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二公子

夜晚,江老太爺的院子裏,江家大半人都在,全部都圍着江婉婉,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得江婉婉是心中叫苦不疊。江老太爺更是,一直板着臉。

江子言坐在一旁,看着侄女兒臉上并無悲傷心酸的模樣,問:“婉婉,你老實說,他許仲壬這般對你,你心裏可有打算,怎麽收拾他?”

江婉婉看着大伯父那穩如泰山的眼神,故作無奈的嘆口氣:“哎,我不打算把他怎麽樣了!”

她這話一出,大伯母以及幾個兄弟姐妹,紛紛對她報以懷疑的眼神。

她只能急忙解釋:“主要是,我都已經嫁進他們家了,若真是叫伯父去參他個品性不端,寵妾滅妻,那回頭事兒鬧更大了,外人不也是要看咱們的笑話嘛?”

“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就拿了他這個錯處,略施懲戒給他個教訓罷了,畢竟他也不是傻子,這種自毀前程的事兒,想來他也不敢做第二回 。還有就是,如今那奴婢傷也傷了,胎也落了,若真是強硬的将人攆走,回頭難免有人說我太過刻薄,再連累了家裏姐妹名聲就不好了。”

“外人的議論只是一時,不必太過放在心上,主要是你。”江老太爺看着嘴心疼的孫女,皺眉嘆口氣:“你這般受委屈,家裏人也心疼。最主要是從這件事就看得出,他許仲壬人品不堪,他根本配不上你,所以這樁婚事不要也罷,幹脆和離算了!回頭祖父帶着你回江南去,就不信找不到個品性端正的孫女婿!”

江婉婉看着祖父,心酸的笑了。

這個家,最疼她的就是祖父了,前世祖父在時她的日子還好過點,可嫁入許家後兩年後祖父就去了,後來她在許家受了委屈,也想過和離,可就是不敢回去找大伯父說,她怕累及家族名聲,累及姐妹們在婆家的處境,就那麽一直忍啊忍……

這一世,她從活過來的那一刻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報仇!死也要報仇!所以她整整一年都在苦思報仇的計劃,她費盡心機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殺人不見血!

她絕不允許那些人肮髒的血,髒了她的一切!

思緒萬千之間,她眼眶紅紅的低下頭來,搖了搖:“祖父,我不和離,家裏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沒成婚呢,我怎麽能自私的只顧自己。您就放心吧,有了這次教訓,孫女我今後在許家,定不會再吃虧受委屈了!”

她這話,倒是讓一旁的大伯母暗自松了口氣,看着江婉婉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贊賞,想着到底是沒白疼她一場。

江老太爺見她拒絕了,也不再多說,嘆口氣揮手叫人都散了。

江婉婉回到自己的屋裏,無力的靠在軟榻上,跟冬菊說:“祖父一向最疼我,可我卻最讓他操心,我真是不孝……”

冬菊笑笑安慰她:“小姐若是覺得心裏不好受,這一次咱們就在家裏多住幾日,您好好的陪陪老太爺,不就好了?”

江婉婉閉上眼笑笑:“還是你這丫頭懂事……”

第二日一大早,天微微亮,江家門房打開門正要出來掃地,就見許仲壬正在大門外跪着,他愣了一下立即跑進去通報。江子言沒好氣的說:“告訴他別跪了,不是更叫人看笑話嗎?”

得了這句話,許仲壬略微松了一口氣,他也怕江家一直讓他在這裏跪着,那樣他的确更丢臉,于是對着江家大門磕了三個頭後,這才灰溜溜的起身離開。

自此後每一日,許仲壬再去工部之前,都會先來江家門外磕頭,表他知錯的誠心。

江婉婉在家裏住的舒服,每日心無旁骛的孝敬祖父,和姐妹玩鬧,有空時叫來言默問問,許仲華在賭坊裏欠了多少債……

五日後黃昏,江婉婉出了門,來到了一家茶樓,這兒說書的人是在京城享譽盛名的,故而連這家茶樓的茶座都比別家貴上不少,不過在有錢人的眼裏,這點銀子算什麽呀。

二樓左邊的雅間裏,南明睿正在查這個月的賬冊,這家茶樓是他的私産,每年沒少給他賺銀子。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吊兒郎當的翹着二郎腿,看着桌前翻帳冊的姑娘,笑道:“雪雁,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不然怎麽瞧着你,臉越來越圓了?活像莊子上陳嫂養的那只肥鵝肚子!”

雪雁冷着一張臉,看都不看他一眼:“二公子,勞請奴婢查帳的時候,您閉上嘴好嗎?”

“死板的丫頭……”南明睿無聊的說着,轉過頭看向樓下,正想好好聽聽今兒這一出寒門貴子寵妾滅妻的好戲來,就眼睛一亮,樂道:“哎呦,雪雁,你趕緊瞧這是誰來爺的茶樓了!”

