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賀瓷在史蒂夫的劇組裏剩餘的工作并不多, 只要安排得好, 完全可以兼顧起來。
工作強度有點大,但這樣的工作強度對她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
賀桦暫時還沒确定住處,賀瓷這邊又有空屋子,索性就跟賀瓷住一晚。賀瓷也邀請了楚淅一起住, 楚淅卻堅持拒絕,去外面找了個酒店住下。
賀桦到達好萊塢當天難得清閑, 賀瓷就硬拉着他一起去看電影。史蒂夫新上映的恐怖片。
她很久沒和大哥待一塊兒了,賀桦一年裏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 連家裏都不常回, 更別提陪她了。
她其實還怪想的。
而且這部電影上映了好幾天,她心癢癢地一直想看, 又不敢一個人去看, 這回正好抓壯丁了。
賀桦不悅地開口:“拉我看電影, 不看我拍的,看別人拍的?”
“你最近這不是沒新電影上映嘛。”
賀桦臉上的表情更加不爽。
賀瓷一邊感嘆老男人真不好伺候, 一邊去給他買點零食飲料。——當然了, 也想給自己買點吃的喝的。
不是節假日, 但這裏依舊很熱鬧,人流密集, 賀瓷身邊多少有點堵。
她付完款拿着兩桶爆米花要回去的時候,一擡頭,看到了某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傅今弦?
他穿着簡單的灰色毛衣和黑色長褲,站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賀瓷的錯覺, 她好像從他身上看到了一股虛弱感。
他怎麽會在這裏?宋特助不是說他暈倒了在住院?這麽快就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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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瓷唇瓣微蠕,最終還是沒說話,想從他身邊經過,跟對陌生人一樣。
傅今弦拉住她纖細的手腕,細到一只手就能輕松握住。他低聲喊她:“賀瓷——好巧。”
賀瓷差點笑了,很巧嗎?
她臉上嘲諷的意味過于明顯,傅今弦卻恍若未覺般地開口,“一天沒見,我想你了。”
這又像是個解釋。
不知道是不是賀瓷的錯覺,總覺得這聲音中有些無力,不如往日中氣十足。
聽了他的話,她只覺得好笑。才一天,就想了?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故意地四下看了看,又甩開他的手,“傅先生,我是公衆人物,請你不要随便的進行身體接觸。萬一對我的名譽造成損害,我會讓律師起訴你的。”
傅今弦很好說話地拿開手,又狀若閑聊地問:“你跟誰來看電影?”
“跟你有關系?”賀瓷挑了下眉,不欲再與他多說什麽,繞開他離開。
傅今弦苦笑。
如今他是絲毫也影響不到她的情緒了。
他也擡步進了放映廳。和賀瓷一間。
位置,在她後面一排。
他随手買的,也沒想到這麽巧。或許是上天可憐他,看不過去了吧。
坐在這裏,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神近乎癡狂,片刻不離。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男人被他這眼神給吓到,平白無故的生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這人,怎麽回事?
看到賀瓷吭哧吭哧地搬運過來吃食,賀桦勉勉強強緩和了下臉色,勉勉強強願意和她一起看電影了。
賀瓷趁他不注意撇撇嘴。臭哥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和本大小姐看電影呢?身在福中不知福!哼。
電影開始了。
一開始,就是一驟然出現的血盆大口。
女生的尖叫聲也随之響起。
放映廳的安靜不複存在。
賀瓷貝齒緊咬下唇,愣是忍住沒喊。——不行不行,她可是賀瓷,怎麽會被吓到呢?
卻不知不覺地就伸出了手攥緊了賀桦的衣袖,很快那件昂貴的大衣就被她的玉指攥出了褶皺。
賀桦沒怎麽看電影,津津有味地欣賞着這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難得的受驚模樣,和小鹿似的。簡直不要太好玩。
他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拍一部恐怖片,拉着她來演?
