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說

唐翎把閻渡川給推了出來,倒不是她的真心。只是當時情急只能想到這個人選。

閻渡川何許人啊,平時那是一個看她不順眼,眼高于頂的人物,怎麽可能答應嘛。提他出來,也是為了拖延些時間,回去和系統梳理梳理人物關系,到時候再看看這些個王侯貴族之中有沒有能替她戴簪的人物。

永憲帝問:“柳妃覺得如何?”

唐翎說得合情合理,柳妃又哪能說個不字,作出一副歡喜的模樣來:“景陽想得周到,臣妾也覺得祭酒大人很是合适。”

又上前熱絡地握着景陽的手:“這事情不宜耽擱,明兒個我便探探祭酒大人的意思,若是真的成了,也算是不用再焦心了。景陽,為着你的及笄禮,這幾日真是叫我頭疼了好些時候,今日你自己拿了主意,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唐翎默不作聲地将自己的手從柳妃手中抽出,一雙丹鳳眼透着疏離防備:“有勞柳妃娘娘。”

“你同我客氣做什麽,都是一家人……”

“若父皇沒有其他的事情,景陽就先退下了,課業繁重,還有些許文章還沒有寫。”

永憲帝體貼:“你這些時日恐怕都要忙着及笄禮,課業那邊先停一停,我明日傳旨過去,讓你休沐一段時日。”

唐翎內心激動不己,在克制不住自己嘴角上翹之前先行告退了。

她一走,柳妃便坐到永憲帝身畔,纖纖玉手擇了晶瑩剔透的青提送到永憲帝口中,語氣半嗔半嬌:“公主還是這幅冷樣子,臣妾也不知道要捂多久才能捂暖她一顆心。”

永憲帝托起她的手:“她自小被寵慣了,性格一向如此。愛妃不用往心中去,你對她的好,她雖是不表露出來,心裏都是知道的。”

“若真是如陛下所言就好了。”

“放心,”永憲帝一雙深邃眼眸含情:“即便是景陽沒有看見,朕也都是瞧得見你這幾日是如何盡心盡力的。愛妃的好,朕都放在心中。”

柳妃喜上眉梢,話語間又更加賣力起來:“只是公主選誰不好,偏偏要選閻大人。閻大人是個傲才,一向只做自己樂意做的事情。三年前皇上讓他去國子監做祭酒是為磨一磨他,他那時已然有些不願了。平日裏臣妾聽雲昭回來常說,閻大人對他們很是嚴格,對公主尤甚。公主的及笄禮,也不知他肯不肯應下來。”

永憲帝沉吟片刻,笑了笑,目光深遠:“那就要看他這三年被磨得如何了?他多半是不願答應的,可即便是不答應,也要看他如何回絕。”

柳妃在帝王身側待久了,知他這幅神情代表何意,眼波流轉間又送了一顆青提入口,作出乖乖看戲的模樣來。

唐翎一回去便換了身寬松的廣袖長裙,之前穿着雖是先皇後的風格,可這系胸也實在是勒得慌,一邊換一邊同系統聊着天:你瞧見剛才柳妃那神情沒有。

系統:瞧見了,我吃瓜吃得可認真了。

唐翎:也不知道這個柳妃怎麽想得,她能比我大到十歲?一天天的總想做我後媽。

系統:她已經是你後媽了,孩子都生了。

唐翎:名份上還不是,為了大女主日後不受她欺負,我還是守好我的關卡,可不要讓她真成了下一任皇後。對了,梁迢人呢?現在劇情到什麽時候啦?定位你找到了嗎?

系統:哈?我沒帶眼鏡-.-,信號有點不太好。

唐翎:你一天天的除了吃瓜能不能做點正事?

系統:555555你不要這麽兇嘛……人家只是一個內存不到1t的小系統……我還在長身體。

……長身體。

“公主?公主?”秋歲看着唐翎出神的表情,心想公主近來真是越發喜歡走神了,而且走神的時候,神情通常還很一言難盡,讓她不知道該不該出言提醒:“常服已經換好了。”

唐翎不再理系統,點了下頭:“嗯。幫我去文軒閣備好筆墨,我稍後便去。”

她這幾天要理清這王侯貴族間的關系,挑一個世家出身的主母,到及笄禮的時候好為自己戴簪。

後妃所在宮中,往往九曲回廊,一步一景,目之所及無不精湛。宮中婢女皆是環佩玲琅,走動之間搖曳生姿。尋常人進了這後宮中,難免眼花缭亂,目不暇接。不過一般尋常人也進不了這地方。

閻渡川今日被柳妃召入了宮,自己心中也有些許意外。他和後妃八杆子打不着,怎麽這榮寵正盛的柳妃娘娘會突如其來地召見自己?

