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一夜,辰夙睡得不好,傻癡癡倒是很有精神,一大早就在被子裏拱來拱去。辰夙被鬧得不行,将人拖過來惡狠狠拍了兩下。
“咦?”
傻癡癡趕緊捂住自己的屁股,不讓辰夙再打。辰夙磨磨牙,手下一松,傻癡癡趁機逃脫,趴在床頭很投入地玩自己的手指。
這時外頭的侍女已經進屋伺候。傻癡癡一直沒有專人服侍,過去辰夙只是覺得自己更享受照顧寵物的樂趣,如今已經明白,他只是不想看到別人同傻癡癡如此親密。
不過,現在辰夙身體不适,洗臉穿衣的任務自然要忍痛割愛給別人。傻癡癡當然不會有什麽意見,過去辰夙“好心”幫他洗臉,總在他臉頰上捏來捏去,痛得他龇牙咧嘴,還不許閃躲。此時換成了動作小心溫柔的侍女,弄得他非常舒服,便更加乖順配合,辰夙看得很不是滋味,一張俊俏的面龐烏雲密布,好在侍女動作麻利,很快諸事已畢,兩人用罷早飯喝茶的功夫,大夫就在門外請安了。
風寒與刀傷都是小事,辰夙自幼習武,素來身體強健,又年少氣壯,休養了這一天,竟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他自覺身體無礙,大夫随後寫了藥方,都是些定神靜氣的藥材,用以安定被匪徒驚吓後的心神。
這廂事了,辰夙便将躲在他身後的傻癡癡拽出來,也讓大夫問診。這位大夫是之前相熟的,對傻癡癡的情況略知一二,便直說自己力不能逮,推薦了一位專治瘋癫癔症的常大夫,一位擅長接骨續脈的王大夫。辰夙遣人送走大夫,立刻着人去請那常、王兩位。
傻癡癡渾然不覺自己即将得到治療的機會。他看外面日頭漸高,牆角堆着些未化的瑩白積雪,就蠢蠢欲動想去院子裏玩。
“老老實實在屋裏呆着。”辰夙訓斥。他自己都沒辦法去外面玩,要是傻癡癡也不陪他,獨自呆在屋子裏豈不是要悶死。
傻癡癡遭到拒絕,就只好繼續玩自己的手指。
他的雙手本應近乎完美無瑕。手掌柔軟,手指纖長,指節不若一般男人那樣粗硬,倒也很是分明,指尖更是細膩白.皙,指甲光潔透粉,雖比不上女子柔夷之細嫩,卻別有另一番動人的情致。辰夙可以想象得出,這樣一雙手,無論專注于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散發出足以驚心動魄的美來。
只可惜,不知是何人如此狠心,竟将他十指全部折斷,又任其錯位愈合,導致指骨歪歪斜斜。傻癡癡經常玩自己的手指,辰夙倒也知道,他的食指、拇指與中指基本是不太聽使喚的,只有小指還算靈巧。他每次都努力地活動那長歪的幾根,懸在空中好像要握起什麽,最後卻只能讓它們胡亂搭在一起。
眼下屋裏只有兩個人,辰夙自然不會将時間浪費在傻看着笨蛋玩手指上。他在床頭找了找,尋出一冊志怪小說,招呼傻癡癡來看。
“對了,你認字嗎?”辰夙随口問。
傻癡癡認真看了一會兒,點點頭,指着其上一只面目古怪,身形如豬的怪物念道:“辰、夙。”
辰夙第一次被傻癡癡叫自己的名字,心裏歡喜地一跳,旋即暴怒如雷:“胡扯,哪裏有——呃。”他定睛一看,那只醜豬下面還真是自己的名字,轉念一想,不禁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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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冊書是他幼時最喜歡跟姐姐一起看的。他的爹娘對他都冷冷淡淡,這冊書是他從二人的書房要來的,勉強算是來自父母的饋贈。小小的辰夙識字不多,常常纏着姐姐給他講這本書上的故事,那時的小郡主古靈精怪,促狹得緊,将怪物寫上幼弟的名字,其實是個姐姐開給弟弟的玩笑。
轉眼這麽多年,父母先後辭世,姐姐已嫁為人婦,這冊書被辰夙一直珍重地帶在身邊,是他對家人最深重的感念。
往事在心頭萦繞,辰夙怔怔看着書冊,傻癡癡翻開一頁,又高興地指着一只人面蛇身的怪物道:“解、郎!”
“這是我的小名。”辰夙道,“是我,不是你常喊的那個。”
傻癡癡被弄糊塗了,他看看那個怪物,又瞧瞧辰夙,俨然一副分不出來的樣子。辰夙氣得要命,可跟傻癡癡發火,不說自己舍不舍得,這小子八成也搞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嘆口氣,将這本書收起來,從另一個閣子裏翻了翻。
這回,是只有圖畫的書。
“嘿嘿,這本你要好好看看。”辰夙轉怒為喜,拉着傻癡癡讓他看上面的人,“瞧仔細了,學着點。屁股要這樣翹起來知道嗎?”
這書還是前不久他讓人買的,據說是時下流行的龍陽圖譜,辰夙之前翻過幾頁,覺得不過如此。沒想到現在兩人一起看,倒是有趣了許多。
傻癡癡認真看了一會兒,點點頭:“知道、啦!”
“嗯,你看這幅。自己坐着動的時候,要自己摸自己,這樣才帶勁。”
傻癡癡附和:“帶勁!”
“很有悟性嘛,不錯不錯。再看這裏,從後面來的時候,必須要把頭扭過來才能親到。你看,要是不這樣做,是不是就親不到了?”
傻癡癡仔細觀摩,認可了辰夙的說法:“嗯,親到!”
辰夙大喜,這家夥蠻上道呀!他繼續興致勃勃地給傻癡癡提出許多指導意見,傻癡癡欣然受教,無比贊同他的所有主張——不管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這種态度還是很令人受用的。
說着說着,辰夙越來越覺得自己口幹舌燥,若不是記着很快有大夫上門,恐怕早就撲倒傻癡癡,檢驗一下他學習的成果了。
現在,兩人已經看到最後一幅春宮。畫上兩名男子交頸而眠,神态酣然,雖無令人血脈偾張的動作,僅此親密之感就足以讓人臉紅心跳。辰夙清清嗓子,正要說話時,傻癡癡湊近一看,發覺這兩人動作極為熟悉,很有把握地指給辰夙看:“你,我。”
“我……咳咳。”辰夙的臉霎時紅透,連耳根都火辣辣的。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情狀,心跳得幾乎要破出胸膛,滿溢的喜悅激動再也抑制不住,直接一個猛撲,将傻癡癡壓在身下。
“這就看看你學得清不清楚……”辰夙低頭舔舐傻癡癡的喉結,聲音有些含混不清,“乖,把腿——”
“你們在做什麽!”
随着一聲怒喝,有人直沖床前。辰夙頓了頓,又在傻癡癡的鎖骨上咬了一口,等到人縮了縮脖子,才慢條斯理擡起頭,笑着向來人道:“姐夫來得好早,這般挂念,辰夙好生感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