啧,想想就很好玩。
傅今弦沒看電影,全程都在看她,眼底再也容不進別的事物。突然有點嫉妒坐在她身邊的人。——即使那是她的哥哥。
因為能被她這樣毫無防備地去撒嬌依賴。
傅今弦腦子裏一道念頭閃過。他忽然想起,他曾經好像也是被她撒嬌依賴的對象。
——高考前夕、還有她高考後舉辦的畢業宴會上。這兩次他記得尤為清晰。
賀家對她的疼寵,整個南城無人不知,她一考完試,賀家就為她舉辦了一個大型的宴會,邀請了圈裏所有的她的同齡人,還請了幾個歌星來唱歌助興。
賀家的請帖不好得,傅今弦偶然聽說,有幾位世家名媛為了一張請帖,甚至還差點鬧掰。
他倒是有收到賀瓷讓人送來的請帖,那幾天也剛好在國內處理一些緊急事情,卻沒打算過去。一個女孩家的宴會而已,他沒興趣。
但宴會剛開始時,賀彥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樓,生拖硬拽,硬是把他拽了過去,理由還很冠冕堂皇,“我太無聊了,你就當是陪陪我。”
傅今弦當時差點被他惡心到。
但閑着沒事,去也就去了。
那天晚上,她穿着裹胸白色長裙,裙上珍珠般的光澤,絲毫沒有奪走屬于她的光芒,相反,把她的皮膚映襯得格外的白,白得會發光。她化着淡淡的精細的妝容,帶着熠熠發光的首飾,那時候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她長大了。
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姑娘長大了。
是啊,她都高中畢業了。
長成大姑娘了。
她看到他,笑盈盈地提着裙擺走過來,“今弦哥!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她的喜悅溢于言表。
傅今弦看了眼賀彥,只見他目光寵溺地看着自家妹妹。
他收回目光,“嗯”了一聲,“畢業快樂。給你買了個禮物。”他遞過去一個禮物盒,這是他在路上臨時買的一塊手表。
“謝謝今弦哥,快進去坐吧。”
他看得出來,她有很多的話想跟他說,但是現在賓客紛至,她抽不出空來。
賀彥還安撫她,“晚點我再讓他回去,你別急。”
大有一副要為了妹妹囚禁他的感覺。
傅今弦看着他的眼色都不對勁了。
賀彥嘿嘿笑,勾着他肩膀往裏走,“牧越澤那幾個都在呢,玩一晚上呗,別急着走哈。”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為了讨他妹妹的歡心。
都說賀家三兄弟寵妹寵得沒有下限,要星星絕對不給月亮,要月亮的話想方設法也得給摘來。今晚他也算是見識了。
後來和白熠他們酒喝多了,他出來走走的時候,不小心撞見了她。
距離一二十米,她被衆星拱月地圍在中間。
他站在黑暗裏,他看得到他們,他們看不到他。
他們好像說起了什麽話題,但反正賀瓷臉上是肉眼可見的不高興。
傅今弦吹着微風散着酒氣,懶懶地看着,就好像是在看戲一樣悠哉,有點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好奇得不到答案,無趣得很,傅今弦随意看了幾眼周圍的景色。賀宅占地很大,景色不錯,他也是第一次這樣悠閑地欣賞。夜色之下,別有一番風趣。
卻不知何時,他們散了,只剩下賀瓷一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又猛地出聲:“今弦哥,你在幹嘛?”
素來以沉穩淡定示人的傅今弦頭回被一個女孩吓了一跳。他無奈地揉着太陽穴,“沒什麽,出來散散酒。”
他身上的确有些酒味。
“我二哥灌你酒啦?”
一時間,傅今弦有些分不清她二哥是誰。他眯了眯眼,轉了話題,“你在這幹什麽?”
“他們說他們要去酒吧,我又不能去,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小姑娘癟癟嘴,委屈極了。
聽那語氣,都快哭出來了。
傅今弦心中有數,小姑娘嬌氣,撒嬌信手拈來,也沒多大反應。
她說的應該是黎赭那幾個,其他人不敢這麽跟她說話。
賀瓷見他沒反應,琉璃般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今弦哥,要不——”
“不行。”
“……我還沒說呢。”
“猜到你想說什麽了。”
賀瓷更委屈了,“我都成年了,自己早就去過了,只是家裏看的緊我不敢這時候去嘛。你只要跟我爸媽說帶我出去就行!”
