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慶典

艾微拍拍手中剛得的票子,得意地翹着二郎腿手裏嘩嘩地數着.

王玉瑤鄙視地看一眼"得瑟."

艾微笑不可遏"玉瑤,這你就不懂了,搶來的錢格外的爽,尤其是從學校那兒摳出來的."方雲波無奈笑笑,莫雲一臉崇拜地兩眼冒星星地看着艾微.

艾微數完票子随手塞進包裏,站起來"該準備慶典了,說不定又有得賺啊."想到這裏,兩眼放光"啊~~錢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你是掉進錢眼兒裏了嗎?"王玉瑤朝天花板看了一眼,"聽說那幾個老頭子給歷屆師大風雲榜前三發了帖子."

"嗯,雖然發了,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的上這麽個小小的慶典.現在時間就是金錢,誰知道人家願不願意浪費時間過來呢."莫雲撇撇嘴,對學校的做法不以為然.

"估計是想借這次慶典的機會提升學校的知名度吧.這麽多年畢竟還是出了幾個了不得的人物."方雲波淡淡地,優雅地喝着茶,用的杯子正是之前去瓷都艾微買的那套青釉茶具.那套茶具整好四只杯子,一個壺,艾微帶回來之後就轉手交給愛泡茶的方雲波了.

"打這主意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往下跳."王玉瑤同樣不以為然.

"音樂系接的任務是什麽?"艾微問莫雲.

"還能是什麽,唱唱歌,彈彈琴,歌頌歌頌母校光輝."莫雲看着電腦玩着游戲,對學校的安排提不起絲毫興趣.

艾微打個呵欠"我和雲波都接到了宣傳的任務,要和文學系的那群呆子合作,真是讓人頭疼.對了,之前運動會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家宋欽?文學系好像很低調啊."

莫雲副本打怪中,聽得艾微問她,頭也不回地道"低調是低調啊,不低調他們能怎樣啊?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呆子,就窩在宿舍睡睡覺、打打牌,還不如咱藝術系的有激情呢."

秦教授站在辦公室窗前和人打電話"慶典的時候來看看?"直接的語氣表明和電話那端的人關系匪淺.

"怎麽?有不錯的節目?"電話那邊傳來低沉磁性的男聲"聽說這次運動會藝術系表現得特別活躍."肯定的語氣裏帶着絲笑意.往年只參與幕後宣傳海報和報幕主持念稿,這次居然異常活躍地參與多項競技,這差別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秦教授不自禁地咧開嘴,聲音裏也帶上了難以忽略的笑意"你的耳報神還是真麽靈通."說着将前因後果對着電話講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顯然被取悅,愉悅的笑聲随着電波傳過來,帶着些揶揄"你教的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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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可不能冤枉人,我可沒教她這麽摳."說着秦教授嘆了口氣,"不過,艾微确實是個相當不錯的年輕人."他說的是人,而不是學生.

這一點,電話那端自然也聽出來了.沉默片刻,男聲響起"到時候我抽時間過去看看."

艾微和酒吧的Ken商量換班,把上半夜的兼職換到下半夜,Ken很仗義地一口答應.于是,半夜翻栅欄的情景因為慶典的事情重新上演.

調班的事情順利非常,而這邊與文學系的合作卻困阻重重,艾微和方雲波除了上課的時間就和文學系的湊在一起讨論宣傳的事情,一起參與的還有藝術系學生會的幾個幹部.平時兩系沒什麽沖突,浪漫的氣質也有些相近,本以為合作應該和諧無比,然而這次合作暴露出了兩系最大的矛盾.原因在于文學系的才子才女看不上藝術系桀骜不馴不顧大局,藝術系的認為文學系的假正經；文學系認為藝術系沒文化涵養,藝術系的瞧不起文學系毫無審美觀；文學系指責海報太普通沒特點,藝術系貶低文學系加的文字就像一顆顆老鼠屎破壞了整個宣傳計劃.雙方争執不下,互相嘲諷.

艾微煩不勝煩,原本就因為合作的事情将兼職擠到了下半夜,導致睡眠不足,心裏早就積了一頓子氣,她煩躁地一拍桌子:"都特麽還想不想幹了?"藝術系的都知道艾微是秦教授的得意學生,平時上不上課都無所謂,只要交作業就可以,都不大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艾微輕瞥方雲波一眼,方雲波立刻會意地唱紅臉"我看我們還是先好好确定一下分工吧.我個人認為文學系只要負責文字的部分就好,不插手海報圖片的部分,而藝術系只管繪制海報,不對文字發表意見,這樣分工,互不相幹,大家覺得如何?"藝術系這邊立刻形成唯方雲波馬首是瞻的态勢,文學系也沒什麽意見.最後,慶典宣傳策劃在藝術系和文學系貌合神離的合作下勉強在規定期限內完工.

從校門通往慶典晚會的大禮堂,一路上的展板上細數着師大的歷史、各個院系的規模、特色及各屆出現的優秀人物.S216一致覺得那些礙眼的展板就好像紅燈街的招牌,目的亮閃閃地明擺着就是從來客的身上取得利益,差別只在于一個正當,一個不正當.從各個院系選出的司儀穿着粉色的旗袍身子袅娜,臉帶微笑地将一個個來賓引進禮堂或各個院系參觀,艾微不幸淪為其中一員.

不管別的被選為司儀的女生抱着怎樣的目的,對艾微來說,不,對整個S216的人來說,司儀絕對是項苦逼的工作:別人坐着她得站着,別人吃着她得看着,還要穿着高跟鞋時刻保持儀态.

