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歸京

張絲熏淚流滿面,雙頰又腫又紅,突聽張由這話,連哭都顧不得了,“父親……您不是說……早我拿我拿成親女兒了麽……”

“你就是一個被人扔在寒天雪地裏的棄嬰!”張由憤怒一句,“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當初要是不心軟,我張家的名聲怎麽會敗壞在你這個賤骨頭身上!”教養的再好,身上也是流着低賤之人的血!

張由哈哈大笑一聲,徑自離開牢房,陰森空曠的地牢裏,只留了張由的笑聲一聲聲的回蕩。

當日,張由回府之後,打罵了張顯磊一頓,将他關在屋子裏閉門思過,并且和張夫人着手開始要給他選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翌日,張絲熏被皇後賜了三尺白绫,于牢中懸梁自盡。

據說張絲熏是心甘情願的赴死的,因為張家都不認她了,她的依靠沒了,她還能繼續活着?唯一不甘心的是,便宜了安昭容,劇毒的霜凝,沒有毒死她!

說起她要毒害安昭容的理由,也不過是她私心作祟,希望她能成為陛下眼裏唯一特別的人,有了一個安昭容,她就不是唯一的。對于張顯磊,她早就忘了,對于自己已非完璧之身一事,張絲熏也沒有多想,甚至是沒有想過當侍寝過後,沒有落紅那時該怎麽辦。

毒害安昭容一事,在宮中投下了一顆大石,蕩出了很多波瀾,最後卻已張絲熏的死悄然收場。

等再過上幾日,宮裏面人也就不會再記得有過張絲熏這個人了。

今日一早,溫琤去了北院江太妃那裏。

江太妃這些日子安靜的很,就待在北院裏修身養神,宮裏面事情一概不過問,日子倒是過的清閑。

溫琤見到江太妃後,瞧她一臉閑适的模樣,心下暗暗一笑,便朝她簡單說起了張絲熏的事情。

江太妃眉眼沉了幾分,難得的軟了脾氣,“說起來也是我的錯,讓張絲熏進了宮來。”

這事到底是江太妃的不對,當初沒有驗身就将人放進了宮,如果驗了身的話,張絲熏和張顯磊之間的那點事說不定也能早一點的揭發了。江太妃想到這事是自己錯,自然是強硬不起來,再說了她今後也不打算和溫琤硬碰硬了。

“皇後,你看這樣行不行,把這宮裏面的嫔妃秘密驗身一遍。”江太妃和溫琤商量。

溫琤思忖了一下,說:“這個倒是不必了,想來張絲熏的事情也只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江太妃聽罷一皺眉,應了一聲,“也罷,就依你罷。”

江太妃能這麽安生的同溫琤說話,着實不易,溫琤都有點不習慣,她見慣了嚣張跋扈的江太妃,這麽心平氣和的還沒見過。不過若是江太妃以後也能這麽老老實實的,她也能輕松一點。

溫琤正想着告辭,江太妃就又開口了,“我想着過幾天去青雲寺祭拜一下,可以要待上個三五天。”

“太妃打算何時起程。”溫琤笑着說了一句。

江太妃擡了擡眼睛,說:“等過上個六七天的,宮裏面穩穩,我再去。”

溫琤颔首,“本宮會提前給太妃備好一切的,到時候太妃盡管放心去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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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琤回到鳳栖宮後,待在殿裏的月娥就湊了上來,“娘娘,凝雪宮那邊傳來消息了,說是安昭容醒了。”一頓,聲音小了一點,“只是……看着是有些癡傻了。”

聞言,溫琤步子一頓,轉眸看向月娥,“消息準嗎?”

月娥點點頭,一臉保證,“是禦醫院的禦醫診脈過了,安昭容身邊的丫鬟也試了試,安昭容看着是真傻了。”

溫琤眉眼一挑,續而往裏去,吩咐十二挑些補品往凝雪宮送去。

月娥退了下去,十二也轉身離去,十一上前來,跟在皇後身邊,“娘娘,不趁機除了安昭容嗎?”聲音一壓,“萬一是裝傻怎麽辦?”

溫琤走到桌邊,摸起了桌上的匕首,匕首鞘上雕刻着繁複的花式,溫琤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便說:“霜凝的毒性極強,我想着安昭容不會裝,只能是真傻了。宮裏面養一個傻子,還是養得起的。”

十一又說:“安昭容就算是傻了又如何,萬一被那個心機歹毒的人拿去利用,倒還不如當初一死百了。”

溫琤瞧了她一眼,笑說:“若是真有人利用她,本宮倒是想讓她引出一條更大的魚來。”眸色深沉,暗藏冷冽。

十一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十二過去凝雪宮送東西時,多留了個心眼,特意過去看了下已經醒了的安昭容。

安昭容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神呆滞,臉上也沒有表情,看見十二進來後,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移了開來。

思南眼圈紅着,對着十二嘆了一聲,“十二姑姑你也瞧見了,安昭容她……”一聲嘆息。

十二上前一步,叫了安昭容一聲,安昭容也不予理會,只是轉着眼睛看看這裏看看那裏。

“安昭容……”十二又叫了一聲。

安昭容這回才将視線落到她身上,卻是呆呆愣愣的,“你喊我?”問的很我不确定。

十二點點頭,“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安昭容怔了會兒,搖了搖頭,問她,“我是誰?”

