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完結章) (1)

在車上時,小趙跟他說了最近的情況。蔣陽不關心王氏集團現在的股價,反而問王家兄弟二人會怎麽樣。

“我們誰也說不好,畢竟是王一玄動手在先。”

離開草叢後蔣陽才看清這棟宅邸,它面積很大且與世隔絕,共有三樓,一側有一個花園,花朵卻因無人照料而枯萎。這實在不像一個身家過億的生意人住的房子,蔣陽疑惑地左看右看,難道小趙不小心把他帶錯地方了?他走到大門前,遲疑地敲了門,這時門猛地被人撞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出來,臉上貼着半塊紗布。“弟弟,你別逼我。”他惡狠狠的回頭瞪了蔣陽一眼便走了。

接着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過玄關,“當時你對我下毒時,怎麽沒想過我是你弟弟?”王一丞也走到大門口,看到蔣陽臉色一變,“你怎麽來了?”蔣陽也看着他,毫無預兆的回身一拳打在王一玄臉上。王一玄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的後退兩步,捂着鼻子,“蔣陽,我記得你。”

“陽陽,過來。”

蔣陽走到他面前。

王一玄的保镖司機也趕緊站在他的旁邊。“你以為你做了這麽多,他就會喜歡你?”王一玄陰狠的擡起眼睛頂着蔣陽,“你會發現不值得的。”旁邊有個手下悄聲無息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王一玄沉聲說“我們先走。”他竭力掩飾狼狽,一人走在最前面。

他們一走,兩人之間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王一丞先開口,“進來吧。”蔣陽默默跟在他身後進入這間房子,裏面大且空,只有一個老婦人跪在地板上,手指哆嗦着撿地上碎了的煙灰缸。他看不下去,“我拿掃帚掃。”他把玻璃渣子和煙灰掃幹淨,平靜了下心情才問,“他怎麽對你下毒的?為什麽你會……”

他有好多問題。

王一丞沒頭沒腦的來一句,“陽陽,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像一個巨大的蘑菇一樣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眼皮下垂,“我們家人關系之間一直都不親近,王一玄從小在國外讀書,一回來發現我的存在就覺得我是個威脅。”

“後來我去了公司,他更加防備我,但我以為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為着公司工作。直到我二十八歲那年要掌管公司的時候,他讓家裏的傭人在我的飲食上動手腳。”王一丞呼出一口氣站起來,“帶你上去看看吧。”

二樓的左側有一道長廊,“我父母他們分居多年,也沒離婚,這兩側是他們的房間,現在都閑置,這是王一玄的。”

盡頭的一個房間是王一丞的房間,裏面收拾的幹淨整潔,但沒有任何物品。“他都丢掉了,包括當時的傭人也全部辭退了。”

“那你有沒有覺察到不對……”蔣陽看着空蕩蕩的書桌,明明本該是最親密的家,卻會傷人。王一丞帶着他走上閣樓,他的大手緊緊握着蔣陽的手,“我察覺到了,所以我被關在這裏。”

那是個很小且絕不起眼的閣樓,看起來像是儲物間,但窗戶被用鐵杆封死。王一丞站在門口不進來,蔣陽感覺到他身體的難受,冷汗濕透了他的後背。他閉着眼睛又睜開,“我開始感覺記憶力下降,頭痛和遲緩,甚至在重要的會議上突然忘記自己的名字。”

蔣陽忍不住抱着他,王一丞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咬着他的耳垂。“還要聽麽?”

那聲音通過耳道似乎要鑽到心裏去,蔣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撩撥的腿軟,忙拉開一點距離,“你接着說。”

“然後我被關在這裏,每天吃所謂‘治療’的藥,我不肯吃就會強灌,後來我完全傻了,他就把我轉到精神病醫院去了。”王一丞悶悶地說。

“幸好我遇見了你。”他忍不住親吻那人的脖子,蔣陽卻打斷他,“我想進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我們走吧。”

“我很快出來。”

王一丞只得點點頭。蔣陽略彎着腰進去,這裏的高度很明顯不是為了住人,王一丞在裏面的話只能彎腰而無法站直。大多數證據都已經被銷毀,只有中間柱子上淩亂不堪的劃痕,而底部有一道很深的凹槽。

蔣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出來時一言不發的親他,王一丞僵硬了一瞬,繼而從善如流的開始回吻他。“看完了?那底下本來有一個鐵鏈子……鎖在我的右腳上。”

