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獄
皇後不會平白無故的打死一個人,一定是魏夢做了什麽事惹怒了皇後娘娘了。
據與她同殿的人說,昨天夜裏魏夢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手裏還拎了只笛子,連宮女都沒帶。
聽聞是獨自出殿,還帶着笛子。多半的人都猜着是什麽事了。
顏昭華臉色陰沉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對風淑容道:“皇後娘娘也太狠了,只不過是出去吹個笛子,就把人打死了。”
風淑容抿了口茶,說:“你以為她只是出去吹笛子了?她分明就是去勾引陛下去了,要不然皇後能亂棒打死她?”鄙夷的啧了一聲,“真是找死!”
顏昭華臉色又不好了幾分,“我們難不成是沒機會了?”
“你是想要命?還是想要寵?”風淑容瞥了一眼她,擱下手裏茶盞。
顏昭華躊躇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低了頭,“都想要。”
聞言,風淑容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突看到一旁的吳修容面色不好,似乎神游天外,便出聲喚了句。
吳修容猛地回神,對着風淑容笑了笑,“怎麽了?”
“我還想問你怎麽了?”風淑容盯着她看,“剛才想什麽呢?”
吳修容笑道:“沒什麽,就是有些擔心……皇後……”
“有 什麽可擔心的。”風淑容打斷她,“反正我只求安穩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願意去管,什麽争寵什麽邀寵,我是不會去幹的,比起這些,還是活着最重要。”皇後随 手就能殺一個人,她可不會去觸這個怒頭,“不是我提醒你們,我們好歹姐妹一場,比起得罪皇後丢了性命,安安穩穩的在宮裏過活不是更好?”
“啧,你是寬了心,我可是對陛下戀戀不忘,怎麽能放的下?”顏昭華有些生氣,語氣都重了幾分。
吳修儀也低了眼睛,嘆了口氣,“說到底,我還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風淑容看了她們倆人一眼,突然不耐道:“行行行,咱們姐妹一場,我能說的都說了,以後你們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語畢,便起身提着裙子出了殿。
留下吳修容和顏昭華坐在那裏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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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皇後賜死魏夢一事,足以又讓後宮中人心驚膽戰許久了。
魏夢畢竟不是平白無故才死的,雖然具體原因是什麽皇後沒說,但大半的人都曉得是為什麽了。
今日裏,蕭澈去上了朝,禦醫進了宣政殿給溫琤把了脈,續而給她開了一服藥。
“娘娘,您也不要擔心。”十二寬慰了她一句。
溫琤沒往心裏去,“這藥就按禦醫所說去熬。”
禦醫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才開藥給她調理,并不是因為溫琤身子出了問題。對于溫琤來說,這藥随便喝喝就行了。
十二見她并未憂心,便也放下了心來。
下午月娥來時,溫琤正準備出去逛逛,沒有料到在長生殿前遇見了她。
月娥矮身行禮之後,溫琤便同她一道去逛了禦花園。
近日蕭尋身子确實不錯,每天裏心情也很好,月娥将他照料的無微不至,倆人的相處模式不想是夫婦倒像是兄妹。月娥并沒有察覺出有那裏不對,但這卻讓蕭尋很苦惱。也就是江靈兒出現的時候,月娥才會猛然想起,自己原來已經是蕭尋的妾室了。
“現在雖然看不出來江靈兒目的是什麽,但也能明顯看出江靈兒如今首要任務就是奪得王爺的喜歡。”月娥與溫琤并肩走着,壓低了說話的聲音。
溫琤緩緩颔首,手撫上一節花枝,說:“江靈兒并不是什麽難纏的人,你多多注意就是。”
月娥颔首應下,又說:“近日王爺的身子也比以往好了很多。”這句話她說既柔和又充滿了欣慰。
溫琤瞧了她一眼,并沒有多說。
“你跟我一起去欣和宮看看任妃去罷。”她松開花枝。
月娥應下,跟在了皇後身後。
欣和宮中,任芊芹聞得皇後駕臨,坐在床上掀了掀眼睑,不慌不忙的,垂眸恭順下去,恭聲道:“妾問娘娘安……還望娘娘寬宥妾身體不适,無法下床相迎。”
溫琤似笑非笑,又顯得溫和,朝她擺手道:“你身子不好,好好在榻上待着就是。本宮也只不過是來看看你罷了。”她坐在了一側的紅木椅上,“禦醫怎麽說的?日後可會再犯?”