傅今弦又是一口拒絕。
這才多大,就想去什麽酒吧。
可想而知,得來小姑娘愈發幽怨的眼神。
或許是高考前陪了陪她,之前她跟他交流都有些怯和陌生,這回她倒是自在了很多。……也很自在地撒起嬌來。
傅今弦實在受不住被這種眼神盯着看,渾身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緊接着,他體會了一遍什麽叫做被撒嬌和被依賴。小姑娘着實纏人,直到最後,他頭昏腦脹地道:“你今天別跟他們去酒吧,改天我帶你去騎馬?”
他記得牧家剛開了個馬場,就随口一說。
賀瓷眼前一亮,眼底似乎藏滿了星光:“好哇。”
回過神來,傅今弦發現,那天晚上承諾完,他又出國了,各種事務堆在身上,竟把這個随口許下的承諾給忘了。而且,她竟也沒提醒。
這麽多年過去,牧家的馬場甚至都關了。
傅今弦太陽穴生疼,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到底錯過了多少東西。
電影到了高潮點,整個放映廳裏此起彼伏都是壓抑着的尖叫聲——那種很害怕打擾人,不想喊,可是自己又按捺不住喊出來的壓抑。
他擡眸望去,賀瓷整個人幾乎都窩在了賀桦懷裏,他呼吸一窒,攥緊雙拳,逼着自己移開眼。
從心底裏升騰而出的一股念頭就是去把她摟進自己懷裏,這念頭來得洶湧。
但他也知道這個念頭會造成的後果。
傅今弦有些狼狽地逼着自己轉移注意力。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這麽控制不住的一天。
電影結束,賀瓷腿都在發軟。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果然她決定不一個人來看的選擇是無比正确的!
賀桦眼底漾着明晃晃的笑,“賀軟軟,你居然有這麽慫的一面?”
賀瓷咬牙,“你再笑我我就跟爺爺說。”
“……你幼不幼稚?”
“你管我。”
“……”
賀桦啧了一聲,認命地摟着她走。
傅今弦全程也沒看進去那電影,電影一結束就跟着兄妹倆出來了,目光低沉地看了眼賀桦摟着賀瓷的手,默不作聲地跟着他們。直到他們上車離開。
賀桦一上車就抱着手看向賀瓷:“說吧,你跟傅今弦,怎麽是個什麽情況?”
他好歹也是賀家的人,就算傅今弦動靜再小,他也不可能沒發現他的存在。
賀瓷慢吞吞地說:“就,就沒什麽情況。”
“說不說?”
賀瓷咬牙,不得不如實招來:“總結一下就是,之前我追他,他不同意,現在他追我,我不同意。”
跟哥哥談論這個話題,好像有點奇怪。而且說出來也不是什麽多光彩的事。
賀瓷眼睛都不敢和賀桦對視。
賀桦消化了一下,才把這件事消化完。他樂了,“賀軟軟,你還有這本事呢?看不出來,你也挺……牛逼。”
這個詞也是他仔細斟酌後用的。
傅今弦是什麽樣的人賀桦不是不知,他段位之高賀桦也心中有數。
說賀瓷追他追不到,賀桦信,說傅今弦追賀瓷,追不到,不管哪一句賀桦都不太信。
傅今弦會追人?
賀軟軟居然按捺得住不答應?
賀瓷見他沒了聲音,用纖纖玉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你在想什麽?”
“沒有。那你呢?又是什麽情況?之前不是很喜歡他嗎?”
“現在不喜歡了。我也不喜歡他一直騷擾我。”賀瓷癟癟嘴,告起狀來得心應手,順帶拉着賀桦幫忙,“回頭我進了你劇組拍戲,你記得讓劇組的保安不要讓他進來。”
賀瓷也是第一次知道傅今弦還能這麽粘人,他到了好萊塢後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跟她在一起?還把自己搞進了醫院?
呵。
作者有話要說: 賀軟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