“一丞,我們去告他,讓他坐牢。”蔣陽非常孩子氣的說話。

王一丞去舔他掉在臉上的眼淚,“好。”

“我不會鎖着你的。”

“我知道,你愛我。”王一丞說的很肯定,牽着蔣陽的手一步一步離開背後黑色的房間,“王一玄說我不值得,因為從我的父母開始,都是因為利益才會在一起,他也是一樣。”

“可我想跟你在一起,陽陽,傻子沒法陪你一輩子,我可以。”說着他做出無辜的樣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陽陽,答應一丞吧。”

“陽陽,一丞會很愛你的,對你很好的……”

“陽陽,一丞好可憐的,都沒有地方可去,還被欺負……”

“陽陽,答應一丞吧……”

“夠了夠了,”蔣陽把他的嘴巴捏着鴨子形狀,“閉上嘴巴,不許說話。”

王一丞彎着眼睛笑,蔣陽看的無奈,又縮回手摸了摸鼻子,“服了你了。”可自己也忍不住笑,“好吧。”陽光下兩個二傻子手牽着手在圍牆旁接吻。

蔣陽閉着眼睛,吻着他愛了這麽多年的人。

尾聲

蔣陽穿着一身正裝,領口照例系着一條王一丞的領帶,坐在觀衆席上緊張的捏着自己的虎口。

短短兩個月,王一玄變了一個人似的,頹敗的站在被告席上,雖然他非法囚禁已沒有證據指控,但王一丞以貸款詐騙罪将他告上法庭。

彭醫生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旁邊。王氏集團的賬面上的巨大虧空,惡意借貸等一系列證據呈現在所有人面前,最後判決因數額巨大處以負責人十年有期徒刑并沒收財産,從犯被判處七年有期徒刑并沒收財産的處罰。

從法院出來時,蔣陽第一次看到了王一丞的父母。他們看起來非常精致,非常漂亮,同樣也非常冷淡。他們看着他們的兒子被送上關押的車輛,那個眼神像看着一頭要被送往屠宰場的豬。

“他們回來主要是來看下公司有沒有倒閉的。”王一丞低聲說。

夫婦二人看到他們相握着的手,無動于衷的走了。“其實我和王一玄都是試管出生的,我小時候是保姆帶,那時候還以為我爸媽都是機器人。”

“那你不就是小機器人?”蔣陽松開一點領帶,“難受。”

王一丞用力掐一把他的臉,“哪個機器人這麽熱?”蔣陽頓時氣的臉紅,心虛的掃視周圍,“說了在外面不要動手動腳。”

“對了,今天慶祝一下,想吃什麽?”

“吃你。”

“……好。”

END

番外 一丞的故事

01.

非常快樂。王一丞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生理本能讓他摟緊身上的人。那人敲了敲他的腦袋,“傻子,別抱這麽緊。”

他并沒有聽懂,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聽懂。但這個句子讓他困惑,這困惑只有一瞬,緊接着是刺痛,太陽穴劇烈的疼痛,近乎無意識的到達了高潮。閉上眼睛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張柔和的臉側和透過肩膀看到的陌生客廳。

第二天醒來時,他已經全然忘記了昨日突如其來的短暫記憶,穿着睡衣心無旁篤的想在客廳搭建一座城堡。廚房裏老舊的抽油煙機發出“翁翁”的聲音,王一丞深吸一口氣,眼巴巴的望着廚房。

陽陽總是不讓他進去。過了會陽陽端着菜放在桌上,将圍裙放在一邊,“一丞,來吃飯。”他一直等着這句話,看着飄着白氣的菜盤,也看着做菜的人。蔣陽的側臉比正臉好看,正臉太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總有些陰郁的感覺,而側臉因着清晰的輪廓和高鼻梁,顯得英俊而幹練。

桌上擺着三菜一湯,剁碎的肉末炒芹菜,一碗蒸蛋上灑了蔥花,含在嘴裏便化了,沒有絲毫蛋腥氣,辣椒搭着過年留的臘肉片,又美味又下飯。湯碗裏裝着冬瓜湯,切成一口大小的冬瓜在碗裏擠來擠去,慢慢沉到碗底。“傻乎乎的,笑什麽呢。”蔣陽戳戳他的臉,“專心吃飯。”

王一丞舔了舔嘴角,蔣陽好笑地縮回手,“傻子。”

