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家人“--2

回到住的地方,很意外,付方遠已經回來了.

艾微進門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着筆記本,認真專注地盯着屏幕,思緒卻已經不知伸向了哪裏.

關門的聲音拉回付方遠的思緒,他看向艾微.艾微瞥他一眼,将畫板靠着沙發放在地上,坐旁邊的沙發上,無意又似有意,"剛見了見李家的人."

付方遠從善如流,"怎樣?"

艾微說得漠不關心,"不怎樣.我接的是李昀生辦公室的電話,來的是李夫人."

付方遠立刻明了艾微話裏的意思.或許,李昀生的政治生涯,李夫人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甚至遠遠超過他們從前認為的出身帶來的程度.

"李昀生估計在這件事上只有一半的話語權,另一半在李夫人手裏,不過,這于我來說倒是沒多大關系,無論他們怎麽打算,也要看我配不配合."艾微略顯不屑地打了個呵欠.想起李夫人那張虛僞的臉和暗顯查探的口吻,更是一種厭煩.

"我想,李昀生确定你的身份,更想認回你這個女兒,這樣,搭上我這條線就順理成章,但是,李夫人估計更理智或者更确切地說,為她自己的感情和利益打算,她都不希望你回李家,畢竟,選舉才剛過去不久,李家在京都還沒站穩,權力還沒掌握好,這時候冒出你個這個女兒,無疑是給想打擊李家的對手制造了把柄."付方遠低垂着眼睛不大敢看艾微,這番理智的拿艾微的私生女身份分析利弊,他對艾微的态度毫無把握.要說起來,這個私生女的事,說大也大,它反映出一個人的生活作風問題,尤其對黨政內人員來說很可能演變成大問題；說小也小,運用手中的權力掩蓋起來也比較容易,圈子裏這樣的現象并不是沒有,這大或小,不過是端看運用這件事制造話題的人是誰.

艾微好似話題裏的人不是自己,說起來淡漠又不留情面,言語內外不乏嘲諷,"哦?夫妻PK?我們還是耐下心來好好看看咱們李昀生局長的表現吧.今天的一切都不過是個開始,相信李夫人也只是持着對我的調查,在我面前稍微的試探,後續,也許會更精彩."

付方遠其實還是挺憂心的,艾微對于她認為與她無關的人極其淡漠,萬一哪天自己被她劃出界限外,到時候自己在她眼裏是不是也和路邊的石頭草木毫無區別?想到那寥寥幾個被她刻進生命軌跡裏的方雲波幾人,他又有些放下心來,艾微對于已經認定的人毫無下限的信任和付出,只要自己一旦被艾微劃進已認定的範圍裏,那麽終其一生在艾微的生命力都将有他一席之地.

付方遠原本以為今天的話題止步于李家的動作,不料艾微突然轉過話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雲波最近有沒有和你聯系?"艾微問得雲淡風輕,就像只不過是問了下今天的天氣.

付方遠猛地擡起頭看向艾微,自己和方雲波之間基于兩方合作關系而保持了經常的聯系,但他們絕對不會主動告訴艾微,而艾微從來是個從來不會過問別人的事情的人,尤其在她看來,無論是有關付方遠的事情還是有關方雲波的事情,這都是個人私事,作為旁人的自己從來都沒必要也沒資格參與甚至過問,除了偶爾出于關心的一問,從來不會問到工作上和誰聯系這麽重要的話題.

然而,艾微今天問了,而且她居然知道自己和方雲波有聯系,他能肯定方雲波不會和艾微提及,自己也從未在艾微面前提過,他心裏不自禁地重新開始評估起艾微來,是自己還是方雲波那邊漏了什麽還是有誰好心地告訴了她?如果是艾微自己猜到的,那麽她的思維也太敏銳了.

艾微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提問的語氣裏也是慣常的淡然,從她臉上和問話的語氣裏,付方遠完全看不出絲毫情緒,這樣一個好似無欲無求平靜無波的艾微,和在師大的時候完全不同,那時候她有着對壓抑的生活和帶給她極端的憎恨,有着對光明的極端向往并努力樂觀向上,然而如今,她的這種無欲無求,其實也是另一個極端,極端的淡漠,萬物都難留存于心.也許,她還有什麽期許,只是已經被她深藏.是什麽時候,艾微變得如此隐晦深沉,讓他看不出她絲毫心思?

付方遠的心思百轉其實也只不過一瞬,心裏有個聲音提示艾微的問題他必須回答且要答得知無不言,"李昀生調進京都的時候聯系過.李昀生是保守派有意提升入京的,不過也只是為了在京都的保守派增加半分力而已,政治離不開經濟,李昀生進京也同樣離不開資金的幫助,就像付家是鐘家的背後金庫一樣,方家是李昀生在J省的錢袋子,李昀生這次進京,方知義可是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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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在J省的經營可謂日久,方知義和李昀生的關系那麽緊,而雲波反過來與你合作,可是方宇其他股東怎麽可能......"艾微頓住了,怎麽可能同意?怎麽可能不同意?!李家已經離開了J省,方宇在J省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再說,得罪李家有什麽好怕的,李家已經在京都自顧不暇,天高皇帝遠,況且,離了李家攀上了付家和鐘家,就算方知義和李昀生交情深厚,股東同樣不可能就為一份私人交情而放棄一個更大的靠山.

"付家在方宇已經注入了不少資金,兩家之間的合作也算得上是大金額的業務往來."付方遠見艾微恍然明白過來,繼續說明.

"方宇在J省可能算是經濟巨頭,可是放眼全國并不夠看,為什麽付家要耗費那麽多資金在方家身上?"艾微繼續提問,臉上有了絲好奇和疑惑.

"調到J省接替李昀生位置的人是鐘家的旁支,要迅速在J省站穩,掌握J省的權力,罪快捷的方法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J省的財政,財政的最大來源是企業繳納的稅收,那麽最快掌握J省的龍頭企業并與其打好關系基礎就勢在必行.況且,方家靠過來,李家就會斷了經濟支持,李昀生夫婦在京都就不可能掀起什麽風浪來."付方遠耐心解釋,墨色深瞳內亮光一閃而逝.

不知是不是錯覺,艾微總覺得付方遠的重點是在最後一句,李家到了京都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更何況斷了經濟支持,李昀生的政治道路以目前形勢來看極有可能止步于此,可是刻意地打壓李家似乎對付家來說毫無必要也沒什麽利益可得,畢竟李昀生在滿是世家子弟的京都來說毫不起眼,值不得付方遠費心.李家唯一與他牽扯上的只有一個自己,難道付方遠會為了給自己出口氣就那麽治李家?不可能吧......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馬上就被艾微否定了.

艾微這個私生身份對初到京都權力未穩的李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可如果運用得好,也會有轉機,這個轉機就是付方遠對艾微的态度.

"不管怎麽說,接下來還是好好看李家夫婦怎麽演吧."政治經濟一向讓人頭疼,忍不住地想起方雲波,她要對付自己的父親,心裏肯定難免掙紮,那個頂着和自己一樣的私生身份說着要讓姐姐成為公主女王、幫母親下決定的方雲淇......艾微有些疲憊地結束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