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本宮知你與葉貴嫔不對付。”溫琤挑唇微笑,聲溫且澄淨,讓王婕妤忍不住擡起了頭,她的聲音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似得。

“本宮給你兩個選擇,一、日後後宮廢除,你婚嫁自由,本宮保你嫁的風風光光;二、本宮這裏明确告訴你這個後宮會廢,但你的安危,本宮不會保障,今天裏我們的談話,你可以當做從來沒有聽到過,以後你在這個宮裏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是生是死,本宮一律不管。”

最後一條已經是帶着威脅意味了,可是王婕妤愣是覺得皇後這樣的說倒是實誠爽快。她吞咽下一口口水,“陛下和娘娘……打算廢後宮?”

溫琤颔首,笑意淺淺。

王婕妤皺了皺眉,看着皇後道:“娘娘這意思,是想讓妾協助娘娘做什麽事情麽?”

溫琤再颔首,眉眼更加溫和。

王婕妤眼珠子轉了轉,抿了抿唇角,後深吸一口氣,“妾明白了。”眼神堅定了許多,“娘娘之前救過妾一命,妾願意為娘娘效命。”說罷,起身朝她跪了下去。

皇後這樣明确提了出來,她若拒絕,就是找死。王婕妤又不傻,既然知道後宮将廢,她一輩子不會再有帝寵,她自然不會在這事上再抱有期望。站在皇後陣營,就是皇後的人,還能保證人身安全和日後婚嫁事宜,理所當然選擇加入皇後陣營。

再說了她本就對這個後宮不抱期望對帝寵不抱期望了。

王婕妤的同意和識趣完全在溫琤的料想之內。她扶起王婕妤,“你是個聰明人,本宮旁的話,也就不多說了。”

王婕妤垂目颔首,無比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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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日頭和熙,陽光正好,王婕妤來了興致,帶着宮人在落梅宮外放起了紙鳶。

王婕妤今兒個心情好,在外面拽着紙鳶玩鬧嬉笑,宮人也看得高興,跟着主子笑鬧。紙鳶越放越高,王婕妤也就離得落梅宮越遠。正玩在興頭上,就見那紙鳶歪歪斜斜的落了下來,正好落在了臨華宮裏面。

王婕妤意興闌珊,開始收線。

最後到了臨華宮門口時,對着守門的兩個太監說:“我紙鳶掉裏面去了,放我進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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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和弓着身,“王婕妤把線軸給奴才吧,奴才進去給您收錢去。”

王婕妤挑眉,“用不着你,我自己進去就行。”說着,就作勢提裙邁步。

杜 和又急急攔了下來,把腰彎的更深,聲音頗為為難,“王婕妤您別難為奴才了,奴才這也是奉了裏頭主子的意思……您也知道楊淑儀身子不好幾天了,這幾天更是天 天拿藥罐着,禦醫不都說了要好好養着麽……楊淑儀十分在意自己身子,不讓如何人進去,您要是進去了,奴才實在沒法交差啊!”

王婕妤當即豎眉,冷哼,“我不過是進去收個紙鳶,又不是進去見楊淑儀,你用得着這樣左攔右攔麽!就你這會兒攔我說話的份,我紙鳶早就收好了!”

她說話聲音之大,裏面躺着楊天媚聽的清清楚楚。

平兒臉色不悅,滿心憤慨,“這王婕妤怎麽這樣,明知道主子不好還來打擾……奴婢這就出去趕她去!”

外頭王婕妤冷嘲熱諷着楊天媚管教不當,說話極為刻薄難聽,總之說什麽都要進去取紙鳶。

“讓她進來把紙鳶取走。”楊天媚對着平兒背影說了一句,依舊把自己蒙在被子裏。

平兒回頭看了一眼,到底是不甘不願的應了下來。

論起說話,杜和一個下人既不敢向王婕妤頂嘴又說不過王婕妤,只有白受和一遍遍阻攔的活兒,裏面那個他不能得罪外面這個又怎麽好得罪,所以杜和簡直急的冒煙。好在平兒出來說了一句放王婕妤進來,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平兒看着提裙進來,面色得意的王婕妤,心裏一時沒有忍住,便出口道:“王婕妤方才聲音真是大,奴婢和楊淑儀在殿裏面都聽見了。那杜和不過一介宮人,您怎麽也屈尊與他争論了這麽長時間?”