一段飯後王一丞自覺的在客廳走來走去,不大的空間似乎要被他整個都占滿了,不過一會被牽到浴室開始洗澡。他的每一日都是如此,可腦袋卻總有裂開似的疼痛。

每當他清醒的片刻,他會發現自己在一個很陌生的家中,自己穿着一套可笑幼稚的睡衣,赤裸着雙腳跪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他隐隐知道這是他生活的地方,可時間太短根本不夠他弄清楚,反而會帶來更加尖銳的疼痛。照料他的人,是叫做陽陽的人。

從他的胃到他的身體,都在不停的傳達一個信息,就是喜歡這個人。他努力理清腦海中的記憶,想起高中時有一個隊友,叫做蔣陽。王一丞躺倒在卧室的大床上玩自己的手指,一邊的相框裏放着兩人合影,是在客廳用拍立得拍得照片,王一丞眯着眼睛笑,右手拉着蔣陽,左手握着一輛玩具賽車。

蔣陽,他高中籃球隊的隊員,他曾經喜歡過的人。他不明白為什麽會在他家,或許是迷迷糊糊來到了學校,還沒等他想明白,大腦深處裏像潮水一般湧上來的睡意,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然而這次刺痛并沒有帶來清醒。

他又睡了過去。夢裏卻似乎看到高中時的蔣陽,陰沉的,總是将校服拉鏈拉到最上端,常常看着自己的那個人。

我要你 番外02

高中時的蔣陽是一個怪人,或許說是一個無法很好融入群體的人。他冷淡且刻薄,常常一句話嗆得人說不出話來。王一丞第一次見他是在籃球館,當時哨聲吹響,他們球隊毫無懸念的贏了這場比賽,在全場的歡呼聲中他看到站在安全門邊上的人。

他即不激動,也不失望,遠離人群,戴着一頂帽子壓住了大半張臉。察覺到王一丞的視線他把帽子壓得更低,轉身走了。

王一丞一覺醒來時已是黃昏,蔣陽剛回來,圍巾上還沾着雪花,将塑料袋擱在地板上,“一丞?”

王一丞揉了揉眼睛,眼睛還沒睜開便爬起來往聲音那處走去,“陽陽,悶。”他從後面一把抱住正在換鞋的人,甚至将蔣陽抱得雙腳離地。“诶,你幹什麽,”蔣陽服了這傻大個,“放我下來。”

“不要。”王一丞搖頭。

“那你要怎麽樣?”哭笑不得的人。

他腦袋慢慢地轉動,不知怎麽開口,吞吞吐吐的,“我要你。”說着又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蔣陽的脖頸。蔣陽僵了一瞬,“今晚不行,明天不是周六。”

王一丞把他放下,又将他轉過來彎腰像小狗一般舔了舔他的嘴唇,“不是。”

傻子表達不清楚。蔣陽換了鞋,揉揉他的腦袋,“乖,在客廳玩會。”客廳實在沒什麽好玩的,王一丞玩了會積木,無所事事地躲進沙發底下,那下面很黑,藏着很多他的寶貝:蔣陽給他的玻璃紐扣、自己的一張“大作”、巧克力和奶糖等等。不過總是沒兩天就被打掃衛生的蔣陽發現并沒收。

“你又躲進沙發底下。”蔣陽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沙發是要坐在上面的,不是藏在底下的。”王一丞頭發翹起一撮,“陽陽找到了!”說着眼睛眯起來,嘴巴也翹起來,“陽陽厲害。”

“是,洗手吃飯。”兩條長腿露在外面,找不到才怪。

他乖乖洗了手,吃飯時用自己容量近乎為零的大腦疑惑了一下蔣陽居然沒有兇自己,然而馬上就因為可口的飯菜抛之腦後。吃完飯,王一丞正在客廳看動畫片,蔣陽拿着一杯水過來。“一丞,有個好玩的玩不玩?”

王一丞不疑有他,用力點頭。

“我一只手上有你最喜歡吃的牛奶糖,一只手上有要吃的藥,你來猜……”

“我不要玩!”

“你剛剛答應我玩的。”蔣陽故意板着臉。

王一丞試圖耍賴,終于還是不情不願的選擇了左手。蔣陽将手掌攤開,那裏躺着一個白白的藥片。王一丞眼睛一下就紅了,“不是糖。”他不喜歡吃藥,但看着蔣陽堅持,還是拿了旁邊的水杯将藥吞下。

剛吃完嘴巴就塞進一塊甜甜的奶糖,王一丞呆呆地含着,望着蔣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蔣陽就貼住了他的嘴唇,牛奶的味道碰上兩人的舌頭,王一丞努力去舔那塊糖,他笨拙的接吻,不知不覺便将剛剛吃了藥的苦忘了。

03.

