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尤書寧擡手将緊扣的手舉至颚下,低頭在她手背輕輕落下一吻,莞爾一笑:“等你。”
許諾注視着他深情款款的樣子,悸動集中在心髒處,再從心髒随着血液流淌至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溫暖着她。
婚禮正如火如荼的進行,她眼中只有握緊她手的這個男人,給她溫暖和方向,是她累了倦了疲了乏了的避風港。
當她看到尤道遠走到舞臺中打着官腔念證婚詞時愣了一下,轉頭錯愕的望着尤書寧,半晌問:“微律師婚禮是爸爸當的證婚人?”雖是反問,但答案已經呈現在舞臺上了。
“嗯,我爺爺和微笙的爺爺是老戰友,都是越南戰争出生入死的兄弟,兩家從小交好。微笙的婚禮,我爸爸證婚是很久以前就定下來的事情。”他笑,接着說,“要是微笙是的女的,咱倆估計就得定娃娃親了。”
許諾注視着他溫和的笑容,噗嗤一下笑出聲了:“你說出來,是想讓我嫉妒的麽?”
“大概是。”
她見他回答的這樣認真,也正了神色:“我很慶幸微笙他是個純爺們,不然你這三十二年,估計等的就不是我了。”
可這世界就是這樣,沒有如果,也沒有任何意外,他們的緣分,是老天注定的。兩人相視一笑,沒說話,卻默契的明白了對方的心思,這就是他們相處的模式。
婚禮後鄭沫沫換了一套大紅色的敬酒服挨個敬酒,許諾坐在尤書寧和于冬凝中間,桌上的其他人他們都不認識,也只是謙遜有禮的點個頭。
于冬凝湊到許諾耳邊,小聲道:“咱們呆會兒使勁灌他們酒,不喝也得喝。”
許諾點頭,婚禮都是圖個熱鬧,看于冬凝的架勢,這邊估計要特別熱鬧了。
鄭沫沫挽着微笙的手在隔壁桌上敬酒,一位穿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員走到身穿白色燕尾服的微笙旁,将手中的包裹遞給他,說:“微先生,剛才有人來過,說是給您的。”
鄭沫沫手中還端着酒杯,愣了片刻好奇的搶過包裹,粗魯的拿起桌上的餐刀劃開封口的透明膠。
微笙仔細研究了盒子上的快遞單,沒發現落款,轉頭問:“有沒有說是替誰送的?”
于冬凝指着迫不及待拆包裹的鄭沫沫對許諾說:“你看你看,這猴急樣,你不知道大學時去拿包裹,不管在哪裏買的,是什麽東西,她都要當場拆開看。我開始以為她驗貨,後來才知道……”
“穆華生……”
于冬凝的話卡在喉嚨間不上不下,目光空洞的望着不遠處的鄭沫沫,騰的上前搶過那個包裹,顫抖的從裏面把東西拿出來,是一個玉器雕刻的茶壺。
她眼中蒙着霧氣,抱着玉壺緊攥着工作人員的衣服,忙問:“剛才送快遞的人在哪裏?”
“應該剛走沒多遠吧!”
于冬凝将玉壺擱在許諾面前,轉身穿過幸福之門追了出去。
許諾望着于冬凝漸遠的背影,腦中也是鬧哄哄的,怎麽可能是穆華生送過來的呢?他不是已經……
“我不放心,去看看冬凝姐。”她剛起身,就被尤書寧拽住了,
他神色自若,良久後說,“她有分寸,讓她靜一靜也好。”
鄭沫沫望着空空如也的雙手,再掃視一下早已不見身影的于冬凝,郁悶無比:“一個兩個的這麽都奇怪?”
微笙眯着桃花眼若有所思,旋即轉頭注視着一旁的尤書寧,對鄭沫沫說:“沒事,先敬酒。”
許諾望着尤書寧,心中的困惑就和浸了水的胖大海一樣,膨脹到不行,嘴裏忍不住念叨:“難道是魏姨送過來的?”
他松開她的手,拿起桌上的玉壺,淡淡的說:“這通體碧綠的玉壺看上去是壺狀,分開看會壺口是竹節狀的竹子,也就是竹壺,是祝福的諧音,一片冰心在玉壺。華生當時是想把這個玉壺留給冬凝的,只是他怕留下的東西對她來說是個牽絆,轉而作為微笙和小鄭的新婚禮物了。”
她怔在原地,扭頭注視着拿着玉壺研究的尤書寧,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玉壺是你讓人送過來的?”她不傻,尤書寧對這東西的來龍去脈了如指掌,要不是穆華生事先有交代,他定然不知道先前是準備留給于冬凝的。
“嗯,他很細心,走的時候給魏姨、微笙、甚至是你都準備了好幾年的禮物。”
“那冬凝姐呢?”