王婕妤面不改色,“哦,原來楊淑儀醒着,那正好,既然都來了,我就進去探望一下好了。”全然沒把平兒那點嘲諷挑釁放在眼裏。

平兒被她說的一噎,臉色白了白,跟在她後面,看着她一路收線,拾了紙鳶,“您的好意奴婢代楊淑儀領了,可楊淑儀的身子現在委實不方便見人。”

王婕妤笑着轉身,“無礙,我瞧瞧就走。”說罷,就往殿裏方向去。

平兒想攔,但珠兒幾個卻将她圍得團團轉,不讓她往前一步。

裏頭楊天媚聽着來人清漫的腳步聲,一猜便知不是平兒。她在床上睜開眼睛,朝那邊望去。

王婕妤身穿一席紫色宮裝,手裏拿着一個燕子紙鳶,面挂淺笑,緩緩而來。“楊淑儀姐姐。”她含笑矮身,“突然來訪,還望沒擾了姐姐的休息才是。”

楊天媚情緒淡淡,眉眼一分不動,“沒什麽,反正你從殿門口鬧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

“哎 呀,那豈不是擾了姐姐養病了?”王婕妤故作驚呀,神色并未有懊惱,“姐姐別怪我才是,我紙鳶掉在了你院裏,你那守門的下人也不讓我進來,我這人就那個脾 氣,一時沒忍住就訓斥了他幾句,聲音也沒個把門的,你別怪我才是。”一頓,往前去了一步,“你瞧,我這不是知道自己擾了你休息,特意過來給你請罪了嗎。”

“你也病了有些時日了,說起來還是和江太妃一前一後病下的,這江太妃一直不好,姐姐你身子也是這樣。可不知道讓皇後娘娘操了多少心。”王婕妤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楊天媚的臉色,瞧她臉色紅潤未有病态,且神情平穩淡然,哪裏像是有病的樣子!

“楊淑儀現在覺得身體怎麽樣了?可有好些?”

“勞累皇後娘娘費心了,麻煩你翌日請安時回禀皇後一聲,待我身子好利索了,我必然會親自向皇後娘娘道謝的。”楊天媚這般說着,聲音适當的柔弱。

王婕妤嘴上應着,将紙鳶擱在了桌上,随後坐了下來,“來都來了,就陪你說說話吧,老憋在屋裏頭,對病情也沒什麽好處不是。”

楊天媚不吱聲。

“你也不要怪我多事,但是這個無論如何我都要提醒你一句。”她悠閑自得的提壺斟茶,“江靈兒,現在的江夫人,好歹也是江太妃身邊出來的人,但做的那事……實在是太讓人為之不齒了。”眼睛盯着杯上的花紋圖案,“楊姐姐病好了之後,可一定要去開導開導她才是。”

“她還年輕,瑞王身邊就她和月夫人兩個妾侍,時間多的是,何必這麽沉不住氣的去争寵。現在倒好,弄的瑞王爺甚是讨厭她,罰了禁足……”說罷,喝了一口茶。

床上的楊天媚默默聽到最後,也只不過是說了一句,“江靈兒過的是好是壞,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我插不上手。”

王婕妤斜眼瞧了她一眼,便說:“你們的事情,我确實插不上什麽話,但畢竟江太妃現在身子不好,若是江靈兒又惹出了什麽麻煩,對你豈不是也很不利。”

楊天媚也不見有不耐,“江靈兒是江靈兒,我是我,皇後娘娘又不是糊塗之人,豈會因為江靈兒怎樣了就怪罪到我頭上來?”

“也是,倒是顯得我心胸狹隘了。”王婕妤一聲笑,放下茶盞,“不過,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不是……畢竟嘛,這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不是。”

“皇 後娘娘又是那個脾性,讓人琢磨不清的,誰知道她明天會做出什麽事來?我們吶,可都是指着皇後娘娘過的,她心情好了,我們就平安一天,她要是心情不好了,這 宮裏面就指不定誰會倒黴。就如那任艾草似得,只不過是弄壞了禦花園裏的一株花,娘娘就讓人把她毒死了。還以為她傻了,之前娘娘又饒了她一命,就不再準備追 究她什麽了,到底是難逃一死。”

王婕妤聲音略有惆悵,似乎是極為擔心自己,“就算是後天皇後說要散了這後宮,也是極有可能的。”

楊天媚心中冷笑,臉上并無波瀾,聲音較為虛弱,“你還真是多想了,這後宮哪能是說廢就廢的,以為是打發下人麽?”

“我也只不過是一說。”王婕妤捏着帕子,站了起來,“你瞧我,一進來就想和姐姐好好聊聊,倒忘了你還在養病的事了,多有打擾,姐姐勿怪我才是。”

“怎麽會。”楊天媚朝她看去。

王婕妤就笑,“那我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說罷,拿了桌上紙鳶轉身離開。

翌日,衆妃請安散去後,王婕妤留了下來。

“昨 日裏妾擅自去了臨華宮一事想必娘娘早就得知了。”王婕妤低着頭,長睫遮住的眼眸裏略有膽怯之色,“自您說了楊天媚心術不正,妾也是深有體會,妾是認為她這 是是裝病,所以才故意進去一探,她果然是在裝,她那樣子,怎麽看也不是身子不好的樣子……”一頓,“妾有意激她,所以對她說了不少事情,其實暗示性的提了 後宮将廢一事,不過依妾之看,她必沒有往心裏去。”

溫琤瞧瞧她,聲音略沉,“你是好意,本宮懂得。但是你不要小看了楊天媚。”

“妾并沒有。”

“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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