他再次清醒的時候,身邊沒有蔣陽。王一丞總了半分鐘判斷出自己正在醫院裏,白色的牆壁泛着冰冷的光,護士的白衣在轉角消失。他驚恐地退後一步,這時才發現有大量的聲音湧進耳朵,咳嗽的聲音,女孩哭喊的聲音,輪椅的輪子咕嚕咕嚕地在磁磚上滾動。

許多模糊的記憶、嘈雜的聲音、刺眼的光,他扶着牆,“……陽陽?”蔣陽去哪了?這座醫院壓得他喘不上氣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餘光看到一邊的護工已經圍了過來。

——“當你找到你最心愛的寶物的時候,游戲就結束了。”

他覺得腦袋劇痛,似乎一塊木頭從中間用力劈開,清脆的發出“噼啪”一聲,他疼的摔在地上。一邊的護工沖上來扶住他,當王一丞再擡起頭時,他的眼神又幹淨的一塵不染。用力推搡開護工,大聲叫着蔣陽的名字,着急地到處找來找去。

“我不玩了,陽陽。”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将椅子砸在地上,小孩子發脾氣一般,邊嘟囔邊哭,幾個護工在周圍都不敢靠近他。“陽陽你出來,我不玩了,不要寶貝了。”他翻了兩個紙箱,沒防備就被兩個護工制服在牆壁上。

“不要玩游戲……”王一丞吓壞了,傻子的直覺讓他意識到或許再也看不到蔣陽了。這念頭讓他恐懼到發抖,硬生出一股蠻勁掙脫開護工,摔了椅子後拿手上的棍子掉在地上。

“一丞!”

他不小心一腳踢翻一邊的鹽水,跑過去緊緊抱住那個人。他怎麽也不願意松手,居然像個樹袋熊一樣被蔣陽吃力地拖着往前走。

“再也不要來了,不要在這裏……陽陽,這裏好難受。”他指了指胸口。

蔣陽沉默着,兩人回到家,蔣陽拿出積木塊陪他玩,王一丞感覺頭疼,慢慢堆着積木玩。他清醒的次數和時間并沒有增加,反而腦袋裏的疼痛與日俱增。他怕蔣陽又把他丢到醫院,竭力不表露出來,等他一去上班才像野獸受傷一樣發出聲音。

痛着痛着,他居然有點習慣了,趁着疼痛的間隙還能在床上打個盹。這天王一丞醒時感覺有溫熱的氣息覆在臉上,蔣陽穿着上班穿的黑色西裝,領口的領帶松了一半,正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傻子,越睡越傻。”

“我不傻。”王一丞辯解。

“那你把我領帶解下來。”

王一丞不服氣,伸手去解他的領帶,并不複雜然而他還是折騰了一會才将領帶解了下來。這時才想起要問,“要,幹什麽?”

蔣陽輕笑着拿過領帶,将它輕輕蓋在王一丞的眼睛上,又繞到腦後打了個結,“你覺得我要幹什麽?”

然而某個傻子大煞風景,一把摟着蔣陽的腰,“捉迷藏!”

“捉你個大傻冒。”蔣陽沒好氣嗆他一句,解開自己皮帶的手頓了頓,湊到王一丞的耳邊說了幾個字。王一丞聽得渾身滾燙,但因為看不見只得無措地将身上的人抱得更緊。

04.

蔣陽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王一丞是清醒的。

他清醒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所以他掩飾着将頭埋在蔣陽的頸窩裏。蔣陽上身還穿着工作時穿的襯衫,袖子挽到胳膊,一雙有力的手摟着王一丞的背。“哈……笨頭笨腦的,恩?”蔣陽不疑有他,見着王一丞親自己的側臉,邊笑邊跟他小聲地說着情話。

王一丞聽得口幹舌燥,什麽“喜歡你”什麽“想和你在一起”的,他學着傻子的樣子回應,“陽陽,我也是。”兩人都動了情,蔣陽沒脫上衣,把褲子脫了扔到一邊後跨坐在王一丞身上,“喜不喜歡?”王一丞把手伸進他的襯衫,又順着腰線摸到大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喜歡。”