十二挑了挑秀眉,不再理會她,而是看向了思南幾個,“好好侍候你們主子。”語畢,徑自離開。

安昭容看的稀奇,撐着手臂坐了起來,身子往外探去要看十二,思南忙上前一步,低着聲音叫了聲“主子”,扶着她躺回了床上。安昭容像是來了興致,抓住思南的手腕,又問了她一句,“哎,我是誰呀?”呆傻模樣,咧着嘴笑。

思南見狀,不禁悲從心來,思雲更是用帕子掩了嘴,低聲抽泣起來。安昭容變成現在這幅呆傻模樣,以後她們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十二回到鳳栖宮後,蕭澈也從宣政殿回了來。

她對着皇帝福了身,轉去了皇後身旁,小聲道了句,“安昭容确實是真傻了。”

十二聲音壓的很小,但蕭澈還是聽的一清二楚,他轉了一下眼睛,說到:“安昭容傻了?”

十二一驚,續而從容道:“回陛下,奴婢方才去過凝雪宮,安昭容确實是傻了。”

聞言,蕭澈饒有興趣的笑了一聲,眼裏也噙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傻了也總比死了好。”續而,讓十二退了出去。

溫琤手中捧着茶盞,沒有再與他說安昭容的事情,“等暖榮他們回來後,将溫佳帶進來讓我看看就是了,若是別人冒充的話,也能簡單處理了。”

蕭澈點頭,“我也從信中告訴他們了,讓他們暫時不好透露有關溫佳的信息。”

溫琤颔首“嗯”了一聲,一提及溫佳,她的情緒就有些淡了。

蕭澈寬慰了她一句,“你也不要太過多想了,是就是,不是也就罷了。”

溫琤閉了下眼睛,說到:“一想到溫佳可能還活着,我的心就靜不下來……但是我同樣也擔心這個溫佳是別人冒充的,只怕到時候我能當場殺了她。”

蕭澈眉目柔了又柔,幾步走到她身邊,将手搭到她肩上,“我懂得。”

聞言,溫琤嘆了口氣,心中郁氣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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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婕妤是下午時來的,那個時候,溫琤和蕭澈剛剛午休完。往年戰事中,他們一天都不得閑,更別提中午能好好睡一覺了,自從戰事了了之後,這兩人就養成了中午睡覺休息的習慣,若是不睡的話,一天怕都是要心情欠佳。

王婕妤還算是有眼色,知道等帝後都睡醒了之後再來。

她福了福身子,唇角帶笑,感恩戴德的給皇後叩頭下去,“妾謝娘娘相助之恩。”聲音畢恭畢敬。

溫琤眼皮子不擡一下,讓她起了。

王婕妤起身道了一聲,坐到了一側的紅木椅子上。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宮裝,臉上帶着盈盈笑意,梳了矮髻,佩戴了玲珑玉釵,整個人嬌豔的猶如一朵雨後海棠一樣。

看得出來,她是真心高興,對着皇後也是真心實意的感激。

“你不必謝本宮。”溫琤淡淡的,“宮裏面出現這種惡劣之行,本宮必會将她惡懲的。”

王婕妤雙眼含笑,“一切還都是娘娘英明。”一頓,眼珠子一轉,又朝皇後問到:“妾聽說,安昭容轉醒了?”

溫琤也不做隐瞞,“醒是醒了,可是傻了。”

“傻了?”王婕妤臉上驚訝,心裏狂喜。

溫琤手攏着茶盞,不冷不熱的對王婕妤說:“禦醫看診,确實是不好了。”語氣裏沒有半點憐憫的意思,她看向她,“安昭容被張氏害成這樣,本宮也是心有不忍。”

王婕妤裝模作樣的哀了哀表情,“她也是可憐了。”

“是挺可憐。”溫琤将茶盞擱在桌上,“你和她關系不錯,以後多照拂她一些,也省的讓其他人欺負了去。”

聞言,王婕妤心有不忿,卻也是滿滿恭敬的應承了下來。

從鳳栖宮出來後,王婕妤就去了凝雪宮。在親自證實了安昭容真傻了之後,可謂是心情極好,暗暗絕對今後一定會好好的‘照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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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妃起程那日風暖日陽,正是個好日子。

安昭容因霜凝毒性太強,雖勉強從鬼門關拉回來一條命,卻是因毒性侵蝕傷了腦子,癡傻了。衆人得知此消息,無不唏噓,卻也多數幸災樂禍安昭容此番結局。

在江太妃走後第六天,前往江南清剿前朝餘黨的重華公主蕭暖榮與其驸馬李修返京入宮,并秘密帶了一女扮男裝模樣的內監進了皇宮。

蕭暖榮着了一身碧藍色的朝服,坐在一側的紅木椅上,看了下帶着怯意低頭站着的溫佳,眼神沉了下些,卻是溫溫笑着說,“溫佳,你這樣低着頭,皇後娘娘怎麽能看得清你。”心裏已經對她身份的真實性産生了懷疑。

上座的溫琤神色淡淡的,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下面站在的人面色白淨,瘦瘦小小的,一身內監服她都撐不起形來。

溫佳緩緩擡了頭來,溫琤這才看清她的相貌,登時心頭一怔。

她雙眼含淚,看着座上的溫琤,粉嫩的唇瓣微微一張,道出一聲“阿姐”,聲音哽咽,卻帶着滿滿的深厚感情。

僅這一聲阿姐,就讓溫琤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一開始給張家兄妹設定的是真兄妹,後來又改成張絲熏是爬床小妾生的,再後來就改成了現在的義兄妹……都是*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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