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臨華宮中,楊天媚心中思緒翻湧,端着茶盞的手也有些抖。平兒憂心忡忡的看了看她,便上前幾步,“主子……您是哪裏不舒服麽?”
楊天媚一怔,旋即搖搖頭,笑着看了眼平兒,“沒事。”說罷,就仰頭用了口水。
平兒看她擱在桌上的茶盞裏水空了,便提壺滿上,又瞧見她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便說:“主子可是擔心吳修容?”
楊天媚有些詭異的看着平兒,她和吳冰琦她們行事隐秘,平兒這些下人都是不知道的。
見她神色不對,平兒就說:“奴婢是看您與吳修容往來頻繁,定是關系不錯,現在吳修容和任妃出了事,想必主子也是十分擔心的。”
聞言,楊天媚心裏稍稍松了口氣,捏着帕子說:“正如你所說,我是真沒有想到,她們兩個……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平兒安撫她,“主子,您也不要太過傷心了。”頓了一下,“畢竟是宮裏面,什麽事情都能發生。”
楊天媚扯了扯嘴,低了眼睛,說:“你去打聽打聽任妃的事情。”擡眼,看向平兒,吩咐道。
平兒颔首,“奴婢明白。”
楊天媚“嗯”了聲,面部表情顯得比較平靜,“你先去罷,喊喜兒進來侍候。”
平兒福身應是,退了出去。
其 中楊天媚心裏一直被不安占據着,任芊芹的事情她一早就料想了兩個結局,一為任芊芹成功,蕭澈和溫琤之間必會起嫌隙,要是任芊芹肚子争氣有了身孕,溫琤不得 難受死!就算是溫琤逼迫她打胎,那她和蕭澈之間的嫌隙也會越來越大。二為任芊芹失敗,若她失敗,等着她的必然是凄慘無比的下場。
但 她事敗之後,她作為指使人,肯定也不會逃過去。關于這點她也是有想過的,她有江太妃當靠山,只要江太妃還肯站在她這一邊,她就可以把這事蒙混過去,反正到 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承認自己有罪,再加上有江太妃在,她相信她一定會躲過此劫的。但是現在卻是任芊芹和吳冰琦被抓了起來,她沒有半點事的待着臨華宮裏。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吳冰琦沒把她供出來?溫琤故意留她一條命?
不管怎樣,她和溫琤的梁子已經結的很穩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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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進來時,就看見楊天媚眉頭深鎖,面色陰暗的模樣,她步子稍微停了一下,續而又面不改色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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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芊芹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昨夜裏的事情歷歷在目,一遍遍的在她腦中回旋不斷,可她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既不悲傷也不憤怒。
那藥的藥效果真是大,被迫吃下了那麽一大袋子的藥,将來人當做了皇帝,主動迎合獻媚。不得不說,她委實是過了一個極其美妙的夜晚啊。
任芊芹想自嘲,唇角的笑卻一點都不是自嘲,而是滿滿的滿足。即使是知道那人不是皇帝,只是一個她幻想出來的替身,但能與他一度*,她就覺得自己十分幸福。
任芊芹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壞掉了,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麽值得幸福驕傲的!但她就是悲憤不出來,哭不出來,她只想笑,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即使昨夜那人不是她一心愛慕的皇帝,而是另外一個人。
真正的皇帝厭棄她,惡心她,嫌親自動手殺了她都會髒了他的手!
那麽她到底在高興、滿足什麽?
殿門被推開,任芊芹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朝着聲音那處看了過去,進來的是個以前沒見過的宮女,不過看她架勢和衣服,也知道是皇後身邊的人了。
露荷笑眯眯的看着她,問:“任妃感覺如何?”
此時被子下面的任芊芹身上一/絲/不/挂,聽見露荷這話,直覺得渾身都疼了起來,尤其是昨天被皇帝掐的脖子那處,她聲音幹澀,“姑娘何必再諷刺我。”
露荷挑了挑眉,覺得這人沒發瘋咬人還真是奇怪。“有些事情,我特奉皇後娘娘之命來告訴你。”
“吳 氏和安氏都死了,你可以放心了。楊淑儀是幕後主使的事情,娘娘一早就知道,但是呢,娘娘不準備這個時候就制住她。”露荷頓了頓,眼角微微彎了彎,“昨天的 事情呢,是娘娘看在你愛慕陛下卻始終不得,心存憐惜,特意賞了你這一晚*,娘娘的苦心與善心,你應心存感激才是。”
聞言,任芊芹只想笑,但卻笑不出來。
“還有你那瘋妹妹,你也不用擔心,娘娘心善,必然會好好照料她的。”
任芊芹唯一的牽挂,到了現在也激不起她一絲波瀾來了。任艾草怎樣都好,是生是死,她已經不想管了。她作為一個姐姐,從小将她護到大,也沒用想到自己最後會毀在她手底下。
委實可笑!
