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中,被屏蔽的兩個字為:分/身

手殘誤删了一個字是“阿宸”的“宸”字

統一說明:為了保持更文的紀律,即便有別字,漏字的情形發生,在完結之前,作者也決心死不要臉,堅決不改。

當然,為了減少訛誤,作者當盡力多檢查幾遍,減少錯別字。

實在眼瞎,看漏了,也只能跪求各位讀文的天使萌多多諒解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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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作揖

摸摸~

南瑆用一個竹背簍背着烏流,在山間密林裏穿行,她一直在往南行。

她的頭發用一根枯樹藤随意盤着,着一身紅豆色衣裙,上衣的背面撕開了幾道狹長的口子,像是被什麽兇猛的飛禽或是走獸抓破的,傷口已愈合,但衣服上面沾染的白色血跡赫然在目。

傷口處有些發癢,南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腦海裏浮現出之前死裏逃生的畫面。

當時,她帶着烏流,打算躲到罴差山好友家避避風頭。臨走前,她刻意來到采骨肉草的懸崖峭壁處,摘下頭上的紫檀木簪子,丢在地上。把裝着烏流的竹筐放到一旁,她摸到峭壁處,打算踩上兩腳,造成失足跌落懸崖致死的假象。

就在此時,林中突然飛來了一群巨型羅羅鳥,對她發動了圍攻。領頭的羅羅鳥一把抓住了她的背部,鋒利的爪子立時抓破她的衣衫,刺進她嬌嫩的肌膚,乳白色的鮮血瞬間滲出,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幽香。羅羅鳥群将南瑆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南瑆懸在半空,毫無還擊之力,下面是萬丈懸崖。她心想:我運氣怎麽這麽背?我難道就這麽死了?她痛苦地瞥了一眼在地面上蹿下跳的烏流,聽到它發出焦急而又無能為力的“喵嗚——”聲,哀哀地嘆了口氣。

南瑆的血似乎充滿了誘惑力,羅羅鳥的首領把持不住,伸長脖子,低頭啜飲了一小口,頓覺神清氣爽,飄飄飄欲仙,爪子一松,南瑆立時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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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南瑆曉得,這下面是萬丈懸崖,又沒有橫斜出來的樹枝幫她緩沖一二,這回摔下去,她死定了。

幸而鳥群中的二把手極速猛沖,及時抓住了南瑆的一只腳,把她擲回了地上。烏流第一時間沖了過來,護住南瑆。羅羅鳥群很快再次将南瑆和烏流團團圍住,氣氛恐怖,只有嗜血吃肉的瘋狂情緒在每一只火紅色的羅羅鳥眼中迸發。

羅羅鳥吃人,但對一只黑油油的山貓精并不感興趣。二把手嫌烏流礙事,伸出碩大的鳥爪子,打算把它掃出去了事。

一貫英勇無畏的烏流,生猛的眼神警覺地盯視着二把手,巧妙地躲過了二把手的攻擊,還趁機躍到了二把手的後背,撕咬其纖細的脖頸。二把手不堪其咬,喉間發出了痛苦的鳥鳴聲“咕咕咕——”圍攻陣型驟然撕開了一道口子。

剩下的羅羅鳥群看看南瑆,又看看發出慘叫聲的同伴,此時皆有了懼意。但香甜的鮮血誘惑着它們铤而走險,它們又漸漸向南瑆聚攏過來。

南瑆瞅準時機,豁然爬起身,猛地向一旁飄飄欲仙、不在備戰狀态的首領發起了攻擊,死趴在它的身上,用力把它的脖子擰得打了兩個彎。在羅羅鳥群集體被震驚的瞬間,南瑆回頭對烏流喊道:“烏流,走。”

日頭很烈,林間偶有山風吹過。南瑆已背着烏流趕了大半天的路,額頭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順着兩頰淌下來,她邊走邊用衣袖擦汗。

烏流探着頭,兩條粗壯的小短腿奮力地站直,兩只碧綠的眼珠睜得溜圓,左顧右看,甚是警覺。

趕了一天的路,南瑆有些疲累道:“烏流,我渴了,你渴不渴?”