“不許亂摸。”蔣陽把他的睡衣脫下來,眼睛像兩個小月亮一樣彎彎的,王一丞被蒙着雙眼,咬着嘴唇做出委屈的樣子。“陽陽……”

“好好好。”蔣陽拿他沒辦法,因他被領帶蒙着眼睛,索性便趴在王一丞的身上進行事先準備,喘息聲在耳邊聽起來格外的催情,王一丞忍不住将他貼近,摸索着想進入,蔣陽抓着他的手,自己慢慢坐了下去,好一會房間裏只有兩人粗重的呼吸。

“……可,可以了。”蔣陽覺得适應得差不多了,王一丞也忍耐到了極限,清醒時的他倒不像傻子一般不管不顧的沖撞,反而下意識護着身上的人。“哈……一丞。”蔣陽小幅度的開始動作。被蒙着眼睛的人異常敏感,蔣陽的每一個動作他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想開口,可理智卻被沖得亂七八糟。

“傻子。”蔣陽的口氣裏帶着情人之間特有的親昵,“我愛你。”

大腦一片空白,那個瞬間王一丞在黑暗中聽見蔣陽的聲音,并非對着他,而是對着一個不該存在的人。“我也是。”他的聲音有些啞,不仔細聽聽不出來。

“你怎麽了,感冒了?”

“一丞沒有。”他将前面兩個字重讀了。蔣陽摸了摸他的額頭,接着他便聽到蔣陽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解開領帶後他走到浴室,裏面傳出水聲。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又返回了卧室。

不過過了幾個小時後,他又變回了傻傻笨笨的人,心無旁篤的把櫃子裏的水果糖藏在口袋裏。蔣陽從廚房回來就看到他把兩個睡衣口袋都裝的鼓鼓囊囊,“你又找到了我藏的地方……不是,你怎麽在這方面這麽聰明。”好氣又好笑。

兩人互相抱着睡了。白天家裏又只剩王一丞一人,沒有刺激源,他整天都沒有清醒。這兩天蔣陽發覺王一丞的運動量較小,肚子上都開始長肉了,每天晚上王一丞便要去做什麽“平板只稱”,“仰卧起坐”之類的動作,他并不覺得吃力,反而看着蔣陽做一會就累得趴在地板上,“做不動,要累死了。”

王一丞沒停下來,汗水打濕了他的背心,“我贏了。”蔣陽正想耍賴,門外的門鈴卻被按響了。

來的人是王一丞的哥哥。

我要你 番外05

做個間歇性傻子最麻煩的是,你總不能夠完全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王一丞已經熟練掌握東拼西湊的本領,勉勉強強能在清醒時明白這段日子發生過什麽。

首先,王一玄來過,為了确認他的狀态。他并不想取誰性命,犯不着把事情鬧大,只要他作為集團唯一繼承人這件事實再也無法改變就可以。他來過,發現王一丞并沒有清醒,構不上威脅便決定不打草驚蛇。

然而蔣陽卻覺察到危險,并且選擇試一試其他方式治療他的病,将他帶到了Z市。王一丞頭疼地從地板上爬起來,終于合理地解釋為什麽自己生活在了一個陌生并且更加狹小的地方。

蔣陽的經濟狀況屬于那種不算很好,但也不差,但恩格爾系數極其高的那種,吃飯在他的生活中是僅次于他治病,或者說和他治病一樣重要的事。所以盡管房子小,擺在桌上的牛肉卻是最高級的。他轉念一想,明白蔣陽是怎麽做的了。

要是這時候蔣陽突然回家看到他複雜的眼神,肯定一秒鐘就能明白他已經清醒了。

王一丞收回視線,将積木無規則的擺放成一排。天氣熱了起來,明晃晃的日光照進舊居民樓,他又打亂了積木,把它們堆起來。對于傻子來說可以輕易打發時間,可每當清醒的時候,時間就很難熬了。

為了防止他走失,蔣陽很細心地将門窗反鎖,并且因為他是傻子的關系,家裏只有一把鑰匙。他待在這裏有時會恍惚的覺得自己還在閣樓裏,只有蔣陽回來,房間裏有了一絲動靜和人氣,他才能鎮定下來。