秦教授帶着一個身着筆挺西裝的男子從柏油路的那頭走過來的時候,艾微正站在藝術系大樓門口的臺階上,高挑的身軀裹在紅色的旗袍裏,烏黑的頭發随意地攏在腦後,在臉側自然地垂下兩绺,隐忍的臉上一片陰霾,看見秦教授的時候更是陰沉,眸子裏熊熊燃燒的火焰似要将秦教授燒成灰.秦教授故作鎮定強自無視艾微的漆黑的臉色,帶着男子進入藝術系主樓.都離了五十米了,仍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深沉的怨念.

"好重的怨氣啊,你得罪她了?"男子回頭看了看有些眼熟的艾微,沖身邊的勉強維持表情不變的秦教授戲谑道.

秦教授苦笑"唉,這丫頭,還不是因為我讓她當司儀的事兒."

男子臉色不變"哦?看來是你的學生了?"男子見他語氣親昵,随口說道.

秦教授見他這副樣子,随即一臉正色地道"你可別做些有的沒的猜想,別把她看低了."見男子揚揚眉臉色不變眼角卻洩露出一絲輕蔑,皺了皺眉"說實話,雖然是我的學生,可也是個值得讓人佩服和敬重的年輕人.艾微天分很好,無論學業還是生活也很勤奮.自強自立這個詞就像是專門形容她的.不是我王婆賣瓜大言不慚地誇自己的學生.如果你知道她的情況,你也一樣會這麽認為."

之前接到電話的時候似乎也聽秦教授提起過這個名字,男子被他挑起好奇心,但見他閉口不言,顯然不想再和他談論那個艾微.總覺得這個女孩子面熟,他仔細回想,能讓自己覺得一個學生妹面熟,那一定是在這個學校遇見過了.他也就去年因為出差順路來過師大兩次.回想前兩次來師大的情景,他逐漸将那個認真作業和在路上瞌睡着念叨"冬日恹恹正好眠"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嘴角就那麽自然地上揚,原來她叫艾微.

艾微站在遠處盯着秦教授遠去的背影嘴裏喋喋不休地念叨:該死的老頭,這麽無聊又累人還沒錢拿的蠢事幹嘛叫上我啊?!總有一天要讓你好看.其實,秦教授是有些私心想幫幫自己的學生一把,艾微雖然沒猜到,但男子卻心下明了.

穿着三寸高的高跟鞋站了一天,艾微感覺腿要廢了.捧着方雲波給她送來的飯盒,艾微心裏簡直恨死秦教授了.她真心想自己有難S216同擔,只可惜王玉瑤和莫雲都要準備晚上的表演節目,方雲波也暫時調去和播音主持系選出的主持合作,忙着磨合彩排.艾微很想巴着方雲波讓某"王子"代替她體會司儀的艱辛,可惜方雲波沒給她這個機會,放下飯盒轉身就急匆匆地走了.

站在藝術樓主樓五層窗邊的人看艾微捧着個飯盒熱淚盈眶,有些失笑,想起秦教授的話,心下不禁懷疑:不過一個普通平常的小女生罷了,如何當得起那四個字?

晚上七點半,晚會正式開始.艾微在門口見所有人都到禮堂去了,便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将腳上的高跟鞋随意地甩到牆腳,坐在草地上雕塑下擺設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畢竟下半夜還要去酒吧兼職,不然Ken估計會發飙.躺在椅子上,頭枕着椅子低矮的扶手,空氣裏隐隐約約傳來莫雲的歌聲,伴着王玉瑤的琴聲,艾微臉上的表情逐漸放松下來,有些昏昏欲睡.日夜奔忙,艾微在這些奔忙的空隙裏抓緊時間休息已成習慣,雖說質量不是很好在這樣短暫的休息裏也總是被夢驚醒,但總是聊勝于無.

對晚會提不起什麽興趣的男子起身走出禮堂,走到樓下的草地上時便發現了這麽個"睡美人",他有些好笑随即又皺起眉頭:一個女生孤身在空無一人的外面睡覺,不是太缺乏警覺就是有什麽不正當的圖謀.他緩緩走過去,然而走到離椅子不到三米的地方的時候,睡着的人突然坐起,儀态端莊,掃過來的眸子裏如刀般的利芒一閃而過.看見是他,臉上閃過的一絲驚訝很快被掩蓋下去,嘴角微微揚起沖他點頭行禮.順着男子的目光看向自己光裸的雙腳,艾微若無其事地站起,走到牆腳把丢棄的高跟鞋重新穿上,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後沖站着的人示意"不介意的話,請坐."

男子笑笑,在椅子的另一頭坐下"秦教授對你的評價很高."自強自立,年輕人中沒幾人當得起.

艾微面無表情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還真是承蒙他看得起."平板的語調裏聽不出絲毫誠意.

"你對他的評價有意見?"男子揚眉間語調上揚似是詢問.

"我想我更希望他能把這虛無缥缈的稱贊換成實實在在的票子."艾微氣憤未平,她傻了才會喜歡做一整天的白工,就為了一句贊賞.

"你似乎将錢看的很重."男子語調中的不贊同很明顯.

"你別和我說什麽錢不重要,那只會讓我覺得你虛僞."艾微揚揚眉,眼角的冷光和嘴角的譏諷毫不掩飾"錢對有錢人都那麽重要,更何況是對我這麽個非常缺錢的人來講."說完幹脆地起身打算回宿舍補眠,和這種有錢人聊天真是浪費時間.

男子看着艾微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