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鮮山初遇
作者有話要說: 唔,第一次寫玄幻類題材
寫得有點吃力……
希望有熱烈的反饋哇(翹首以盼)
表揚的,批評的,建設性意見,通通歡迎(手動鼓掌)
收藏,收藏,收藏(星星眼)
木雲木夕躬身作揖,以示感恩(虔誠臉)
夜幕低垂,暮色四合。
在天的極高極遠處,懸着一枚鵝蛋一樣的月亮,厚厚的雲層在它周圍漂浮,掩蓋了皎潔的月色。
八荒之一的北荒山,往北五千裏處,有一座北鮮山。北鮮山有許多野馬和奇珍異獸,還有許多成了精的精怪。此間有許多枝葉扶蘇,枝幹發白的軒轅柏悄然伫立着,沉靜而威嚴。一陣微風吹過,山裏響起沙沙沙的響聲。
剎那間,一大片浮雲遮住了皎潔的玉盤,兩個飄逸絕塵的男子從天而降,緩緩落在一處坡地上。
這兩個男子,皆是萬中無一的好身板,好樣貌。其中,着一身玄色的錦衣華服,頭頂束着白玉冠的那位,比旁邊穿紫色紗袍、束紫微蓮花冠的男子,身量上,雖稍稍矮上寸許,然他臨風而立,亦自有一番傲視凡塵的松雪氣質。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與果敢。
紫衣男子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搭在腰間,腳上穿着黑色的靴子,踩踏在厚厚的落葉堆上面,發出沙沙的悶響。溶溶清輝下,他的模樣竟比玄衣男子還要俊朗三分。
紫衣男子突然用清澈渾厚的嗓音道:“詹右,此番下界,你可知所為何事?”
玄衣男子擡眼看向說話之人,抿了抿他不薄不厚的嘴唇,輕輕一笑,似乎是在沉思該如何作答。
實則是在心內腹誇誇腹诽道:呵!帝君……您難道忘了,片刻之前,詹右還在北鬥司老老實實當值麽?您臨時抓我下界執行任務,事先并未透露半個字,我又如何得知此番是來做什麽的?況且,您老也忒會挑時間了罷?再過半柱香的工夫,我就要散值回府了,您卻抓我來加班,簡直是枉顧天理好嘛?
這紫衣男子便是天界的紫微帝君北宸,而這位叫詹右的男子,則是紫微帝君座下的招搖星君。北宸看向詹右,似乎知曉詹右在腹诽自己,卻并不介意,唇角微微含笑,眼神則直逼詹右的意識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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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右忽然心頭一凜,立時收起吐槽的情緒,凝神思索了一會兒。望着北宸冰肌玉雕般的絕世側顏,徐徐道:“帝君,詹右記得,五六年以前,天界曾出現北鬥九星連珠,天河衆星盡搖之異象,預示着混沌魔神不久将重返三界,毀滅三界。爾後,帝君又一連五六年閉關不出,這甫一出關,便帶着詹右來此下界。莫非……帝君是找到化解之法了?”
北宸微微颔首,眼神中透出一絲贊許之意,肅然道:“本座連日來夜觀天象,用星命盤推算出,混沌魔神止蒼已轉世三界。”
“真的嗎?可……正常來說,止蒼在毀滅三界之前,不是會藏身于第二十九天麽?”
“嗯。是以,本座亦覺得此事頗有些蹊跷,故特帶你前來查探。”
詹右點點頭,突然有種受重用的感覺,于是揖而誠懇道:“詹右多謝帝君器重。”
北宸只微笑颔首而已。
此間人跡罕至,卻住着一戶人家。這僅有的一處宅院,與此處的原始叢林景象頗有些顯得格格不入。
正值八月未央時節,這家三口人,正在宅院中間的荷花池塘旁納涼。荷花開得正好,夜風拂過,散發出陣陣清幽的香味。荷塘裏面傳來陣陣蛙聲,還有咕嚕咕嚕的水泡聲。
一只毛皮烏黑發亮的公貓,蹲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身旁,尾巴左搖搖,右晃晃,甚是安然、閑适。
少女一襲藕粉色衣衫,她身形秀麗,膚白貌美,可堪與這溶溶的清輝相媲美。天生一對酒窩,只淺淺一笑,便猶如鏡湖中的漩渦一般徐徐蕩漾開來。嘴唇紅潤飽滿,比之晨曦中的薔薇花,更顯嬌豔欲滴。一雙淺碧色的眸子,更似那晶瑩剔透的暖玉,水汪汪,亮澄澄。
少女一邊輕搖着團扇,一邊聽一旁的父親和母親談天說地,不時插上幾句,眼角總是帶着和煦而燦爛的笑意,有如三月暖陽下的春光,沁人心脾。
說話的老漢,五六十歲模樣,顯得有些孱弱。膚色偏白,不是牛奶白,倒像是地獄裏走出來的陰間使者般,看着令人有些瘆得慌。搖着團扇的手卻顯得格外有些粗糙,瘦骨嶙峋,筋骨分明。只聽他輕和淡遠地說道:“今夜月色頗美。最适宜飲碧荷酒。正所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坐在一旁,五十歲出頭,膚色同樣慘白得有些過分,手搖團扇的老妪笑了。她偏頭看向女兒,用手中的團扇指向老漢,寵溺笑道:“瑆兒,你聽出你阿爹話裏話外的意思了麽?”
