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為妾

長孫無雙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帶出一股說不盡的妩媚之意,卻在下一刻時盡數化為凜然。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而是說到:“弟妹,今日我進宮還有一事要對你說。”

“前天時,四弟去找了你二哥。”她這樣說着,眼神越發凝着,“你也知道我家陌郎不理朝事,四弟就算再有什麽棘手的事情也不會來找他的,畢竟四弟的性格你也清楚,他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主動放下臉面來找他兄長。”

溫琤神情也凝了起來,“你是說……四弟去找二哥說了朝事?”

長孫無雙颔首,“畢竟是手足,陌郎又怎麽好駁了他,雖說與他商議了,但陌郎沒有說的太過詳細……弟妹,四弟當初找陌郎問的,你可知是什麽?”

“……”溫琤沉色。

“問的是于調兵和前朝有關的事情。”長孫無雙低了聲音,“但是……四弟為人謹慎,怎麽可能說出這樣危險的話來……陌郎覺得,他有意如此說,是在試探他,并且想拉他入夥。”

她聲音輕細妩媚,卻字字驚心,“陌郎這個時間不好入宮,所以我便過來了,這事情,你定要與陛下說明。”

“雖現在還不能斷定四弟是不是有那個心思,但此事苗頭出現一點不對,我們就要多加留心。”

……

長孫無雙走的時候,溫琤已經陷入深思中了,她眼中沉色漸漸湧起一陣風浪,卻又極快的歸于平靜。

這一世裏,她盡力阻止蕭軒和楊天媚相遇,所以到今,他們都未有交集。

楊天媚雖是沒了蕭軒,卻一門心思擱在了蕭澈身上;蕭軒則與前世一樣,想着宮變。

飲了一口茶後,溫琤起身去了宣政殿。

此時蕭澈已經處理完了政務,正準備回去長生殿,不料看見溫琤進了殿來,“怎麽來這裏了,我正要回去。”一壁說着一壁挽住了她的手。

溫琤眉眼沉色,表情嚴謹,看得蕭澈不禁也跟着一道嚴肅了起來。她也不說話,直接拉着他坐到了一側的紅木椅上。

“出了何事?”他問,聲音沉着冷靜。

她轉眸凝着他,“二嫂今日入宮,對我說了一事。”

于是,溫琤原原本本的将長孫無雙對她說的話轉述給了蕭澈聽,話到最後的時候,蕭澈的臉色已經很是陰沉了,似乎下一刻就會轟隆隆的打雷下起雨來。

他沉默片刻,嗓音低沉且淡,“二哥是什麽态度。”

溫琤回,“你也知道二哥心思都在二嫂和孩子身上,所以,這種事情他怎麽可能會參與……再說,若他有心,豈會讓二嫂進宮來?”

蕭澈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默着,并不看她,而是說:“四弟……我委實是沒料到真的會到那一天……”

溫琤沒有說話。

殿裏一時沉靜了下來,片刻後,蕭澈才道:“回去罷。”

溫琤點點頭,蕭澈起身牽住了她的手。他用的力道有些重,似乎是無意識的,知道他心中思緒正亂,她什麽話都沒說,随他一道出了宣政殿的大門。

外頭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連殿裏都是陰沉一片,出了大門之後,溫琤擡頭望了一眼天,空中烏雲黑沉沉的,眼見着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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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四天裏,溫琤和蕭澈雖沒再談論有關蕭軒的事情,但溫琤也知道,蕭澈私下裏沒少部署。

這幾天裏,楊天媚也領了吳修儀見了江太妃。三人在一起聊了許久,據說最後江太妃心情不錯,吳修儀離開時臉上也是春風滿面的。

四天過後,江靈兒和月娥也一同入了太和宮,成了蕭尋的妾室。

什 麽儀式都沒有,倆人就進了太和宮的門。江靈兒比之月娥,再乖巧可人,看在別人眼裏也是一副婢女模樣,而月娥則是落落大方,自有一番風儀。在相貌上,江靈兒 也是比不過月娥的,江靈兒是長的楚楚可人,甚為嬌柔,但月娥卻是大家風範,行事也幹脆利落,不嬌不作,月娥身上的氣質不是江靈兒能學的出來的。

所以,在江靈兒第一眼看見月娥的時候,就從心底生出了一種挫敗感。

“月娥姐姐……”身着一套淺紫宮裝的江靈兒對着月娥禮貌性的矮了矮身。

月娥瞥了她一眼,纖細的手指拂過天藍色的衣袖,道:“你我既然同為妾,姐妹相稱必是少不了的。以後我們便一同照料王爺罷。”

江靈兒柔柔笑着擡了頭,“承蒙姐姐不嫌棄靈兒。”

對于江靈兒“姐姐”的稱呼,月娥并不準備反駁她,她願意叫她姐姐那就讓她叫,在年齡上,江靈兒喊她一聲姐姐不為過。

“月夫人。”素雪從殿裏走出來,先是對着江靈兒和月娥福了福身子,便對月娥道:“月夫人,王爺請您進去。”

月娥颔首一下,江靈兒忍不住問:“那我呢?”

