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龍澤在小貔貅的身上設了障眼法,人類亦或者修為不高的妖怪都只能看到一個小嬰兒而非貔貅。如今小貔貅被顧渺然抱在懷中,像極了年輕的媽媽帶着小孩。
只不過,夜色稍晚了些。
顧渺然的目光落在瘦弱男人身上,目光一寸一寸劃過對方手中的大口袋,最後停在了臉上。瘦弱男人帶着笑,然而那雙眼睛卻沒有笑意,眼底像是一潭死水,能輕易将人溺斃。
顧渺然覺得有幾分奇怪。
這個人身上的氣質莫名,給人的感覺也不太好,不像人類,但卻是人類。
沉默之間,顧渺然懷中的小貔貅突然拽住顧渺然的衣服,撲閃着眼睛着急地指向瘦弱男人。那男人見狀,臉上的笑意緩緩斂下,點了下頭就要離開。小貔貅就更着急了。
顧渺然立馬上前擋住了對方。
顧渺然身材高挑纖瘦,倒也擋得住對方。然而對方卻顯得非常不耐,啞着嗓子開口:“你有什麽事?”
“你拖着什麽東西?”
“關你屁事。”瘦弱男人掃她一眼,“滾開。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你也敢往我面前湊,你想死嗎?”
聞言,顧渺然的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這個世界上能讓她死的人,她暫時還沒有遇到。
她懶得跟對方廢話,磨磨唧唧不是她的風格。一手抱着小貔貅,一手成爪迅速往前一攤,男人幾乎沒有反應時間,等到意識過來了,顧渺然的手已經拽住了口袋。瘦弱男人像是在一瞬間被觸了禁區,眼神頓時變得兇狠,龇牙咧嘴的模樣不像人,倒像是一只野獸。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瘦弱男人身上飄出來,纏住了顧渺然的手。
男人的手用力拉着麻袋,路燈下那雙眼睛竟然看不到一點眼白,他死死盯着顧渺然,“我奉勸你最好松手。”
顧渺然嘴角挑起一個弧度不大的冷笑,“我說你這個人怎麽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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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被邪祟上了身。
顧渺然抱着小貔貅不好動手,正欲将小貔貅放到背上,卻見對方忽然朝瘦弱男人伸出小爪爪。那黑色的絲線順着小貔貅的掌心而去,顧渺然猛地擰眉,然而下一秒卻見小貔貅一把握住絲線往嘴裏一塞——
顧渺然大驚失色:“崽崽!”
小貔貅歪着腦袋看她:“嗝~”
顧渺然松開手,一道紅光将男人整個包圍在一起,紅光中男人發出陣陣痛呼,顧渺然毫不在意。她握着小貔貅的爪爪上下看了好幾眼,不确定的問:“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小貔貅搖搖頭,爪爪摸摸柔軟的小肚子,“餓,飽!”
顧渺然:“之前有點餓,吃了以後飽了?”
小貔貅抱住顧渺然的脖子,輕輕的呀了一聲。
姐姐好聰明。
崽崽好困。
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顧渺然的脖子,小貔貅很快便呼吸平穩地進入了安睡之中。顧渺然抱着她沒有動,心中卻已思緒萬千。崽崽出生突然,按理說由天地萬物孕育而生的靈獸出生必然會引發天地變色,但那段日子晴空萬裏,什麽都沒發生。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犼,他們甚至不知道有一只靈獸已經出生了。
而現在,他們的崽崽竟然一口吞了邪祟。身體看上去并無大礙,只不過吃飽了想睡覺。
顧渺然若有所思,但是也沒有思考太久,這裏還有一個人類在。
紅光散去後,男人像死屍一樣躺在地上,被他緊緊握住的麻袋已經松了口子,露出了一點面目。顧渺然只掃了一眼便知道裏頭裝得是一具幹屍。她用腳尖碰了碰男人的臉,确認了所有的邪祟都已經離體消散,這才放心。
顧渺然給四號部門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人雖然是副部,但沒過多久薛政陽便打了電話進來。
顧渺然看也沒看,直接按了挂斷。
傻逼的電話誰願意接誰接。
四號部門的人匆匆趕到,顧渺然要走的時候被薛政陽給擋住了。薛政陽眼裏帶着紅血絲,表情困倦,看到顧渺然便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已經有兩起事件了,你們處理局到底還想不想幹?不相幹就趁早說,我會報告上級幫忙取締的。”
說着,薛政陽的目光又落在小貔貅身上,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态度?帶着一個孩子值夜班?顧小姐,你有沒有覺得你太可笑了?”
“可笑的難道不是你嗎,薛部長。”顧渺然冷眼看着他,“這家夥是邪祟入體,和我們妖怪有什麽關系?人心太髒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出現,薛部長好好查一查,省得有朝一日自己也中招。”
說罷,顧渺然轉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邊,一抹紅光如流星略過。
四號部門的年輕成員們揚起腦袋呆滞的望着這一幕,嘴裏喃喃道:“好帥啊——”
試問誰小時候沒有做過一個飛天夢呢。
自己飛和做交通工具飛總歸是不一樣的。
說話的人被同伴狠狠踹了一腳。這種時候還敢當着薛部長的面撩老虎須,這不是找打嗎?誰不知道薛部長最看不上眼的就是妖怪了。
第二天早上,顧渺然帶着昏昏欲睡的小貔貅來到處理局。将小貔貅放到沙發上,她對着圍過來的龍澤和玄風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睡覺,今天被我叫起來以後也一直昏昏沉沉的。”
顧渺然順便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龍澤摸着下巴眼神狐疑,“崽崽吃了邪祟?”
顧渺然:“還打了個嗝,說是吃得很飽。”
幾人說話間,腦袋一點一點的小貔貅又睡熟了。小家夥翻了個身,露出雪白柔軟的小肚皮,看着軟乎乎的。
龍澤擰眉:“該不會吃壞肚子了吧?”
顧渺然:“沒拉。”
玄風:“崽崽雖然還是個崽崽,但體質并不像人類的小孩一樣,不至于吧……”
三人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陷入沉默。
他們仨都是單身,這輩子連伴侶都沒有找過,更別提生孩子帶崽崽了。因此對于小崽崽的某些情況當真是有心無力。
玄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聲道;“我以前也吃過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邪祟什麽的……還真沒這個本事。”
于是又是一番沉默。
就在這時,龍澤猛地扭頭朝着院子看去,空氣中漸漸飄來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換做以前龍澤必然翻個白眼把門關結實一點,但今天不一樣了。二話不說立馬朝着大門奔去,緊接着他面露笑容,“來了啊,來得正好,幫我看看崽崽怎麽樣了?”
門後走進來一個長相隽秀的年輕男人。
男人身材颀長,身穿白色的休閑裝,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淡淡看了看龍澤,嘴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上一次我來的時候不是說見我一次就要揍我一次嗎?”
龍澤裝傻:“有這回事嗎?沒有吧。哎呀趕緊來看看崽崽。”
拽着白澤的手臂往裏走的時候,路過了院子角落裏的奶牛。奶牛一見到白澤立馬開始狂甩尾巴,眼睛黑漆漆水汪汪的,乍一看非常委屈。
龍澤面無表情:“等會你回去的時候記得把這玩意兒帶回去。老子看的眼睛疼。”
“腿疼嗎?”
“什麽?”
“你不是被它踹了好幾次?”
龍澤愣了兩秒,瞬間勃然大怒,“白澤我日你個錘錘,我說它一只奶牛怎麽有膽子踹老子,敢情都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