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老爺子一走, 賀瓷就抱着手居高臨下地看傅今弦, “你怎麽會在這裏?”
保姆都躲開了,空間留給他們。
“陪陪長輩。”他一臉無辜,好像真是什麽十好青年,“別這麽嚴肅。”
傅今弦伸手拉她, 把她拉進自己懷裏,親了又親, “你要是沒空,以後我多過來陪陪爺爺。”
賀瓷糾正:“那是我爺爺, 不是你爺爺。”
“沒什麽差別, 遲早也會是我爺爺。”
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客氣吶,被賀瓷掐了一把, “傅今弦, 你不要想得太美哦。”
傅今弦沒吱聲了, 圈着她的腰,“回去?”
賀瓷把他推走, “你自己回去, 我好累, 我要睡覺了。”
傅今弦似乎沒想到還能這樣分開,皺了下眉, 極其不情願,“那,明天見?”
“明天見不了,我明天行程滿了。”賀瓷無辜地看他, 打了個虛假的呵欠就轉身離開,“好困好困,我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哦。”
傅今弦:“……”
他咬牙看着潇灑離開的賀瓷,她可真是篤定在這裏他不敢亂來。
保姆适時出現,送他離開。
傅今弦上車後給她發微信:真睡了?
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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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不管在沒在一起,她都在勾着他吊着他。即使在一起了,也沒見她改變分毫。
偏偏,他又吃死了她這樣。
季嘉嘉快瘋了,從那段她和愛豆日記制片人的床上視頻被放出後,她的微博就開始迅速脫粉,粉絲數量急劇減少,這也就算了,關鍵是有無數猥瑣男突然之間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給她發各種□□不堪入目的文字和圖片,說什麽自己有錢,想跟她“春風一度”。
她氣急敗壞地讓人去查視頻是誰流露出來的,可是根本找不到,那個人就好像是不存在的一樣。但其實她心裏有數是誰。她知道是誰,可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人家有能力做得沒有一點痕跡,她又哪來的能力去跟人家杠?
那段視頻……
将她永永遠遠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季嘉嘉好恨,可她除了恨,她什麽辦法都沒有。因為,僅僅是半天時間,她就收到了律師函。如寰星所說,他們真的跟她追究到底了。
種種罪名她懶得再看,有的是真實的,有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直接看了下面的要求——賠償六千三百四十二萬人民幣,或者提起訴訟要求她坐牢十年及以上。
呵,果然是傅今弦,這麽金貴呢,侵犯他點權益就要這麽多錢呢。
季嘉嘉冷笑了一聲,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她銀行卡裏已經折騰得只有五位數了,哪來的六千萬給他們。要錢是沒有了……不就是坐牢嗎,怕什麽。
這時,季如素打電話過來,季嘉嘉有那麽一刻是希望她看到了相關的消息,想把手中的一個億拿出來幫幫她。還了這筆錢,她們母女倆還有三千多萬可以一起好好地生活。
可是這種可能永遠都只會存在于她的幻想之中。
季如素先是罵了季嘉嘉一頓,嫌季嘉嘉丢人現眼,又說現在因為視頻的事情鬧得太大,她在原來的小區待不下去了,準備回西雅圖。從此就斷絕關系,季嘉嘉自生自滅也好,自暴自棄也罷,都跟她沒關系了,別對外說母親是她就行。
季嘉嘉咬着牙,“媽,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你怎麽能做到這麽狠心的?!”
季如素冷笑了一聲,“你不是我親生的,我怎麽能生出你這麽個不要臉的下賤玩意兒?”
說完,挂斷了電話。
季嘉嘉捏緊了手機。
自私、冷血,就是這個女人的标簽。
她突然想起什麽。
季嘉嘉陰狠地勾唇,打通了律師的電話。
想去西雅圖?
別想了,國都不讓你出。
當年季如素劃破她的手,帶她去整形醫院祛疤,還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催眠師試圖讓她忘掉那段記憶。
這些,可是犯法的呢。
想要安然無恙,也很簡單,把錢拿出來。
還沒等季嘉嘉和律師商量好,季如素電話又來了,“嘉嘉!傅今弦他告我威脅!怎麽辦啊?他要我賠償七千多萬!”
季嘉嘉笑出了聲。
笑聲在季如素耳朵裏,跟蛇吐信子一樣的可怖,她警惕地問:“你笑什麽?”
