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臭名遠揚
言默垂下眸子,輕聲答道:“明日一早,許仲壬寵妾滅妻的消息,就會從大街小巷流傳開來。”
江婉婉聞言,好看的一笑,看了眼言默:“辦得好,等他許仲壬的名聲使勁兒的臭上幾天,他就能嘗到被人奚落,諷刺,鄙夷,是什麽滋味兒了!”
以為只要拿掉孩子,這件事就輕輕松松的過去了嗎?呵……不讓你吃點苦頭,你又怎麽會明白,世事無常,人心險惡呢!
江婉婉換了一根線,穿上針,拿起繡品之後,再次看着言默:“許仲華呢?最近沒見他人影,都在那裏鬼混?”
言默目光落在她針腳翻飛的指尖上,溫聲道:“除了眠花宿柳外,他幾乎每隔兩三日都會夥同狐朋狗友去賭坊,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在輸,很少贏。”
“很少贏?”江婉婉聽到這裏,放下了針線,嗤笑一聲:“呵呵……看來,他手裏的銀子不少,不然怎麽撐得住他這般花用?”
記憶裏,前世許仲華和現在無甚區別,只是那時候她一顆心都在思慮後宅之事,很少主動去探聽許仲華的事情,只是知道他和許仲壬曾經因為他的好賭,大打出手過。
不過老妖婆向來偏心,即便許仲華被賭坊的上門催債過幾次,老妖婆也還是将他看成眼珠子,替他還債不說,後來還掏了不少家底,想辦法給他謀了外放的官。
她雙手撐着下巴,懶洋洋的看着窗外的月色,沉默了許久,“這幾日你叫人盯他盯緊一點,下次他再去賭的時候,想辦法給他做個局,叫他輸的大一點。”
“是。”言默依言退下了。
江婉婉這才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了床邊和衣躺下,看着青色的繡花帳子,眼神幽幽一亮,小聲低喃着:“水混了,才好玩……”
……
告假一日後,心情很是糟糕的許仲壬去上值了,但他一到工部,就覺得同僚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對勁,有那麽一會兒本來他看到一群人在小聲說話,可是他一過去,那群人要麽就慢慢散了,要麽就故意說的大聲,哪裏的酒好喝,哪裏的姑娘美……這讓他有種忽然被所有人排擠的感覺,讓他難受的要命。
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午後他私下裏悄悄找了平日裏還算是要好的同僚,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到底得罪誰了?
那位同僚還算是仗義,只問他:“聽說你家夫人剛進門,因她的怪疾你們還沒圓房不說,你的通房就已有了兩月的身孕?這到底是真是假?”
那一刻許仲壬宛若雷擊,瞪着一雙眼,愣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急忙問:“你聽誰說的這個?”
那位同僚輕咳了一聲:“不是我聽誰說的,而是……從昨日起,這事兒就傳開了……”
昨日……就傳開了……他狠狠的咬着牙,閉上眼,心道:完了!這一回不但孩子沒了,連他的名聲,也要沒了!
梅園,出門赴宴回來的許楊氏,鐵青着一張臉坐在主位上,煩躁的皺着眉頭:“真是的,明明前日的事都交代過不許亂嚼舌根,可沒想到還是給洩漏了出去!這群該死的賤婢,就該一個個的把嘴巴縫起來!”
陳姑姑站在一旁勸道:“夫人您此刻生氣也沒法子,正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昨日不只是青心哭喊太甚,後面還請了大夫,這一來一回的消息難免不洩漏出去。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外人議論,最重要的是,江家那邊知道了會如何啊!”
“對啊,最主要的是江家那邊啊……”許楊氏陷入了深思,江家是文官,出仕的子弟都頗有才名,與朝中那些酸腐文人交情都頗深,若他們氣惱了仲壬,随便放出點風聲出去,仲壬定會被參。到那時,她許家家風不正之名在京中傳揚更甚,那仲華的婚事才是徹底的沒了指望!
所以,得想辦法穩住許家啊……她思來想去,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若想要好好的解決,還是得看江婉婉的态度啊,于是她便起身,帶着陳姑姑往梅園去。
誰知她一進了梅園,就見江婉婉正在屋裏指揮丫鬟們收拾東西,她一看這陣仗,頭都暈了,急忙上前問:“婉婉,你這是……”
“母親來了。”江婉婉猜到了她會來,但沒想到她會來的這麽快。
許楊氏看着她,也不再猶豫,直接就問了:“看你在叫人收拾東西,你這是……”
江婉婉淡淡道:“哦,是家裏祖父來人叫我回家,我想着反正近幾日和有些人也是相看兩相厭的,不如就回去多住幾日,省的礙了有些人的眼。”
這話說的……許楊氏聞言尴尬的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那你祖父可說了叫你回去是為何?”
江婉婉聞言垂眸冷笑了一下,毫不客氣的說:“母親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如今我江婉婉和我江家的臉,在京城裏算是丢盡了。可憐祖父這輩子一身清名正氣,到老卻被我連累的遭人非議。”
“……”許楊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苦着一張臉站在一旁,嘆了兩口氣後說:“這件事,都是那小賤人和仲壬的錯,等仲壬回來,我定叫他去祖父面前磕頭請罪!只是婉婉啊,你也知道仲壬還年輕,你們這才剛成婚,這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所以等你回去,可否勸着你家太爺,饒了仲壬這一回,他以後一定是絕不敢了!”
江婉婉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側過了身子言語中帶着委屈道:“要不是因為以後的日子還得過,我的臉還得要,這一回我非叫我大伯狠狠參他一本不可!叫他這般欺負我!”
一聽這個話,許楊氏多少放心了些,一直賠着笑臉,直到江婉婉離開。
黃昏,許仲壬早早回來,一進許家大門,肩膀就無力的耷拉下來。今日短短一天,他只覺得像過了一年一樣倍感煎熬,多少人都用鄙視的目光看着他,更甚者還會當面譏諷他,可憐他辛辛苦苦在工部經營了幾年的好名聲,竟一朝全毀了!
走了沒幾步,眼見着靜園的丫頭在等,他心煩意亂的去了靜園。
許楊氏看着沒精打采的兒子,嘆口氣:“現在你知道,什麽叫千裏之堤潰于蟻穴了吧?”
許仲壬深深低着頭,不說話,心裏卻是感嘆:是啊,一朝不慎,幾乎滿盤皆輸。
許楊氏也不想多說無用的廢話,直接道:“今日江家太爺已經将江婉婉叫了回去,江家那邊必然是怒火中燒,但即便是如此,你認錯的态度也要拿出來,盡早過去向江老太爺磕頭賠罪,以消江家怒火。畢竟江家在朝中的人脈也不可小觑,只要哄着他們消了氣,以後的事兒就好辦了!”
這一次,許仲壬沒有再頂嘴,比起在朝中的仕途将來,道歉算什麽?
只要能讓江家消氣,回頭他就可借着江家的人脈往上爬,等到他位高權重的那一日,他就算是休了她江婉婉,他江家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