他搖搖頭:“一個表面上因為事業另取名媛的負心漢,會逢年過節的給前女友寄禮物嗎?”
她的心一直沉到谷底,穆華生真的是用心良苦,只是他和于冬凝,是對的人,卻沒有遇上對的時間。
于冬凝本是調整好心情參加喜宴,被那一個玉壺弄得心神不寧,随後找鄭沫沫要了玉壺,帶着它提早回去了。
許諾望着于冬凝瘦削的背影,伸手緊緊扣住尤書寧的雙手,眼眶紅紅的似被大雨洗過一樣:“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原來不是相守,而是活着。”
她哽咽道:“我也終于明白了你對我說的那句話,比起生離,死別反而更讓人無法接受。”幸好,他相安無事。
夜幕深沉,婚禮後尤書寧帶着她先行離開,她窩在副駕駛位上和他翻起了舊賬,嚴肅臉道:“我都沒有說要辦婚禮,剛才你還答應孫叔叔當證婚人?”
尤大狀幹咳兩聲,雙眼直直的盯着路況作恍若未聞狀,仍舊氣定神閑的開車。
許諾碎碎念道:“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好了好了,我聽到了。”他無奈,笑着妥協了。
“那你說,要怎麽去解決這件事?”她撅着小嘴,咄咄逼人。
“我只是說舉行婚禮擺喜宴請他當證婚人,要是我們不舉行婚禮,不就沒有證婚人這回事了。”
她托着下巴,望着車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樹,好像……有那麽點道理,想罷豪氣道:“成,那就不舉行婚禮了。”她只要一想到證婚人的女兒追着尤書寧屁股後面圍着地球跑了好幾圈,就渾身不舒服,總覺得不是在證婚,而是在下詛咒。
他噙着笑,忙說:“你還小,不懂。這話我就是客套性的随口說說,人家也就随便聽聽,根本就沒有當回事。所以我們舉行婚禮,想讓誰證婚都是可以的。”
她沉思很久,根據孫周在江城市的地位可知他老爸,也就是尤書寧口中的孫叔叔也不是小角色,要是人家真當一回事了,尤書寧可不就是得罪權貴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舉行婚禮。
她想罷說:“其實婚禮,真不重要。”
尤書寧毫無障礙的将她心中的想法一覽無餘,眼睛不覺彎了彎,這三十二年的等待,物超所值。
有人愛有人陪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這一年江城市的冬天來得很正常,十一月底時已經冷的她直哆嗦了。
尤書寧下班時跟她說司考成績出來了,她直奔書房的書桌上打開電腦,快速輸入信息,然後望着顯示屏上的分數愣了很久,随即“啪”的一聲将筆記本合上,怒氣騰騰的去找尤書寧。
屋子裏暖氣剛開,還有些冷,她直奔廚房,尤書寧正在裏面,他的白襯衫卷到臂彎處,手中正拿着她喜歡的莴苣,見她滿面怒容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問:“沒過嗎?”
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莴苣,順手在刀架上拿了刀,蹲在廚房角落的垃圾桶前憤憤的削莴苣:“都是你個烏鴉嘴,上次就詛咒我考三百五十八,現在遂你心了,真的只差兩分。”
他哭笑不得,轉身站在冰箱前,邊開冰箱門便安慰道:“之前就跟你說過不要太在意分數,你去那些培訓班随便看看,五六年沒通過的大有人在。”說着關了冰箱門,放在鍋裏解凍,接着道:“再說你也不是法學專業的,第一次考試就三百五十八,已經很不錯了。”
等放好食材轉身見她蹲在垃圾桶前拿着手,背在眼睛處抹了抹,似乎在擦眼淚,他心髒處猛的一疼,将她拉起來,在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後心口堵得慌。
長臂一伸,将她攬到懷中:“多大點事,今年不成我們明年再來,沒通過司考照樣可以上庭不是麽?”
許諾吸了吸鼻子,懷中還抱着削好的莴苣和刀,忙擱在臺子上,伸手揉了揉眼睛,哼哼唧唧道:“就是因為跟着你才更加要通過考試。”
她沒有實習證,能幫他處理的事情很少,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個學生,反而束手束腳。最近要處理的案子很多,剛好又碰到幾個棘手的案子,好幾天都是加夜班,令她心疼不已了,要是能拿到實習證,就能幫他分擔了。
“跟着我有什麽不好的,你看工作少不說,我全部收入都是你的工資吧!這樣想,多好。”
她捶了他一拳,嗔道:“我只是想替你分擔。”哪怕只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