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工作人員沒有半點遲疑,不到一分鐘她就拿到了想要的資料。

“謝謝你。”她翻看着記錄,感激油然而生,世界還是如此美好啊。

安青凡只是笑:“沒事,也是順便的,我叫安青凡。”

“我叫許諾。”

安青凡指了指她文件袋上錦天所的标志道:“你是錦天所的律師助理?”她看上去太年輕、太幹淨,一眼便知涉世未深。

她搖搖頭後又點點頭:“雖然我是律師助理,但我沒有通過司法考試。”

“因為沒實習證,所以田甜不給你調出警記錄?”

許諾點點頭,也能猜到田甜就是剛才派出所的工作人員,無論田甜态度再差,都可以用“章程規定”來搪塞她,說到底還是因為實習證的事情。

安青凡從她手中拿過文件袋,掏出原子筆在上面刷刷寫了一串數字後将文件袋遞給她:“我是城南區初級人民法院民庭的書記員,這是我手機號,要是有什麽能幫得上的,給我打電話就好。”

她接過文件袋覺得心裏暖暖的,感激的應了聲。她還是一樣,會用心記住每一個幫助過她的人。

許諾回到所裏的時候正值午飯時間,她整裏好文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抽屜裏,盼着尤書寧能早點辦完事回來。漫長的一天在等待中過去了,她将格子間裏的案卷看了一遍又一遍,尤書寧寫的起訴狀和答辯狀她都已經滾瓜爛熟了。可直到下班時間,他都沒有出現。

吸取前一天遲到十分鐘的教訓,第二日她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了,八點五十分準點踏進律所的地盤。

等她到卡座時發現格子間裏多了一盆電腦寶貝和一盆蘆荟,一個花盆是豔黃色的卡通豬頭,另一個是粉色的小女孩。對這兩個盆栽她簡直是愛不釋手,用了十分鐘将葉片清理幹淨。

“這個盆栽是昨晚尤律師抱過來的。”

許諾順着聲音回頭,見文印室的張姐正滿臉微笑的站在她旁邊,回頭禮貌的點點頭,輕輕喚了聲“張姐”。

張姐在身後的卡座給格子間上的一盆吊蘭灑水,說道:“大概是覺得所裏電腦多、輻射比較大,專門給你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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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聲後坐下,拿出鑰匙打開抽屜,在第一個抽屜裏發現了厚厚的一本《勞動法》,便簽上寫着:有空可以看看。

字跡幹淨整潔,遼闊大氣,和他書卷氣息濃厚的長相并不一致。

書的第一頁還夾着買書時的小票,而日期就是昨天。即便沒有署名,她也知道便簽是寫給她的。他大概是,怕她無聊吧!

她整整看了一天的勞動法,每看一章都會将知識點細細的記在本子上,以便日後複習。

五點後她收拾東西後準備下班,路過大堂時被貝羽叫住了:“許諾,你師父有一份文件要簽收。”

她将包擱在前臺的大理石桌上,伸手接過快遞想了很久:“我簽收合适嗎?”

貝羽有些為難:“最好還是你來簽收,因為做這一行的文件和時間很重要。”

貝齒咬着下唇,慎重起見,想罷決定給尤書寧打個電話,彩鈴響了很久才接。

“小諾嗎?有什麽事?”尤書寧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她猜不出具體在哪裏。

她低頭盯着快遞上的信息單,說:“師父,所裏來了一份文件,是天安財險杭州分公司的趙正寄過來的。”

“以後只要是寄到所裏的文件,你就幫我簽收,然後看看裏面是什麽東西。”他的聲音很平靜,半點不起漣漪。

可許諾心裏卻有千層浪,尤書寧這回答幾乎沒有半點遲疑。雖然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這份信任在她看來着實難能可貴。

“嗯,好的。”

她挂斷電話後就代簽了那份文件,返回格子間中拆開來仔細閱讀材料。文件是城西區人民法院的應訴、舉證通知書,當看到最後一點時再也坐不住了,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要在三月二十八日前遞交法定代表人的身份證明書和授權委托書。

而今天,就是二十八號。

她十萬火急的撥通了尤書寧的電話:“師父,剛簽收文件的文件是應訴通知書,要我們在今天之前給法院提交文件還有證據,但現在法院早就下班了,怎麽辦?”

“案子什麽時候開庭?”