少女眉眼一彎,嬌憨淺笑道:“阿娘,阿爹這分明是饞酒喝了。可咱們家的碧荷酒昨日才煮上的,今夜是喝不上了。且有段時日才能開封呢。”
老漢神色溫柔地笑着否認道:“你們娘兒倆不懂我老漢的心思,我只是……”
話未說完,宅院的門外傳來三聲清脆而又駭人的敲門聲,“咚、咚、咚。”
這聲音突如其來,把院中的人唬了一跳。自打他們住在這裏以來,還從來沒有人來敲過門。夜裏敲門,更是沒有的了。
慵懶的黑貓頓時霍地爬了起來,側耳谛聽,邁出沉着有力的步子,現出它膘肥體壯的優美體格來,款款往院門方向踱去。
叫瑆兒的少女忽然晃了神,瞅着黑貓光油油的後腿子,心道:我到底是把烏流養得過于肥厚了些。是該緊着點它的吃食了。
轉瞬,瑆兒立起身,沉靜道:“阿娘,我也瞧瞧去。興許是山裏成了精的東西。”
老漢也拄起了拐杖,粗着嗓音喊道:“等等,瑆兒,為父同你一起去看看。”
老妪雖支起身子,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早已習慣了家中的事交由他們父女倆去處理。她懸着一顆心,望向父女倆一前一後移動的身影,耳邊忽然聞得一聲長長的蚊子叫嚷聲,趕忙扇了幾扇,口中不住咒罵道:“該死的蚊子,快飛走罷。”
烏流緊跟在少女身旁。
少女見烏流尾巴豎起來,脊背弓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頗覺得有些可愛,便輕笑道:“烏流,放心。沒事兒。”
烏流似聽得懂人語,便漸漸松弛了一些。只是兩只碧綠的眼珠子依舊睜得溜圓,并沒有徹底松懈。它悄悄地踱到少女的右前方,十分警覺。
瑆兒心內雖有些驚恐,但面上仍自鎮定。
她見老父親終于跟了上來,輕喚了聲“阿爹”,以不經意的姿态隔在父親和院門之間,貼門脆聲問道:“敲門者何人?”
門外站着的,正是方才從天而降的詹右和北宸二仙。
只是他們的着裝卻變了,不再是流光溢彩的錦衣華服,而是普通的棉布衣衫。顏色倒是未變,仍和之前一樣。頭上的玉冠,也成了普通的桃木簪子。
詹右右手扶着左臂被撕裂的傷口,嘴角沁出一絲鮮血,躬身在門外溫和應道:“姑娘,在下黃山。和好友來此處打獵,不成想遭到猛獸襲擊,我倆受了重傷。想在貴府借宿一首,不知可否?”
瑆兒遲疑了一剎那,脆聲應道:“可是可以……只不過,我家只讓好人進門。只要你們能證明自己是好人,我就放你們進來。”
詹右愣住了,張了張嘴,本想說“我們當然是好人,我們可是仙,又豈會不好?”然轉念一想:不能透露我們的真實身份,只得鄭重其事道:“姑娘放心,我們從不濫殺無辜,是以,我們是十足的好人。”他着重強調了“無辜”二字。
瑆兒卻嫌惡道:“你們這種公子哥,閑得沒事幹,專門跑到深山老林裏來打獵,還敢說自己從不濫殺無辜,豈不可笑至極?”
詹右一怔,委委屈屈道:“是,我們錯了,姑娘,我們不該出來打獵。實不相瞞,我倆也是第一次……不怕姑娘笑話,我們連一根野雞毛都沒有打到,自己卻被猛獸咬傷了……求姑娘大發慈悲,救救我們。”
詹右游刃有餘地編完這套說辭,自鳴得意地瞥了一眼北宸,北宸給詹右豎起了大拇指。
誰知瑆兒聽了,并不同情他們,反而冷笑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請恕我們幫不了二位,請罷。”
瑆兒轉身欲扶着老漢回去。
老漢心裏卻頗有些遲疑。他聽門外這聲音,猜測對方的容貌和年紀,似乎正好可與女兒匹配。這裏荒山野嶺,經年不見人影,更別說,可堪與女兒匹配的俏郎君了。
老漢一把拉住女兒的手,語重心長道:“瑆兒,這荒山野嶺的,咱家是這方圓百裏之內唯一的住戶,如若我們見死不救,二位郎君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家豈不是白白作孽?不如與人方便,許他們借宿一宿,明日早早地便趕他們出去,可好?”