好幾次話在嘴邊,可還是咽了下去。這天下班後蔣陽拿着手機靠在他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把薄荷味餅幹塞到嘴裏,“唔……又死了。”他玩的是2048,王一丞看他玩了幾分鐘便明白了規則。過了會看他把手機放在一邊,一直耷拉着的眼皮顫了顫,笨手笨腳的将手機放在手上,如同積木一樣擺弄。“陽陽,好玩。”

“你別摔了,”蔣陽幫他解了鎖,“這是手機,打電話的。”王一丞并不會玩,手指胡亂地點來點去。

“別亂按,你要這樣子,點中這個圖案才有用。”

王一丞充耳不聞,一個手滑點進2048,然後故作笨拙地呆了幾秒,又無辜擡頭看着蔣陽一眼,“陽陽喜歡。”說着有樣學樣的玩了起來。蔣陽看他自娛自樂玩的挺好,也就沒再管他。

而王一丞也按耐着,如同智障兒童一般玩着2048。不過大概頭痛了一陣後,他就變成真的智障兒童了,手機丢在一邊,在陽臺光着腳走來走去。

很快他就發現,他現在能聯絡的人不多。原來的舊部下估計被王一玄辭退的差不多了,而且萬一走漏出自己清醒的風聲只會适得其反。他需要一個沒有參與到自己與王一玄的争鬥,又會替自己做事的人。

我要你 番外06

李想的出現是一個意外。他的出現總是意外,上大學後王一丞的性向并不是個秘密,畢業後兩人便在一起。期間談不上愛,只是似乎對方是比較合适的人——像王一丞的父母一樣,彬彬有禮又事不關己的生活。

自從他清醒,王一丞很少回想起那幾年,甚至一點印象也記不清了,反而高中時的記憶在擦去一層蒙在上面的灰後顯得更加清晰。

煙花炸在遠處的天空,将夜空劃開一個口子透出許多亮光,王一丞握着蔣陽的手,大拇指貼在指腹上輕輕地蹭着那人的手掌,“好看。”他正光明正大地吃着豆腐,轉眼就看到了李想。

上一次看到李想,是在醫院。當時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智力下降,記憶力衰退,說話颠三倒四,秘書都憂心忡忡地不敢擡頭看自己,甚至前一天剛剛發生的事第二天他就一點也回想不起來。醫院卻無能為力,只是勸他去做心理輔導。

李想陪他去過兩次醫院,第三次的時候說,他要出國了。當時王一丞沒聽懂,他很吃力的才能勉強明白句子裏的含義。

出國只是一個借口。雖然這樣的确顯得不近人情,但病床前,有幾個人能夠賠上自己十年二十年的人生?李想頓了頓,“有機會再見面。”

王一丞反應了很久才明白這是婉轉的分手,那以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病情嚴重到再也不認識任何人了,可如今見到,王一丞卻有些慶幸。

一是慶幸與他分手,自己才能再次遇見蔣陽;二是遇見他,就有了聯絡的人選。那張名片最後在他的手上,蔣陽幫他把名片疊成了小船的模樣。

“一丞,喜不喜歡?”

王一丞點頭,将電話號碼記在心裏。他發現蔣陽是個很封閉的人,他從沒聽過蔣陽對他說起過任何自己的朋友或者父母之類的事,而自己也更像他養的一只寵物。

“發什麽呆?”蔣陽湊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腦袋,“在想什麽呢?”說着将剛烤好的小熊餅幹放在桌上,心不在焉地問。

“陽陽,為什麽一直、一個人。”

“啪——”有些年頭的電視被用遙控器打開,蔣陽喂他一塊餅幹,“不是有你嗎?”他又有些疑心的回頭,“怎麽突然問這個?”

電視調到了新聞頻道,沙啦沙啦的女聲插進他們的談話,王一丞背對着他,“爸爸、媽媽?”他話說得幼稚,蔣陽卻聽懂了,“離婚了。”

他不再追問。回想高中的時候,蔣陽就是這樣子,後來自己帶他加入了籃球隊,蔣陽依然沒法和其他人很好地配合,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是——“難相處。”沙發上的人已經将頻道調到了綜藝頻道,傻呵呵的跟着主持人的話咧開嘴角。他垂下腦袋,坐在沙發旁邊笨拙地摟着蔣陽。

——沒關系,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要你 番外07

蔣陽壓根不知道自己看個電視某傻子居然心裏想了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擦了手就把賴在客廳玩玩具的人拖回卧室。