烏流“喵嗚——喵嗚——”叫了幾聲,作為回應。

又走出幾十裏路,太陽快落山了。

南瑆突然見路邊有兩株山梨樹,上面挂滿了雞蛋大小的青脆山梨,不禁吞咽了一口津液,兩只淺碧色的眼睛盯着樹上的梨子發光。

她雙手合十,喜道:“啊!及時雨啊,這是……多謝老天爺賞果子吃。”南瑆火速摘了幾個梨子,扔進竹簍,給烏流吃。

烏流聞了聞,果子香甜,十分誘人。烏流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果子,因此上,它像拿住一只可憐的耗子一般,耐心地對着梨子逗弄。

南瑆一臉喜色,全然忘了自己還在逃命,攀住樹枝,打算再摘幾個梨子。

忽然間,從地底下冒出一個着黑色衣服的青年男子來,唬得南瑆把手上的果子都掉到了地上。黑衣男子大吼一聲,聲音猶如一面破銅鑼,喝道:“誰在偷本山神的青梨玉果?”

南瑆擡眼一看,認出了黑衣男子,心道:他是罴差山的山神乜襄(讀作聶湘)。南瑆心內略一遲疑,便跪下讨饒道:“這些果子,小女子願悉數奉還。好心的山神,求您念在小女子是初犯,高擡貴手,放小女子一馬。小女子定不忘山神大恩大德。”

烏流吓得從竹簍子裏跳了出來,尾巴筆直豎起,警覺地盯着乜襄。

乜襄仔細打量了一番南瑆,他平日裏和各種飛禽走獸、精怪打交道,多是些粗苯貨,今日偶然見了南瑆,見她生得甚是俊俏,态度也軟和,不覺眼前一亮,怒氣頓消。清了清他的破銅鑼嗓子,蹲下身來,盡量溫和道:“你可認得本山神?”

饒是如此,他依然聽到自己的嗓音條件并不迷人,不覺微微有些赧顏。

南瑆點點頭,抿了抿嘴唇,歉然道:“嗯。早年間,小女子曾在罴差山住過一段時日,聽朋友說起過乜襄山神的赫赫威名。不成想今日沖撞了山神,着實愧悔得緊。”

乜襄聞到南瑆身上散發出一股奇香,便貪婪地猛吸了幾口,唬得南瑆往後膝行了幾步。

“你別怕。你身上的香味是哪裏來的?”

南瑆低頭嗅了嗅身上的香味,道:“啊,這是兜婁婆香,沐浴時滴在水中,香味經久不散,可掩蓋我身上原本的氣息,不被豺狼虎豹盯上。”心內卻想:我這是為了躲避藺左和黃山的追捕,特意噴了一整瓶,能不香嗎?

“有趣。有趣。你是什麽精?”

“嗯?啊……小女子是……”南瑆被問住了,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什麽精怪,正好一眼看見烏流,便随口胡謅道:“山貓精。”

“山貓精?嗯,不錯。你可願意跟在本山神身邊,做個灑掃的洗腳婢?”

“啊?呃……這個……”

“怎麽?你不願意?”破銅鑼嗓音不覺擡高了不少。

“也不是不願意……山神一番美意,小女子受寵若驚。只是小女子家住北鮮山,家中尚有高堂在,我此番出來訪友,原說好至多兩三日便回去的。若久不歸家,父母定會擔憂我。我父母和北鮮山的谷杜老山神相熟,勢必要找老山神出面,若此事鬧大了,反倒不美。不如,山神容小女子回家向父母禀明此事,父母定會欣然應允。”

乜襄一聽,眉頭微皺,心想:谷杜這個老家夥,最愛管閑事……若正經鬧起來,我到底理虧,對于日後考核升遷不利。因藹聲道:“嗯,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可本山神若放你走了,你卻出爾反爾,又該當如何?”乜襄瞥了一眼烏流,試探道:“不若把你的小寵物留下罷。好歹留個憑證。”

南瑆看着烏流,心道:烏流有靈性,它會找到我的。可她不想讓乜襄覺得烏流無足輕重,便一本正經胡謅道:“山神,烏流可不是寵物,它是我的親弟弟,只是尚不能化成人形罷了。還請山神多多費神,我不在的這幾日,替我照顧我弟弟。”

乜襄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嗯。本山神便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你來此處等我。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則,你的弟弟就就沒有了。本山神還從未吃過炙山貓呢,啧啧啧……定然是別有一番滋味。”

“山神放心,我父母最是寵愛我這個弟弟,他們定會同意我來交換弟弟的。”

南瑆抱起烏流,對它說道:“烏流,姐姐一定會來救你的,你可要乖乖聽話,不要惹乜襄山神生氣哦。至多三日,姐姐會和綠靈一起來接你,到時候,你就跟着綠靈回家,好嗎?”戀戀不舍地抱了一會兒,直到乜襄山神失去了耐心,催促了,才不得不放下。