北宸聽見老漢的話,知道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便用傳音術向詹右密語道:“你讓開。”
詹右求之不得,忙揖而退至一旁。
突然,砰地一聲,地面震動。
詹右大驚。詹右定睛一看,發現北宸右腿上突然多出了一道長達半尺的殷紅傷口,鮮血浸透了他的白色中衣,就連外面的淺紫色衣袍也沾染了一大團血跡,凝成了暗黑色的陰影。左肩上也有一個偌大的傷口,鮮血淋漓,任你心腸如鐵,也不忍直視。北宸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詹右心裏怔了怔,這實在是刷新了他對以往那個威風八面、叱咤三界的紫微帝君的認識。
他心想:帝君他……何至于用這種糟踐自己的手段來騙取小姑娘的同情呢,還不如穿門而入,殺她個片甲不留呢?不過,這小姑娘聲音這麽甜美,定然不是混沌魔神轉世罷?莫非是這個老漢?但他好心收留我們過夜,也不像是一個要毀天滅地的魔神能幹出來的事兒……若這二人皆不是,那帝君這戲演得……可不就白瞎了麽?
北宸仍躺在地上裝死,又密語傳音于詹右道:“還愣着作甚?”
詹右回過神來,忙俯身沖着院門方向高聲叫喚:“藺左,你怎麽了?你、你醒醒啊。你若就這樣死了,我回去可怎麽跟你家人交代?我也活不成了。藺左……”叫得撕心裂肺的,甚是凄恻。
老漢父女一聽,心下一驚,對視了一眼。老漢欲扒開門栓,讓他們進來。
烏流跳到院牆上,探出頭去,打探了一番。
少女仍不放心,攔住父親開門的動作,又扭頭問烏流道:“烏流,他們确實受傷了麽?”
烏流扭過圓乎乎的腦袋,一雙溜圓的碧綠眼睛看向少女,發出“喵嗚”的叫聲。聽聲調,少女聽出來是肯定的意思。
門最終還是打開了。
老漢站立一旁,借着滿院子溶溶的月光,打量了一眼門前的兩個人。
地上躺了一個穿着淺紫色衣衫的年輕郎君,雖陷入昏迷,臉上血色全無,可容貌卻極其俊美,世所罕見。
旁邊蹲着一位着玄色衣衫的後生,生得也是一表人才,說是萬一挑一也絲毫不為過。身量颀長,五官周正,雙目清澈有神,內含光輝,嘴唇厚薄适中,顯出一絲機智的神氣。
老漢暗暗大喜,忙拄着拐上前走兩步,溫言道:“老朽适才不知二位郎君受了如此重傷,着實怠慢了。勿怪。勿怪。來,瑆兒,快幫阿爹把這位郎君扶到房中去休息。”
詹右趁機打量了一眼老漢和瑆兒,暗自心驚。心道:這老漢的神色與普通凡人有異,雖是個活人,卻沒有絲毫生機,怪哉。這位小娘子好生俊俏。如此脫塵出俗,竟一點也不輸給有八荒六合第一美女稱號的花神素瑛。三界之廣,果然無奇不有……
詹右忙揖而謝道:“多謝老伯。多謝小娘子。”
方才,為了掩飾身份,北宸和詹右都收斂了身上的仙氣,化作凡人的模樣,所以,雖只隔着一道木門,北宸卻并未瞧見瑆兒的樣貌。再有,北宸自打金蓮化生之日起,便最讨厭別人碰他,尤其是女子。
是以,當北宸聽到老漢讓女兒來幫忙時,已然悔之不及,心想:失策了。應該直接殺進去的……詹右這厮明知本座不喜被女子碰,還由着他們父女倆胡來。
“詹右,她若碰到本座一根頭發絲兒,本座就罰你當值一百年,不得休沐。”
詹右原本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在聽到這句密語之後陡然變色,迅速找補道:“啊,不必勞煩了,不必勞煩……黃山自己來就可以了。”詹右一邊說,一邊奮力扶起地上橫陳着的北宸。
老漢以為人家只是客套,和藹笑道:“黃郎君不必客氣。”邊說邊慫恿女兒去幫忙,“瑆兒,愣着幹啥?還不快去幫把手?”
瑆兒看着眼前極其俊美的男子,怔了怔,猶猶豫豫地應了一聲:“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