雪雁聞言擡眸看了一眼,好看的丹鳳眼微微一眯:“這不是……”

“就是她!江婉婉!”南明睿眼瞅着江婉婉進了對面的包廂裏頭,嘴裏啧啧說道:“倒是有趣啊,如今滿城都在說她遇人不淑,嫁了個斯文敗類,還以為她會在家哭呢,沒想到竟還有閑心來爺這茶樓聽說書?”

他說着,又一笑:“不過這丫頭身形模樣倒是還和上回在劉家宴上見的一樣,也不見清瘦……聽說她和那敗類好像還沒圓房,可惜了她的好容貌,竟嫁給了一個傻子……”

雪雁聽不下去白他一眼:“二公子,人家都嫁為人婦了,您能不能別這般占人家便宜了?嘴上積點德行嗎?”

南明睿瞪她一眼:“死丫頭!誰給你的膽子管爺的閑事,專心查你的帳,少說話!”

雪雁狠狠沖他翻個白眼,不再管他。

南明睿卻靠在那兒,看着對面緊閉的門,滿心的好奇,輕聲的嘀咕着:“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難道真是來聽說書的?”

房間裏,江婉婉一身淡藍色的繡花羅裙,頭上戴着銀蓮發簪,簪子上綴着一串串的小銀荷葉,落在她烏黑的鬓邊,更是映襯的她肌膚如玉,眼波動人。

她坐在開了個小縫的窗戶邊,夕陽的餘晖照映在薄薄的窗戶紙上透着金光,她一雙清亮的眼眸輕飄飄的落在樓下對面的賭坊門口,手裏端着花生糖盤子,時不時吃一顆,悠閑的很。

言默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的側臉,一時間失了神,小姐真好看……

江婉婉吃了幾顆花生糖後,頭也不回的将盤子遞回身後,言默接了過去,姜姜則正在另一扇窗戶那兒,聽樓下說書先生慷慨激昂的說書呢。

一刻鐘多後,對面樓下的賭坊有了動靜,只見兩個彪形大漢将一個衣衫淩亂的男人丢了出來,賭坊的管事更是摸着胡子,沖地上的男人說道:“許二公子,咱們賭坊的規矩您也是清楚的,要是在明日午時之前,您的一萬兩銀子拿不過來,那小的們就只能上門去了,到那時會鬧成什麽樣,就對不住您了!”

許仲華狼狽的倒在街上,看着周圍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可他知道現在重要的不是多麽丢人,而是怎麽想辦法弄來一萬兩銀子啊!

想到回家他會面對什麽,他就萬般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兒弄銀子呢。

樓上,江婉婉看着許仲華那個落水狗的樣子,諷刺一笑後,回頭笑看着言默。

言默點了點頭:“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另一邊,南明睿看着樓下離去的許仲華,片刻後,幽幽發亮的目光再次落在對面,唇邊更是帶着一絲奸詐的笑意,看來,這江婉婉根本不是來聽說書的呀……呵,這個女人,倒是有點意思!

南明睿靠在窗口,看着江婉婉離開後,出門叫了自己的随從龐進:“去對面賭坊裏頭問問,方才那許老二,是不是被人下套了。”

龐進領命而去,沒過多久人就回來了,小聲的跟南明睿說:“公子猜的不錯,闫掌櫃地區說是有人給那許老二做局,先讓着他贏了好幾把,最後一把收了網。”

南明睿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輕輕的一眯,又問:“可問出來是誰給許老二做的局了。”

龐進搖了搖頭:“那人沒露面,只叫個叫花子傳的消息,不過小的猜,闫老鬼這一手私活估計是撈了不少。”

南明睿雙手環胸靠在門口,靜默無聲的沉思了許久交代龐進:“這兩日叫個人,盯着許家那邊,看會不會有熱鬧瞧。”

“是。”

人走了,沒熱鬧看了,南明睿又懶洋洋的靠在了窗口嗑瓜子。

雪雁一邊看着賬本,一邊淡淡道:“二公子,您叫龐進盯着許家,是懷疑方才那件事,是江小姐做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你知道的,爺從來不信什麽巧合。”說完,無聊的故意丢了個瓜子在雪雁的頭上。

雪雁拍掉那瓜子,這才擡眸看着他,眉頭微微皺着:“說來江小姐倒也是個苦命人,好好的姑娘嫁給那麽一個人,以後的日子怕是也不太好過,只是不知她坑這許老二又是為何……”

“這個爺也不明白,爺只是知道,你得快着點了,天快黑了!”

雪雁挑挑眉,不再說話,專心看帳冊了。

……

許仲華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直到想到了解決的辦法這才加快了腳步回到了家,到了前院他直接就去找許仲壬了。

這要是在平時,他是絕對不會來找這個跟他合不來,動不動就訓斥他,一點沒把他當親弟弟的大哥,可是今日不同,今日輸的這一萬兩實在是多,要是去找母親要,母親定會痛打自己一頓,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個月。

而要是來找大哥,平時他或許不給,但是最近……哼哼,他就算是不願意也得給!

作者有話要說:  二公子他浪裏個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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