“媽媽,我的律師也有一封律師函要給您呢。”
最終的結果是,季如素母女賠償了整整一個億,可是賠償金還是不夠,于是乎,母女倆雙雙锒铛入獄。
季嘉嘉判刑三年,季如素判刑九年。
這場熱熱鬧鬧的大戲,落下帷幕。
季嘉嘉也曾在娛樂圈閃耀過,最終落得這個下場,實在讓人唏噓。
她的某個粉絲說:要是那天沒有轉發,而是選擇默默沉寂,或許寰星會放她一馬,不至于到現在這種地步。即使娛樂圈混不下去,也可以過好普通人的生活。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那個視頻還在很多人的手機中,她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即使三年後出來,她也回不了娛樂圈了,而且即使是普通的生活,只要有人認出她,有人記得她,她的日子就不能過。
可是也一切怪不得別人,畢竟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的确都是她做出來的,沒有人冤枉她什麽。
賀瓷退出了微博,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
季嘉嘉,就這樣退出她的生活了。這個曾經讓她恨得咬牙的女人,曾經讓她争寵奪愛、搶奪資源、無數次影響她喜怒哀樂的女人,曾經在她面前分外嚣張、屢屢招惹她的女人,從此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退出得徹徹底底,一幹二淨。
說不感慨是不可能的。不過,也是她們母女罪有應得了。
至于傅今弦,她以為她會輸,她以為她得不到,她以為她不管做什麽、不管做多少,頂多都只是在自己的青春裏留下痕跡而已。沒想到,她卻是最後的贏家,如願圓了青春年少時的少女夢,如願和她所愛的、所想要的人在了一起。
賀瓷勾了下唇。
上天果然是眷顧她賀軟軟的。
不管中間有多少波折,只要結果是她滿意的就好。
雲數發消息來确定生日會的場地,賀瓷回複了一下,從她給出的幾個場地中挑了最大的,“別怕花錢,反正什麽都要最好的。”
這次生日會,她完全是自費,算是送給瓷娃娃們的一個小禮物吧。
還好還有幾個月,時間上是充裕的,可以讓她慢慢打造出心目中想要的生日會。
跟雲數聊了一會生日會的事,賀瓷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準備開車回賀宅吃飯。
傅今弦這個狗男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頻頻往賀宅跑,短短半個月,他已經見過了老爺子、大伯父、賀彥賀遇了都。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很快他就能把她的全家人都見一遍。
她不知道他這是想做什麽,問他,他又不說。
那她就只能盡量抽時間回去賀宅啦,盯着他,她就不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能耍什麽花招,哼。
回到賀宅,傅今弦果不其然也在。
這個點是下班時間,他應該是一下班就來了。
他實在是太殷勤了,妥妥一個女婿樣兒。賀瓷平日裏總感覺和他還隔着一層,但他最近雷打不動的“賀宅打卡”,多多少少融入了她的生活,了解了她的生活,那一層陌生在漸漸消失。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家人的頻頻拜訪,已經傳遍南城上流圈子,真的是很給賀瓷安全感。
賀瓷換了鞋進屋,遠遠的就聽到了老爺子在訓斥賀遇的聲音。她笑了笑,其實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的。爺爺啊,總是讓她覺得她還不曾長大,總是讓她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子。
“你才回來第二天就把我的花給澆死了,那你多回來幾天豈不是要把屋頂都給掀了?!”老爺子氣得吹胡子。
賀遇在他面前耷拉着頭不敢吭聲。
老爺子轉眼看到賀瓷,京劇變臉一樣換上了笑臉,“軟軟回來啦!阿姨,快點準備開飯。軟軟哦,今晚都是你愛吃的,螃蟹和蝦是剛從南邊空運過來的,特別新鮮,待會多吃點。”
說着說着他親自去廚房安排去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螃蟹弄好了沒。”
“好啊。”賀瓷都顧不上去看傅今弦,笑眯眯地湊到賀遇旁邊,“親愛的哥哥,你又做了什麽壞事呀?”
