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應邀赴約時沈光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許諾,聽說你受傷了?”
她緩緩坐下,面上還帶着笑,自然也知道沈光希來者不善,卻絲毫沒有愠色,只輕輕道:“是啊,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寬松的雪紡長袖遮住了猙獰的傷口,那裏早已沒有疼痛的感覺了。
“那我就直說了,尤書寧不是喜歡你,他只不過是早就你有一個許輝這樣的父親,再加上你又為他受了一刀,才和你在一起的,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沈光希纖長的指細細拈着勺子輕輕在咖啡杯裏攪着,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約你出來就是想找你逛街的。”
許諾忽的莞爾,淡淡的笑一點點暈開:“我受傷是在劫持之後,要是真正算起來,我被劫持那天才是我們定情的日子,所以不管那一刀是不是存在,我也已經知道書寧是喜歡我的了。”說罷頓了頓,接着說:“就算他知道我是許輝的女兒又怎樣?他确實一早就知道,還是我親口說的。我和許家離散十三年,又不是親生女兒,怎會敵得過省高院院長親生女兒重要,那按這麽說,就算他想要靠家世背景,是在利用我,那在我和你之間,你終究還是敵不過我的。”
沈光希冷哼一聲,細長的柳葉眉一挑,不屑道:“你就這麽相信他?”
“要是你認為尤書寧這般不堪,你不要他,我照樣要。在你眼中他是這樣的形象,那你為什麽喜歡他?沈光希,在這裏我就把話說清楚,你管你跟我說了什麽,或者之後還會做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他的。”許諾聲音不大,卻很堅決,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沈光希神情淡漠,沒有她想象中的焦躁,優雅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小啜一口,說:“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她擡眼注視着沈光希漂亮的眉眼,問:“哪裏不一樣?”
“比我想象中堅強,也比我想象中……特別。”沈光希說着從手提袋中掏出粉色的請帖遞給她,“這是我和尤書寧的結婚請帖,歡迎你到時候來祝福我們。”
許諾一愣,心猛然跌落到谷底,猶如兜頭一桶水,潑了個透心涼,舌頭打卷到說不出話來,伸手接過沈光希遞過來的請帖,顫抖着手翻開,裏面的字撞入眼底。
九月九日城南新苑酒店宴會廳,新娘:沈光希;新郎是——尤——永。
她失聲反問:“尤永?”
沈光希嫣然一笑,解釋道:“尤書寧小三歲的侄兒。”
許諾徹底懵了,這前前後後的事情,她真的串不到一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仨從小就一起長大,我和你師父同齡,而尤永則比我要小三歲,輩分又不一樣。按照年齡來看,他們都希望我和你師父在一起,但我們倆性格太像,即使強硬捆綁了四年,都沒能處出男女之情。畢業之後我就去各國最危險的地方做了旅游體驗師,結果尤永那鼻涕蟲畢業後也跟着我去了。”
沈光希沒有說完後面的話,但許諾大概猜到了,當年的鼻涕蟲原來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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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那天在時代廣場碰到的時候,你指的是尤永?”
沈光希點點頭,說:“我知道你們倆在鬧別扭,就借勢想逗逗你,我一直以為他是冷性子,結果回去賞了我一頓好的。”
許諾終于明白為什麽那天會在婚紗店碰到沈光希了,她長籲一口氣,整個人輕松不少,揚了揚手上的請帖:“我一定準時參加。”
沈光希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她點的咖啡還沒上來,沈光希眨了個眼睛說:“在這裏靜靜的坐一會兒,我送給你一個禮物,呆會兒自己就長腿過來了。”
她捧起手中的咖啡杯,上面飄着袅袅熱氣。沈光希口中的禮物,應該是尤書寧吧!
她透過玻璃窗看着門外,目送着他一路小跑到她所在的位置上,臉上因奔跑而面色泛紅,她擡頭盯着尤書寧,笑着說:“好久不見。”
他落座在她對面的位置,眸中帶着笑:“十二天沒見。”
“師父,剛才沈光希說,你和我在一起,是內疚于我給你擋的那一刀。”她虎着臉盯着杯中褐色的咖啡,語氣平靜。
尤書寧和她的語氣一樣平靜,坐在沈光希方才的位置上,撣掉身上的浮土,不疾不徐道:“需要我解釋嗎?”
她繃不住了,咧着牙湊到他臉邊,笑嘻嘻道:“我要是需要你解釋呢?”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的臉頰,說:“還記得你剛來所裏的跟你說過的話嗎?”
她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幹淨的指甲,偏頭想了很久搖搖頭:“師父說過的話太多,是哪一句呢?”
他回握住她的手,只一個眨眼的動作戒指就戴在了她白皙的手指上,他若無其事般說:“尤永都快結婚了,我這個做叔叔的,也要跟上革命的大步伐,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去把結婚證領了吧!”
許諾斂着眉故作思考狀:“這可不是我說了算,戶口本可在爸爸手上。”
尤書寧像變魔術般拿出了一個戶口本,莞爾道:“方才遲到,就是找許律師拿這個去了。”
她直着下巴看着手指上梅花形的鑽戒,中間的那顆鑽竟然是由很多小鑽石拼成的n字,一時竟有些恍惚。
“尤太太意下如何?”
她心口一甜,望着咖啡廳外,陽光正好,她想,叫“尤太太”似乎很不錯噢。
“師父,你怎麽還叫許律師,是不是應該要改口了?”
“那你呢?準備什麽時候改口叫我一聲老公?”
許諾微微一笑,說:“我掐指一算,今天确實是個領證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