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都說九月轉涼,在這江城市,泱泱一大城,哪裏能感受到半點秋意,就連國慶節天氣都是悶熱得宛如盛夏一般。

微笙和鄭沫沫的婚禮,許諾和尤書寧自然是重視的,可這日頭毒,兩人還愣是要舉行草坪婚禮,可苦了他們這些參加婚宴的人。

入眼全是清涼的綠色,草坪上是精心布置的花束,花束中用花瓣鋪就成一條浪漫的鮮花路,婚禮草坪都是長勢茂盛的香樟樹。

挨着香樟樹邊是搭建着供賓客庇蔭帳篷,帳篷的桌子上擺着冰水、冰激淩、刨冰等冷飲,流水的工作人員定時更換桌上的冷食,據說連主食都是小冷盤。

即使這婚禮再浪漫,許諾也已經被熱得毫無心情欣賞了,她擡手抹了一把汗,轉頭問尤書寧:“我覺得沫沫姐選這日子有些居心不良。”

“說說,哪裏居心不良了?”他順手拿起桌邊的報紙,幫她扇起風來,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簽名牆上。

她調皮的一眨眼:“你看我們在這大太陽底下曬,滿頭大汗不說還焦躁吧,等沫沫姐施施然走紅毯時不就是現場最美最有felling的女人了。”

他溫和的笑開,像石子投進湖水中娓娓漫開一般:“小鄭很小的時候就想要個草坪婚禮,微笙自然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了。”停頓片刻,方說,“你最近跟我在一起,話多了不少。”

她抛了個幹脆的白眼:“那我不跟你說話好了。”她自己不是沒有察覺,話不多是因為言多必失,而如今她和尤書寧關系不一樣,相處時就多了一份坦然。

“我只是很高興。”

她笑嘻嘻的在他身旁蹭了蹭,問:“老公,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嗎?”

他笑而不語。

“因為我開啓了律師模式,一想到自己站在法庭上侃侃而談的樣子就莫名的激動。”其實她,不過就是仗着他寵她罷了。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來賓,發現好多張臉都是電視上露過面的,一時有些疑惑。

“這些都是上層社會的人啊!”

尤書寧攬過她的肩,解釋道:“小鄭的父親是鄭氏集團的董事長,微笙的爺爺,是前江城市空軍将軍。”說完一挑眉,“你說來往的是什麽人?”

許諾驚訝的張開嘴,半晌也不知道該問什麽,感情她進律所後身邊都是些家世顯赫的人。

這才想起以前和于冬凝出去吃飯時對她說,你在錦天所門前橫穿馬路,絕對是車讓着你。

她當時還奇怪的問了句為什麽。

于冬凝當時是這樣回答的:“進出錦天所所在地盤的,人家可不是只有身份證的人,那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要是把你撞死撞傷壞了自己名聲多不合算。讓你先過馬路不僅是王道,還可以體現為親民啥的,沒事才會跟咱們這種小人物計較。”

思及此,許諾踮着腳環顧四周,鄭沫沫的婚禮,于冬凝應該會來的,她感覺握住她手人的力氣加重了點,她轉頭不解的盯着尤書寧。

尤書寧笑着沖于冬凝打招呼,她這才回過神,擡頭撞入眼簾的是一襲白紗,再往上是于冬凝白皙的臉頰,原先的嬰兒肥已經不複存在了,下巴尖尖的,和電視劇裏的那些女明星一樣。

時隔十天,再碰面時在鄭沫沫的婚禮上。她,怕她難過。

“我找你有段時間了,你們倆這如膠似漆的模樣倒是真讓人羨慕。”于冬凝先她一步開口。

許諾這才注意于冬凝微微隆起的腹部,感覺心都被融化了,想想應該有四個月了。

“冬凝姐身體還好嗎?這小東西可還聽話?”

“還好,就是最近有些瞌睡。”爾後接着說,“你也不用擔心,不為自己活着,也得為了孩子活着,我現在一個月只接一兩個案子,大多時間都在家裏休息待産。”

她低頭從手包中掏出一串鑰匙遞給尤書寧,說:“我已經搬去和魏姨住了,這個以後也用不上了。”

尤書寧耳根紅了,面上卻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伸手接過于冬凝遞過來的鑰匙。

許諾憋着笑注視着他,領證那天要不是尤書寧對許輝坦白的那一席話,她也不會知道實習時住的房子其實是他的。

她正了神色,斂着眉盯着他手中的鑰匙,故作驚訝道:“冬凝姐,這不是沫沫姐的房子嗎?鑰匙怎會給我師父?”