一夜睡去第二天如常,因為蔣陽一個人習慣了,所以他從來不會忘記關門落鎖,但因為是租住的房子所以并不像原先家中的門鎖設計,是可以從裏面打開的。所以在一個蔣陽出去上班的下午,王一丞決定出門。這事最大的風險是萬一他在外面時突然又不清醒了,難道再等蔣陽撿一次嗎?好在他預估自己目前的清醒時間大約為三到五個小時,足夠他出去辦事。

他本想在蔣陽下班前趕回家。

可當他出門時,發現自己對人群感覺十分陌生。王一丞在鐵門旁停頓了一瞬,此時離他上一次單獨出門已經過去了三年。一想到三年前,他忍不住捂住了額頭,這一步猶豫了半天又縮了回去。

傻子不會恐懼,王一丞會。他總覺得踏出這一步有什麽事就要改變了,房子永遠和生活在其中的人連接着。他回頭看了一眼,似乎下一刻就會看到蔣陽踩着拖鞋從卧室打着哈欠走出來。

牆壁上的挂鐘往下滑了一格,王一丞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帶着一種莫名的負罪感下樓。他約好人在咖啡館談事,一路上想着最近王氏的動作,其中關于擴張,不能說王一玄沒有想法,但其中的漏洞卻太多。談起最近的動向王一丞一時沒注意時間,出來時才發現天色已暗。

這時蔣陽肯定已經下班了,王一丞打斷談話,急匆匆往家裏趕。小區下的流浪貓好奇地看着這個行色匆忙的巨大人類,旁邊有一個紙箱,王一丞探頭一看時一只被遺棄的奶貓,它正傻乎乎地往前湊近。“對不起了,先做會道具。”他抱起那只小貓,那貓絲毫不怕他的模樣,伸出爪子在他鼻子上拍了一下。

“喵——”

一口氣跑到樓上,抱着小貓做癡呆狀。“喵——”

“喵喵。”王一丞試圖跟這小貓溝通一下。

“喵——”似乎終于意識到被抱走的事實,小貓又用前爪拍了一下。

“乖,不許向陽陽告密。”

等了許久他聽到那人的腳步聲,帶着焦急,看見他松了一大口氣地将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還不等王一丞開口,蔣陽極其兇狠地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正碰到小貓拍他的那處,“我怎麽跟你說的!我不是讓你待在家裏嗎!”

“喵……”小貓也被吓了一跳,往王一丞懷裏縮。蔣陽渾身在細微地顫抖,王一丞知道他擔心,搬出小貓做幌子。蔣陽看向他懷裏的小貓,又狐疑地在他臉上看了看。這一刻王一丞突然想沖動地說出全部的實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清醒,告訴他關于自己的一切。但王一丞驚恐地發現面前人的嘴巴一開一合,自己卻幾乎無法聽懂他在表達什麽,緊接着是熟悉的潮水般的黑暗。當他的眼睛再次聚焦時,只莫名地看到蔣陽氣呼呼地讓自己在牆角罰站。

我要你番外 08

王一丞和橙子,大傻子和小傻子,王一丞歪着頭蹲在地上疑惑地看着家裏的新成員。

“小貓,小貓。”王一丞粗魯地抓住它,用力摸着它背上的毛,蔣陽看到了連忙把他推開,“不可以這樣抓它。”橙子瑟瑟發抖地蜷在蔣陽的懷裏,蔣陽輕輕地摸摸它的腦袋,看它不那麽害怕了才将橙子放到陽臺。“不可以欺負小動物,你既然撿回來了就要好好養。”

王一丞卻一直看着他,生氣地把頭轉到一邊。

橙子剛來到他們家,可以說是兵荒馬亂,家裏原本沒有準備養貓要用的東西,這些添置全都是蔣陽買回來的。王一丞已經明白橙子不是蔣陽,不能憑着心意亂揉亂抱。

可一個星期後,王一丞鼻子上就帶了一道抓痕。蔣陽一回家他就告狀,“陽陽,橙子躲在沙發底下!”

“恩,怎麽了?”

“它可以!我不可以!”

蔣陽聽懂了,哭笑不得地墊腳摸了摸他的頭發,“你又不是貓。”因為第一次養貓,蔣陽查了好多資料,做了晚飯後便準備嘗試做一次貓飯。

貓最好不要吃人類的調料,再加上又是幼貓,蔣陽準備了雞脯肉和魚,魚要去刺,王一丞自認為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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