素雪說:“江夫人先回去罷。”要說起這兩位夫人,素雪自然是喜歡皇後身邊的月娥,而不是這個江靈兒。

月娥瞥了她一眼,便跟着素雪進了殿去。江靈兒步子不由得向前一步,面色隐有不甘,眼神沉暗了一下後便轉身先回了自己殿裏。

說來也巧,她們兩個是在蕭尋殿前遇見的。守門的進去通報了一聲,卻沒想到蕭尋只讓月娥進去了。江靈兒清楚的知道,月娥是她目前最大的難題,只要有月娥在,別說是讨得蕭尋的喜歡了,她連蕭尋的面都見不着!

殿裏,蕭尋将将用完了藥,月娥接過空碗,對着他說:“你總不能這樣一直無視江靈兒罷。”

蕭尋眉心一蹙,低了頭,小聲說:“我以後會見她的。”

聞言,月娥便笑了聲,“江靈兒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能讓人看透,你也不用想太多,反正我都是要在你身邊陪着你的。”

蕭尋轉眼看向了她,如今的月娥穿的不是宮女衣裳,而是一身天藍色的,象征着她身份的宮裝……“月娥……姐姐……”他叫她,其實很想将最後的“姐姐”一詞摘掉,“你會在我身邊罷?”

月娥柔和笑笑,“當然會。”

得到月娥這樣的回答并不意外,可蕭尋心裏還是有股說不出的惆悵,自己喜歡的人就在身邊,但她只拿自己當弟弟來疼。“姐姐”一詞就好像一個詛咒似得,他若不能将這詞丢掉,月娥就會做他一輩子的姐姐。

但是他卻張不開那個嘴……他不知道自己要費多長時間才能克服掉叫她“姐姐”這一事。吞咽下一口口水後,蕭尋對她說:“往後……在江靈兒面前,我能喚你月娥麽……”一頓,怕她不能接受,又急忙解釋,“沒人的時候我還是會叫你姐姐的!”

月娥聽的愣了愣,擡手摸了摸他的發頂,說:“姐姐這個稱呼……以後就不用了。”不倫不類的,她雖拿他當弟弟,但是現在她亦是他的妾室。

蕭尋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心底卻依舊克服不了,費了好大力氣,才朝着她喚了一聲“月娥……”微微顫抖的聲線,表出了他心底的不安定和幾分喜悅之意。

聞言,月娥颔首“嗯”了聲,笑容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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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和宮。

一直在用藥吊着一口氣的任芊芹今日裏轉醒了,禦醫說是任妃求生欲所致,但宮裏人都說是瑞王納了兩個妾室,所帶來的喜氣才讓任妃轉醒了。

任芊芹醒了之後,情緒一直很穩定,也沒有過問過關任艾草的事情。在聽到江太妃回宮了的事情後,也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溫琤又差十二送來了補品,最後還留話說:“皇後娘娘說了,任妃好不容易轉醒,可不能再倒下了。這不,讓奴婢送來了這些東西,還望任妃将身子好好養好。”

“奴婢出來時,江太妃的人也到欣和宮了。”

此時,十二斟滿了一杯茶水,遞給了皇後,“娘娘,您打算怎麽處理任氏姐妹?”

溫琤接過茶盞,眼皮子不擡一下,“任艾草怎麽樣了?”

十二回到:“瘋了……”遭遇那種事情,神經早就受不了了,“之前還有點清醒的時候,有好幾次想要撞牆,好在被獄卒看着,才沒有讓她得逞。”

溫琤飲了一口茶,淡淡道:“瘋了好,否則任妃不就沒事情做了麽。”

“娘娘是打算把任艾草放出來?”十二疑問。

“她們姐妹兩個也不容易。”溫琤雙手攏着茶盞,哼笑了一聲。

于是十二什麽都明白了。

欣和宮中,任芊芹喝完了藥,巧蘭接過空碗,對着她小心翼翼道:“主子,您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躺下歇歇?”

任芊芹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唇上也透着淡淡的白,整個人看起來既憔悴又脆弱,尤其是一雙眼睛少了以往的溫柔多彩,失了顏色。她聽聞巧蘭的話,搖了搖頭,問她,“關于艾草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這是任芊芹醒來之後第一次說起任艾草,巧蘭一直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總算還是記得任艾草的,“任選侍自進了獄裏之後,奴婢就沒有再聽到有關她的事情了。”她小心答着,微微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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