任芊芹弱弱笑着,目光微暗,“禦醫說,得好好養着。”
“既然禦醫讓你養着,你便好好養着就是,有什麽缺的少的,讓巧蘭她們過來告訴本宮一聲就是。”溫琤一手搭在了扶手上,染着蔻丹的指甲被大紅色的衣料還要豔麗幾分,看的任芊芹眼睛疼,她笑着,恭敬溫順,“勞煩娘娘費心了,都是妾這個身子不争氣。”
溫琤便道:“說起來你舊疾複發和這次發病,也都是本宮的過錯。”一笑,“還望任妃不要怪本宮才是。”
“娘娘哪裏的話……”任芊芹更加恭順,低了眼睛。
溫琤笑笑,端起茶盞,一臉不經意的模樣,“關于你妹妹的事情……任妃沒有什麽想要知道的麽?”
“艾草自己犯下的過錯,由她自己一人承擔。”任芊芹眉心微微一動,如是說道:“妾是她姐姐,也有管教不嚴的過錯,還望娘娘給予懲治。”
按任芊芹的性子,她這樣溫柔溫順,賢惠淑良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溫琤看的出來,任芊芹表面上的溫順賢惠,內裏是有多麽的不甘和恨意。
她現在這幅病弱不堪的樣子,除了有任艾草的原因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溫琤。若不是溫琤,任艾草再怎麽作,也不會作到天牢裏面去,同樣的,任芊芹再怎麽被任艾草氣,也不會氣到吐血卧床。
溫琤飲茶一口,擱下茶盞,看着她說:“你能這樣想,本宮甚感欣慰。也別說什麽罰不罰了,你只要将身子養好就行了。”
溫琤越說,任芊芹的表情就越恭順。
“你也不用擔心你妹妹,本宮沒想要她性命的。”
任芊芹眸色微動,神情有幾分微妙,但也只是僅僅一瞬罷了,她又重新恭順下去,沒有說話。
溫琤笑笑,起身站起,“你好好歇着罷。”語畢,招呼了月娥一道離開。
出了欣和宮的大門,溫琤與月娥在蓬萊池處相別,月娥回了太和宮,溫琤回了長生殿,下令将任艾草放了出來。
用過一盅參湯後,十一回來回話,說人已經放出來了,但是神經兮兮、瘋瘋癫癫的,怕驚了鳳顏,所以就沒往這裏帶,而是關在了一處空殿裏的耳房裏。
任艾草變成何等瘋癫模樣,溫琤并不感興趣。吩咐十一将她帶去了欣和宮。
任艾草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就算人問她在牢裏遇到了什麽,也只會神經兮兮的笑着。就不用說當任芊芹看到任艾草這幅模樣時是何等表情了,溫琤單是想一下就覺得有趣。
溫琤這是早上差人亂棒打死了魏夢,下午又将任艾草從牢裏放了出來。這位皇後娘娘到底在想什麽,沒人揣測的出來。
如果說魏夢是因為妄圖勾引陛下才被賜死的,那膽大包天枉視鳳顏的任艾草入獄之後又被放了出來,該怎麽說呢?
如果不是妄圖引誘陛下,犯了其他過錯,皇後娘娘可以網開一面?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任艾草瘋了的消息不胫而走,極快的傳遍了後宮。人瘋了又放了出來,實在不知道該說皇後娘娘心善還是心狠了,任芊芹有了一個瘋妹妹,以後她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此時欣和宮裏悲聲一片,尤其是任艾草的兩個貼身宮女,抹着眼淚在哭。香玲跪倒在任艾草跟前,“我的主子你命怎麽這麽苦!”
任芊芹神色呆愣,伸手碰了碰任艾草蠟黃色的臉,任艾草條件反射一樣的站了起來,神情淩亂往後一倒直接跌在了地上,眼神驚惶無措,口中喋喋不休,“別打我……別碰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都給你……”
香玲見狀哭的更加大聲,任芊芹看着任艾草那副模樣,悲從心來,捂嘴哭泣不止。
她這個樣子,還不如死了好!
巧蘭幾步走上前,拿着帕子給任芊芹擦淚,“主子,您好不容易才轉醒的,千萬不要再出什麽事了。”
任芊芹神色一淩,扯下巧蘭的手,冷顏怒聲的對她說:“皇後欺人太甚!”把她們姐妹玩弄于股掌之中!
巧蘭吓得不輕,“主子!當心隔牆有耳!您好容易才醒了過來,現在任選侍也出來了,為了您們以後,主子您可要萬分注意啊!”
任芊芹手狠狠抓着床單,死死咬住下唇,把心底的怒火恨意強制壓了下來,憋得臉上通紅,氣息起伏不定。
地上倒着的任艾草一直拍打着想要扶她起身的妙夢的手,神情既警惕又慌張。
任芊芹深吸一口氣,嘆了出來,身子都氣的發抖,下唇被咬出了血,她渾然不知。
被人欺負到如此境地,她若還能坐的下去,那她就真的是聖人了!對,她不是聖人,她不會憐憫慈人,她以往僞裝的賢惠淑良,不争不搶的樣子現在是一刻也不想維持下去了。因為她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