風鼓鼓吹起,秦寒隐約能看清那一截清瘦的腰線。

那腰,不久之前他送謝淩去醫務室的時候還摟過。

回想起那時候的觸感,秦寒忍不住咬了下自己的唇。

等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跟着謝淩跑進了商品街。這裏的人流比外面路上的要多,加上剛才開了下小差,眨眼的功夫謝淩已經滑到了更前面。

秦寒繞人而過,眼看着前面的謝淩轉進了一家店裏。

Alpha動态視力極佳,尤其是他這種頂級Alpha。秦寒清楚地看見,謝淩在轉進那家店之前,沖他勾了勾唇角,神情有些挑釁。

他以為謝淩是得意自己跑不過他,也沒多想,一心只想追上人,到了那家店也沒看店名就直接跑了進去。

沒看到謝淩,但看到了一些奇妙的東西。

十幾秒後,秦寒從那家店裏退了出來,萬年游刃有餘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點尴尬。

他擡頭看了看那家店的店名——“黃色愛人”。

是一家全國連鎖,24小時自助式營業的成人情趣用品店。

過路人看着穿着校服,杵在店門口的秦寒,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秦寒頂着那些聲音,調整了下表情,随後像上主席臺領獎一樣,優雅淡然地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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