“三十一號,明後天周末法院也不上班。”

還沒待尤書寧回答,她聽到那頭有人在說話,雖聽不真切,但能确定是微笙。然後兩人交談後才聽到尤書寧說:“我在明珠酒店,你要是不忙就将這份文件送到我這邊來。”

“好的,我這就過去。”

尤書寧沉默良久才說:“你到了之後直接把文件放到酒店前臺就可以了,我自己下去取。”

她大概能猜出有什麽事是不能讓她知道的,收拾好心情後以最快速度趕到明珠酒店。但律師事務所處在H省的政治權利中心,方圓幾裏都沒有公交只能靠步行到地鐵站,再加上一個城北、一個城南,等她到明珠酒店時天空已經泛灰了。

她才走進酒店就看到尤書寧、微笙和鄭沫沫迎面從電梯裏出來,身邊還有三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她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發愣的片刻鄭沫沫的驚訝聲就已經傳來了:“小諾,你怎麽在這裏?”

許諾弱弱道:“我……給師父送文件的。”她低垂着眸子用餘光瞄了瞄一旁的尤書寧,想看一看他是什麽反應。

賊眉鼠眼的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轉而對尤書寧說:“尤律師什麽時候帶了個小助理?”

尤書寧溫和的眸子從她臉上掠過,不卑不亢道:“前些天才剛招的,不懂事就沒有帶她出門。”說完後停頓片刻後說,“我們還是先送徐總吧!”

那男人點點頭,一行人往酒店前的停車位走去。許諾想罷也磨磨蹭蹭的跟在了後來,心中因為尤書寧那句“不懂事”而酸酸澀澀,她想要做到最好。

低頭盯着腳尖往前走,“砰”的一下和來人撞了個滿懷,他身上滿溢着酒香。

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手中的文件夾就不在自己手中,詫異擡頭時正好對上那雙冷峻漩渦一般的眸子。他語速很快,将聲音壓的很低:“快點回去。”

“現在?”

“對。”

許諾點點頭,剛轉身準備回去,卻被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攔了去路,說話時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小諾律師這是要去哪?留下來吃頓飯了再走也不遲啊?”

她臉上是無懈可擊的職業微笑,禮貌的點頭打招呼後說:“不了,你們好好玩,家裏還有事。”

“啥事,等會兒讓人送你回去。不急不急,現在還很早。”賊眉鼠眼的男人幫腔道。

許諾還在想用什麽理由搪塞的時候就被那兩個人拽着往酒店裏走去,就在那一剎那她明白了為什麽尤書寧讓她快點走。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保護她。

尤書寧蹙眉盯着許諾的背影,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跟了上去。微笙無語的看着鄭沫沫,無可奈何道:“你會害死她的。”

鄭沫沫撇撇嘴,無辜的回嘴:“誰讓你們倆之前沒跟我說小諾會來,要是事先說明白不就沒這事了嗎。”

微笙理了理身上的西服含沙射影道:“我覺得以你的智商,這點應該能想到!”

鄭沫沫:“……”她是有多蠢連這點都沒想到?

酒店包廂的裝修奢華中透着高雅,牆上裝裱着各種字畫,鋪着紅色的地毯。包廂裏是嘈雜的喧鬧聲,裏坐着六七個中年男人,只有一個女人,清高而冷傲。

她只覺得左邊胳膊上突然多了一個力,力氣大到讓她直接擺脫那兩男人的桎梏,将她拎了出來。

尤書寧聲音還是那般的雲淡風輕:“小諾,這是省日報的主編吳白語女士,這是省日報的總裁沈紅先生……□□衛慧先生和省委秘書江小江先生……”

許諾露出标準的八顆牙打招呼,已經感覺臉部肌肉都快要僵掉的時候才介紹到方才的兩人:“江城核電的趙大功先生和錢偉先生。”

打完招呼尤書寧拉開吳白語身旁的椅子讓她坐下,他就坐在她右邊,左邊是全場除了鄭沫沫外唯一的女士。

錢偉殷勤的給她倒上白酒,舉着自己只剩一點的酒杯說:“小諾來遲了,該罰該罰!”

她猶豫片刻後還是端起了酒杯,伸手和錢偉碰杯後試着抿了一小口,辛辣蹿滿整個鼻腔,眼淚都被嗆出來了。

淚眼朦胧中她見尤書寧接過她手中的酒杯,慢條斯理的站起來說:“小諾還得開車,不能喝酒,這酒我就替她喝了。”說罷仰頭将杯中酒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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