賀遇咬牙,“別看熱鬧,走開,笑什麽笑。”
賀瓷趁着他端端正正規規矩矩一動不敢動地坐着,揉了把他的頭,“別生氣呀。”
賀遇作出一副惡狠狠的吃人架勢。
賀瓷被吓跑,撲進了坐在那兒的傅今弦懷裏。傅今弦含笑接住了她,順便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賀遇冷哼一聲。
秀什麽秀。
……秀就秀吧,為什麽要當着他的面秀啊。
賀遇深深有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可他難得沒作一作,因為他對傅今弦還是有一點點心虛的。
上次喻朝蒙蔽了楚淅真正的威亞事故的調查結果,害他誤會了傅今弦,還對寰星等傅今弦的一些資産下手以洩憤。
後來真相大白,傅今弦卻什麽都沒說,好像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雖然後來他有彌補性地給了傅今弦兩個大案子,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現在搞得他這個舅子都不好意思作一作阻攔一下他們倆,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秀恩愛。
哼。
老爺子确定好廚師做得蟹啊蝦的都好了,過來喊他們吃飯。
賀遇和傅今弦并排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刺他:“你說你這一天天的整這麽殷勤幹嘛?我都不好意思不回來了,省得被人說還沒你一個女婿孝順。”
平時他也不是不想回來啊,這不是忙嗎。可是為了和傅今弦争争鬥鬥,他還得推掉好多業餘的難得放松一下的活動。太苦了。
賀瓷掐他,“胡說什麽,什麽女婿。”
賀遇愣了下,旋即笑眯眯地認錯,“口誤口誤,不好意思我忘了,傅今弦你在我家可還沒名分呢哈哈哈……”
賀瓷翻了個白眼,這個幼稚鬼。
沒想到傅今弦氣定神閑地來了一句,“這不是在争取中呢嗎。”
賀遇:“……靠,你這個心機男!原來你是為了上位!特地來讨好我爺爺的!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傅今弦:“別說得這麽難聽,我只是想陪陪爺爺,順便刷一下爺爺對我的滿意度,為迎娶軟軟做做準備。”
他牽住賀瓷的手。
賀瓷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說得正式,神态認真。
迎娶二字,重如泰山。
她擡眸去看他,他沖她微微勾唇。
賀瓷抿抿唇,“我還沒答應嫁你呢。你不要想得太多昂。”
傅今弦嗯了一聲,“我知道。”
所以他還在努力。
賀瓷不好意思地移開眼。
飯桌上,常年擔當賀軟軟剝蝦大使的賀遇剝完一只蝦,剛要放進賀瓷碗中,他發現她碗中已經有了一只。擡眼看去,傅今弦正熟稔至極地剝着呢。
賀遇把蝦一放,收回手,不再剝了。
妹妹長大了,有人給剝蝦了,以後,剝蝦大使也要換人了。
明明以前一邊剝還會一邊抱怨的賀遇,這時候卻油然而生一股失落。
有一種妹妹被搶走了的感覺。
唉,女大不中留啊。
算了,等結婚堵門的時候再跟傅今弦打一架解解氣吧。
賀老爺子也在看着傅今弦。他将傅今弦的動作一一納入眼底,卻一句話沒說,若無其事地又移開視線。
吃完飯,賀遇在和賀瓷鬧,賀老爺子突然把傅今弦叫走,“陪我去散散步,消消食,再下盤棋?”
傅今弦笑着說好,起身和他出去。
賀遇賀瓷對視一眼,聽到下棋,雙雙噤聲,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跟爺爺下棋,還是算了吧。一來他們坐不住,二來每次都被打敗得太快了,挫敗感滿滿,三來——老爺子也看不上他們。
說到這,賀遇還是蠻佩服傅今弦的,他是除了大伯父以外唯一一個被老爺子認可了棋藝的人,也是個難得喜歡下棋的年輕人。
傅今弦知道老爺子有話跟他說,這是特意把他叫出來,又避開了賀瓷賀遇。
但他沉住氣,安靜地陪着老爺子散步,等老爺子開口。
走了一段路,老爺子才幽幽開口:“想娶軟軟了?”
傅今弦繃緊身體,認真地回答:“是的,我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同意。”
老爺子笑了笑,“往我這裏跑了這麽久,當我看不出來你那點心思呢?”
“不敢,我知道爺爺心裏什麽都清楚的,沒打算瞞您,也瞞不過您。”
“倒是會說話。”
說完這句,老爺子又閉上了嘴。
傅今弦沒着急,繼續陪老爺子散步。
從前他的行為有多讓賀家反感他心裏多少也有數,老爺子對他心裏有氣也是應該的,想贏得老爺子的認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道阻且長,急不得。
又過了一會,老爺子才再度開口,“那在這邊的阿姨被我派去照顧過軟軟那邊的起居,她跟我說起過一事。因為你,軟軟難受到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生氣。她是我捧在手心裏寵大的孫女啊,因為你,她卻難受成了那樣子!從小到大的驕傲和自信全部凋零!我不可能不心疼,不可能不厭惡你。如果不是你在好萊塢不顧安危救了她的性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你登門拜訪,我連門都不會讓你進!你可知道?”
傅今弦難以想象那個畫面,但只是試圖想象,他的心就疼得抽搐。老爺子的怒氣他也可想而知。
傅今弦垂頭,“我知道。對不起,爺爺,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
他忍下哽咽,繼續道,“我很感激您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跟您保證,今後,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住她一生,愛她一生,絕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重演,絕不會再讓她那麽難過。我會努力向您和伯父伯母們,賀桦他們學習,學會如何更好地去愛軟軟,我跟您保證,我會用盡渾身氣力,讓她一生快樂無憂,為她擋住所有風雨憂愁。我希望,您可以給我這個愛她、守護她的、迎娶她的機會。”
這個男人,明明剛至而立,年紀并不算多大,可他說出的話卻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讓人不知不覺地就相信他話語的份量之重——重如泰山。
月光之下,他鄭重地在許下他一生的承諾。
老爺子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的黑眸,像是恨不得通過他的眼看清他的真心。
而從那雙眼中,老爺子好像也真的……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更結束,明天繼續~下一章是明早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