于冬凝看着因羞赧而面紅耳赤的尤書寧,再看看她滿臉求知欲的表情,幹咳兩聲,覺得這麽尴尬的情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其餘的事情,留給當事人就好了。

“剛才看到有個顧問單位的法人了,我先過去打個招呼,完事兒了再找你們。”說完拔腿就跑,沒有任何逗留。

許諾目送于冬凝走遠,最後定格在她腳上的平跟鞋上,一時感慨萬千,随後偏頭注視着尤書寧布滿紅暈的臉頰,說:“師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她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心中卻樂開了花,她感覺尤大狀和她在一起,多數時間就不善言辭。

尤書寧僵硬的将鑰匙遞給她,聲音冷冷的:“那……你把鑰匙還給小鄭好了。”

她乖巧的點頭,接過鑰匙,順手放在手包裏,擡頭注視着他黝黑的雙眸,繃着的臉忽地綻開如花笑靥:“我知道花都小區那房子是你的。”

他眸中露出訝異的神情,也就片刻功夫就消失不見了,抿了抿嘴唇,頰邊的紅暈更盛。

“诶,你看爸爸在那邊。”她心中暖暖的,不想讓他尴尬,擡眼就見尤道遠在不遠處的鮮花拱門下,趕緊轉移了話題。

尤書寧順着許諾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巧和尤道遠身旁的人四目相對,忙點頭示好,拉起她的手搭在胳膊上,小聲說:“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她挽着他的手臂,款款走到尤道遠面前,微微低了頭,在“尤叔叔”和“爸”之中糾結,想罷喚了聲:“爸!”

尤道遠一直在跟身旁的人說話,只微微點頭示意。

等兩人談話結束,尤道遠身旁的人卻先他一步開了口:“書寧這幾年在江城市的名氣愈發大了,讓人好生羨慕,再回頭看我們家那敗家子,當真有生子當如尤書寧的期望。”

尤書寧謙虛的搖頭,客套道:“孫叔叔過謙了,孫周在江城市的商圈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前段時間不是還被某八卦雜志評為江城市的頂級鑽石王老五了麽?”

許諾站在一旁也不搭話,但頰邊的微笑卻一直都在。孫周大概是這個孫叔叔的兒子,不過孫周最近風頭可勁了,坐擁江城市四分之一的商圈,據說長相有些謙虛,所以流行着“你要真喜歡錢就嫁給孫周好了”。

她悄悄打量這個孫叔叔,年逾五十,眉宇中的霸氣讓她又低下頭,沒再繼續看,其實她本想從他臉上找出孫周的影子的。

有權有勢的人,氣場都這麽強麽?

孫叔叔聽到尤書寧的話樂得合不攏嘴,爾後正了神色,嘆了口氣道:“書寧,你就當叔叔倚老賣老吧!”

“您怎麽這麽說?”

“哎!叔叔知道你身邊不乏追求者,你優秀,對另一半要求高是理所當然的。但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家那丫頭從小就喜歡你,看你一直單着,她也單着,我只能幹着急。你要是……不讨厭小倩,就試着處處吧!”孫周說道不乏追求者時唇角一直帶着似有若無的微笑,并且盯着許諾。

她一愣,低頭盯着鞋尖,靜靜的等待着尤書寧的答複。

尤書寧禮貌的笑了笑,道:“小倩太優秀,我配不上。”說着伸手攬過站在一旁的她,抱歉道,“這位是我太太,許諾。”

她擡頭,臉上一直帶着笑,已經完全僵掉了,點頭說:“孫叔叔好。”

孫叔叔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順口轉移話題,對着尤道遠抱怨道:“真是的,書寧結婚,竟然都不通知我。”

尤道遠說:“他們只是簡單的領了一個結婚證,沒有擺宴席。”嘆了口氣接着說,“就連我,也只是被通知的對象而已。”

尤書寧補充道:“真對不起,等我們擺酒席時一定請您證婚。”

“那好那好……哎,可惜了……”

許諾自然知道那句可惜了,說的是她一根狗尾巴草還正正的插在花瓶裏了。

都說只有共同朋友圈的婚禮才會有趣,不然你去了也只能幹巴巴的看着整個程序。她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和鄭沫沫的朋友圈也只是局限于律所的幾個人,她坐在椅子上無聊看着,望着一襲白紗施施然從幸福之門走出來的鄭沫沫,打了個哈欠,困倦的抹眼淚。

尤書寧湊過去,耳語道:“想不想擁有一個屬于我們的婚禮?”

她搖搖頭,誠懇的回答:“不想。”婚禮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尤書寧給她的一切,每一件事都比這個形式來得重要。

“都依你。”

她側身注視着她身旁的這個男人,他睿智、冷靜,做事當機立斷豪不拖沓,心腸也是頂頂的好。他把他的愛隐藏的很好,對她更是無微不至。

她伸手拉過他寬大的手掌,看着那錯雜的掌紋,指腹在掌心沿着每一條線摩擦着,然後指着生命線緩緩劃過:“這是你的一生,這一生中的前部分我沒能參與,但我想,後面的每一年、每一月、甚至每一天,都能有我。”

他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十指相扣,笑着說:“我前三十二年的人生,都在做同一件事。”

她擡眼,遠山眉微微隆起,好奇道:“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斷網了,o(╯□╰)o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