一到合德宮,就瞧見柳妃正同雲昭小王爺在庭院中下着棋玩兒,那小王爺本來面上嬉笑着,一瞧見閻渡川來了,面色一凝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對着閻渡川行了個禮:“祭酒怎麽來了?是雲昭課業沒有做好嗎?”

他不過八歲,心性還是單純得很。見到那素來嚴格的閻渡川出現在這裏,心中只道是不是自己抄臨昭皇兄的文章被發現了。

閻渡川還禮道:“下官今日前來只是因柳妃召見,小王爺請放心。”

雲昭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對着柳妃道:“母妃,兒臣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書未背,就先不打擾母妃同祭酒商議事情了。兒臣告退。”

說完,剛匆忙走了幾步,就聽見閻渡川在身後道:“小王爺,背書事小,還請下次不要再借鑒臨昭王爺的文章了。你換個誰的文章借鑒不比他的強?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啊!”

雲昭回頭踉踉跄跄地又是行了個禮:“雲昭明白了。”說完不等閻渡川再開口,一路小跑着出了宮。

待他一走,柳妃一雙笑眼朝着閻渡川看了過去:“閻大人教這些孩子們很是嚴厲啊。雲昭一向是個貪玩的,在閻大人面前竟然也能做出一副勤學苦練的模樣,真是教學有方。”

閻渡川拱手道:“雲昭王爺一直養在娘娘膝下,王爺能如此聰慧都是娘娘平日付出辛勞,下官不敢居功。”

柳妃輕笑了一聲,扶了扶發髻,起了身:“大人真是個會說話的。以大人的才學品行出身,在國子監中做祭酒實在是委屈了大人。官職雖高,卻無實權,都是一些瑣碎之事。連本宮這些年都覺得大人是珠玉蒙塵了呢。”

閻渡川但笑不語,只看她接下來如何說。

柳妃觀察着他的神色想找出些端倪出來,片刻之後卻是有些失望:“景陽公主的及笄禮将在兩月後初十五在永蔚臺成禮。”

兩月後初十五?那不就是八月十五中秋時節的時候?

閻渡川有了些反應:“不知是誰挑選的日子?”

“是本宮所選,本宮心想着中秋本就是個佳節,若能在那時候給景陽成禮,豈不是件舉國同樂的好事情?怎麽,大人有不同的看法?”

閻渡川道:“月盈則虧,中秋雖是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卻并不适合作為給公主成禮的日子。不知娘娘可有同欽天監監正大人商議過此日子。”

柳妃垂眸一笑:“欽天監那邊也說是個好日子,皇上亦沒有異議。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閻渡川心下了然,柳妃現如今在帝王身側如日中天,欽天監也必然不願意得罪她。

“我今日找大人前來是為着‘戴簪’一事,先皇後早逝,無人在及笄禮上給景陽戴簪,這孩子心中怕是也不願旁人替代她母後,所以,景陽指名要大人來替她行戴簪禮,說大人是她的老師,她心中對你十分敬愛。”

閻渡川心知肚明唐翎肯定不是自願說出這些話來,腦海中勾勒出她說這些話的模樣,心下感到有些好笑,卻礙于柳妃不能表露出來,只用些微皺了皺眉掩蓋過去。

柳妃看到他的表情,心生歡喜,心道這閻渡川果然如同傳言一般對景陽不喜,于是說:“本宮想着大人心中大概是不願的,可希望你能看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再細細斟酌。景陽那孩子接下來一直到及笄禮成之前都不會再去學堂,也算是給你一個清淨了。”

閻渡川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回倒是真在皺眉頭。可柳妃看在眼中只覺得他是在為景陽的事情為難。

她再次出言提醒:“且皇上那邊對你的态度你多多少少應該都有些了解,令尊在朝中執掌大權,連皇上都有些忌憚。此番大人若是應了下來,皇上必然會覺得大人可堪重用。”

“下官只是有一事不明。”閻渡川終于開了口:“下官若擔了此事,究竟對于娘娘有什麽好處,要這番不遺餘力地來游說?”

他語氣戲谑,話語間一點試探的意味都沒有,每個字似乎是玩笑又似乎都是直截了當的發問。

柳妃盯着他看了許久,閻渡川迎着她的目光,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的避讓。最終柳妃移開目光,望向院中的梨樹:“景陽生性冷漠,與我更是一向疏離。祭酒是她指名的人物,想來同她很是親厚。我只是由着景陽的意思來罷了。”

閻渡川垂下眼簾,柳妃也不知自己說的話他信了幾分,細細揣摩了他一番,卻依舊沒能揣摩出個什麽來。

“大人意下如何?”她追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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