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感情最澎湃的時候,脈動是亂了。我閉上了雙眼,手裏的棍子瘋了般在舞動,濺起了的如巨浪般吞沒了天地。前額葉已被那無盡快慰的神經觸感麻痹而無法作出任何能稱得上是思考的事;我是完全地投進這感覺卷起的漩渦裏,兇湧地流動的水建起了我的世界。
「先生。你究竟懂不懂打爵士鼓?」
所以,這分明的嘲諷毫不留情地刺向我時,我是一臺以視窗Vista作平臺的電腦,立即給了個清晰的藍畫面作回應。
「你覺得我買一對鼓棍回家做不求人?」
「問清楚而已。不用勞氣。」
「以這種口吻說話還能說是在問清楚嗎?怪不得政改谘詢報告也是民意了!」
那家夥給了我一個CY Style的笑容,便離開了房間;就只棋差一着,又或故意裝作無意地讓我聽到他那句『是是是。有胸部的就是娘!』真想他媽的抓着他的腦袋往牆壁甩去;卻只能沒底氣地把鼓棍擲到關掉的門上發洩怒憤。
冷靜下來後,我把鼓棍撿起,置在軍鼓上,長嘆了一聲。
二十五歲的第一天,我一個人。
在香港這樣一個愈趨冷漠的城市裏,孤家寡人是等閑事,沒什麽了不起也沒什麽值得沒底氣。但自由行同胞落力推動的拜金文化裏,好些東西卻是矛盾地奉旨歧視單人匹馬的俠客的。比你家那得側着身子才進得了的廁所還要小的卡拉OK房間,最低消費兩位計;即使你胖如日本相撲國手,稍為有點水準的火鍋店也是不會招待你的,只能請君退而求其次,跟街坊們擠快餐店或一人火鍋連鎖店;能抓舉五十公斤的你,在那肌肉比一切都發達的健身教練眼中,不幸地是要比那拎起一公斤的鐵餅也喊痛苦的胖師奶浪費資源。
發洩是要有本錢的;最起碼要有個能讓你發洩的對象。社會不會遷就任何人;即使你被他們傷得有多深丶有多透。
會不會,易澈也只因為那份寂寞難耐而跟青姐掉落那樣的□□牢籠裏?
我不住這麽想,感覺就像是一名發現老公有外遇,在自己的大床上将奸夫□□逮個正着,哭過鬧過後還得為老公找辯護理由的怨婦。也像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患者,作為受害人的竟然對犯錯的人産生錯誤的情意結,進而作出反常的反應。
通通都是錯!我真确如青姐所說,不是易澈的任何人。作為青姐的朋友,心裏再不認同,再難受,都沒有指責她們的理由。單身成年人之間沒愛意的□□交易,沒有讓其他人插咀的地方。
既是寂寞人,就做寂寞事。
我把家裏的窗簾都拉上,燈關掉,把手提電腦接駁到電視,接上數個頗具名氣的免費□□短片網站。在看□□短片這回事上,我的選擇極具多樣性,從不限於自身的傾向內;只要不是血腥或人獸之間的,我都會看。當然,對自身□□的刺激度總會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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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我,肉身內流竄着醉了的血液,挑不起任何漣漪,和蠢蠢欲睡的靈魂一起瑟縮於殘破不堪的布藝沙發裏。
手機微微震動,月兒彎彎高挂在天空中,只能把臉仰個累透才能看見的高度,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已在臉上乾透,成了讓人難受如漿糊黏到臉上般的淚痕。
『無論你多氣我,我還是很疼你。還是想你生日快樂。』
『在你生日的最後幾分鐘才敢發這個訊息。祝你生日快樂。』
還以為乾掉兩瓶紅酒就能醉倒,就能記不起;結果,只不過又是另一個天真幼稚的想法。我努力拉起那愈發沉重的軀殻,拖着被社會磨平了足弓的雙腿。洗澡吧!洗個好的,熱的也好,冷的也好,把一切黴氣通通沖下溝渠吧!
結果卻累倒在睡房。繼而被連續不斷的門鈴吵醒。
「我□□娘的逼!」還伏在地上的我用盡了力氣大聲叫喊,「別告訴我你他媽的是易澈丶容岸青!你老板我一定操到你們飛天!」
門鈴果然靜止了!你娘,不可能真是她們倆吧?
「□□娘的!礙着我睡覺。」終於站了起來,轉身我把洗手間的門推開。門鈴卻又響了起來。「我操!我沒開冷氣沒滴水!」
門鈴還是在響,只是速度稍稍慢一點。這麽锲而不舍的,就只有被什麽其他單位業主或租客臭罵了一頓然後到這裏來跟進的管業處管理員。這些人如衛生幫或內地管作城管的那些人一樣,都難纏;遇着他們就該裝作沒人在家,可惜為時已晚。就只能老老實實也腳步浮浮地往迎門。
門打開,外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