南瑆把摘的果子悉數還給乜襄山神,乜襄山神看了她幾眼,忽然大發善心道:“果子你就留下路上充饑罷。只要你跟着本山神,日後管你受用不盡。去罷。”乜襄忽然化出一根捆仙索,一頭縛在烏流的尾巴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右手小指上,手一勾,烏流就被拽着倒走。

烏流不想跟着乜襄山神走,極力反抗,四個貓爪在地上摳出了一堆的抓痕,可架不住尾巴和身體分離的痛楚,只能倔強地“喵嗚——”着。

南瑆一看,懵了。她沒想到乜襄山神這麽謹慎,這樣烏流就逃不了了。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烏流被乜襄山神活活拖走,毫無底氣地喊了句:“烏流,你放心跟着山神去,姐姐會來救你的。”

南瑆背着竹簍子,沒走出多遠,便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化悲痛為食量,一氣把所有的青梨玉果全都吃了。

此類用上好的玉膏澆灌種出來的果子,最是滋養元神,鬼神都最喜歡吃。南瑆一氣吃了這麽多上好的玉果子,體內被封印的元神驟然蘇醒了一瞬,爾後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嗝——”南瑆一邊打着飽嗝,一邊苦苦思索,到底該怎麽樣才能把烏流救出來,而自己又不必給乜襄山神當婢女……

她想了很久,還是未果。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把烏流偷回來了……

南瑆便循着烏流沿途撒下的貓尿氣味,找到了乜襄山神所居住的一個山神廟。

山神廟甚是殘破,山神塑像已經殘缺不堪,蜘蛛網占據了半壁江山。供品也只有一頭發了黴,硬成石頭的烤乳豬,似乎已經放了幾千年。山神平日裏來山神廟點個卯,就溜出去了。夜間,也從不在此歇息。他寧願睡在榕樹上,也不願栖息在一個破爛的山神廟裏,這大約是一個基層小神最後的一絲叛逆和尊嚴。

乜襄覺得帶着烏流行動不便,便把捆仙索解下來,系在廟裏的塑像的斷指上。雖如此,若有人把捆仙索解下來,他還是會有所察覺。于是,做好這一切後,乜襄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乜襄一走,烏流就使勁咬捆仙索,想把它咬斷。但它很快就發現,根本咬不動。

乜襄察覺到這一點,頓了頓身形,臉上浮現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

南瑆在山神廟周圍拔了一些氣味獨特的藤蔓植物挂在身上,掩蓋自己身上的兜婁婆香。她悄悄潛進山神廟,烏流見到她,激動地直搖尾巴。

“噓——別動。”

捆仙索劇烈地晃動,乜襄有所察覺,不放心,便趕緊折了回來。

南瑆防着乜襄會折回來察看,便提前躲到了塑像的後面。

乜襄一看,烏流還在,便放下了心。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它:“你老老實實呆着,不然把你烤了吃。嗯?”

“喵嗚——”這是烏流唯一的回答。

乜襄再次走出山神廟。南瑆估摸着乜襄走遠了時,方從塑像後面爬出來,悄聲道:“烏流,你別動。”

烏流點點頭,果然一動不動。

南瑆蹲在地上,看着烏流尾巴上的捆仙索,又瞅了瞅塑像斷指上的另一頭,心想:這非普通繩索,用蠻力是解不開的。而且一旦驚動乜襄,他很快就會趕回來。看來,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既不驚動乜襄,又救出烏流了……

“烏流,姐姐也是沒辦法了,你能原諒姐姐嗎?”南瑆低低地對烏流說道。

烏流似乎明白了南瑆的想法,吓得直往後退。“喵嗚——”

“你放心,姐姐會對你負責的。”

“喵嗚——”

片刻之後,烏流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喵嗚——”

由于烏流的尖叫聲過于凄慘,驚得附近的鳥群紛紛飛起來,撲騰着翅膀,久久不能平靜。

南瑆懷抱着斷了尾巴、血流不止的烏流從山神廟逃了出去。在附近找到了一味叫三七的藥材,将三七的根莖挖出來,嚼碎了,敷在烏流的斷尾處,止住血,撕下衣服的一角,替它包紮了傷口。

南瑆當下咬破自己的手指,乳白的血液嘩的一下滲出來,滴進烏流的嘴裏。

南瑆心疼道:“烏流,對不住,是姐姐無能,害你受苦了。”

緊張的情緒絲毫不曾懈怠,南瑆又把烏流麻溜放進竹簍裏,背着它,在漆黑的曠野叢林之中,借着朦胧的月色,發足狂奔……

不知不覺中,烏流那條斷掉的尾巴也悄悄重新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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