“哦,娘娘還說了,你的命,娘娘會給你留着的。你也不要想着自盡什麽的,因為娘娘是不會讓你有機會自盡的。”露荷一笑,看了任芊芹一眼,“該說的都說了,任妃就好生在這冷宮裏養着罷。”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門再一次被關上,任芊芹盯着床頂,雙目放空,腦子裏只剩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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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琤把安琪的身後事交給了王婕妤處理。
王婕妤雖然不樂意,但也是恭恭敬敬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安琪的死一開始讓王婕妤痛快不已,可随後就覺得無聊了,安琪死了,還有哪個傻子能讓她欺負?
看着從內殿出來的葉貴嫔,王婕妤忍不住嘲諷,“又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她對着葉貴嫔是一貫的惡言相向。
葉貴嫔倒也不在意,瞧了她一眼,“安昭容死的冤,可別因為心有不甘回來了才好。”
王婕妤眼睛一睜,“胡說八道些什麽呢!”說罷,拂袖往內殿裏去了。她之前一直虐待傻乎乎的安昭容,要是安昭容真的回來了……王婕妤快速的将這個想法抛出了腦外。
看着快步行走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王婕妤,葉貴嫔紅唇勾了一點笑,轉身離去,心情甚佳。
與此同時,溫琤在去往宣政殿的路上,偶遇了蕭軒。
溫琤不想與他說話,他卻用着一貫的沉冷神情,冷冷朝她詢問起來了溫佳。
溫琤心下一時沉了下去。
“皇嫂的妹妹委實是讓臣弟為之眼前一亮,尤其是那日與之交談之後,更是覺得溫佳品行優秀,全然不像是流落民間數年的模樣。”他聲音溫和了不少,讓溫琤心下更加警惕,“佳佳那點品數,在四弟面前算得了什麽?你勿要這般誇贊她。”微微笑着。
蕭軒眼底有一絲光亮,不深不淺,極快的便歸于沉靜,他道:“臣弟的話可是句句屬實,絕無虛誇之意。”
“那我就替佳佳謝過四弟對她的賞識了。”溫琤笑着,眉眼平靜,卻也讓蕭軒撲捉到她一絲的警惕,果然是很關心溫佳的。不知為何,蕭軒心裏竟起了一絲不明不白的感覺,覺得即使是這樣的皇嫂,也是十分有趣的。這對姐妹,不僅相貌上極為相似,就連行事心理都也十分相像。
他笑了一聲,讓她覺得十分詭異。
“呵,皇嫂,說句實話,臣弟都有意向您讨溫佳為正妃了。”
溫琤心頭一跳,面色平靜不慌,看着蕭軒溫潤了不少的面龐,心裏一陣厭煩,她道:“四弟,這玩笑可開不得。”
蕭軒便說:“皇嫂勿怪才是。”聲音一瞬間恢複了過來,仿佛之前的話真的只是在調侃。
溫琤一笑置之,又朝他說:“我聽聞你府裏的倩夫人有身孕了。”
蕭軒道:“不過是小事一樁,勞煩皇嫂還記着。”
“哎,這可不是小事。”溫琤笑了笑,“我待會兒派個禦醫過去你府裏。”
“謝過皇嫂。”
“之前聽聞你府裏的洛夫人一事,我還頗為你擔心。”
“她已無事,皇嫂放心既是。”蕭軒說到。
溫琤颔首,“不管怎麽說,人在你府裏,你都要好好對人家。畢竟這宮裏面也有她的姐妹,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姐姐在你那裏過的不好,我對着楊淑儀的時候,多少也有點過意不去。”
蕭 軒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面不改色,聲音冷硬依舊,“不過是妾,還是前朝之人,何必對她們心存悲憫。”在他心裏,妾就是玩物,和他碰過的那些女子一樣,這些 女人都是一個樣,見了他就使出渾身解數的勾引。“在我心裏,真正要與我相伴一生的,只有正妃。”而不是他府裏那些妾侍。
溫琤心裏啧笑前世裏的他不是和楊天媚愛的轟轟烈烈麽?她面帶淺笑,對他說:“既然如此,你還不快些娶個正妃進門。”
這句話音将落,十一便從後面匆匆而來。她先是對着蕭軒福了福身子,後又低聲對着溫琤說了幾句話,蕭軒離得近,一字不差的聽了下來。
溫琤也沒介意被他聽見,朝十一詢問,“江太妃真的這麽說了?”
“千真萬确。”十一颔首。
溫琤看向蕭軒,“四弟先回去罷,我去處理一些事情。”
蕭軒颔首,忍不住開口,“皇嫂對江太妃也不用太過遷就,她又不是我們母後。”
溫琤笑看着他,“我心裏有數。”說罷,帶着人返身離開。
蕭軒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才将視線收回,繼續往宮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