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師弟

謝晨的師傅領了個小娃娃回來，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

不過小娃娃衣衫破舊，縮着瘦小的身子躺在師傅懷裏，可憐巴巴的，像個小乞兒。

師傅一進門就将懷裏的孩子扔給了謝晨，謝晨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娃娃，疑惑地看向師傅。

師傅甩甩袖子，不耐煩道:“以後就是你師弟了，你照料他。”

謝晨應是，略一思索，問道:“師傅，師弟叫什麽名字？”

“顧…”師傅一頓，皺眉接道:“顧儀吧，‘設儀立度’的儀。”

言罷便撚了個訣離去，留那處輕煙飄渺。

走之前，好像很氣憤地念叨着什麽“故意算個甚”。

謝晨想着，估計師傅又要閉關了。

一年前謝煜歷練歸來，承掌門之位，收了謝晨作入門弟子，便閉關不出長達一年餘。

好不容易上月出關，話都沒說幾句，便下山去，這回是回來了，卻又要閉關，還帶了個娃娃給他作師弟。

不過這隐月山，收了弟子不改姓謝的，倒是頭一回。

謝晨低頭看着自己懷裏不知是沉睡還是昏迷的小娃娃，若有所思。

出神半晌，謝晨便抱着顧儀回自己卧房了。

打來溫水，将顧儀梳洗收拾一番，拿出自己的新亵衣給人換上，卻發現這孩子身子實在是太小了，衣服穿在身上袖子也長褲子也長，還空蕩蕩的。

謝晨無法，只能先用毛毯将人包住，放在床上，衣服只能去找會女工的師姐改了，上有規矩，法術不能随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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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顧儀夜裏滾下床，謝晨躺在外邊，撐着腦袋看裏側的小娃娃，怕擠着他，又往床沿挪了挪，差點掉下去。

睡着的顧儀好像有點不好受，白嫩的小臉上眉毛都擰一起了，謝晨擡手輕輕拍哄他，又伸手去撫平顧儀的眉頭。

這一撫，卻感覺顧儀額頭的溫度似是有些高，謝晨心一緊，撐起身子湊過去，和顧儀額頭貼着額頭，發現他确實有點低燒。

謝晨立時下床找毛巾和熱水，一邊忙一邊暗惱自己沒早些發現。

給顧儀擦完身子、喂完熱水後，謝晨才睡下，抱過顧儀掖被角，擡眼看向窗外，發現已是子時。

次日，是顧儀先醒。

堪堪過了卯時，謝晨才轉醒，低頭一看，發現懷裏的小孩睜着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神色帶些懼意。

謝晨一笑，揉他軟軟的頭發，告訴他昨天師傅把他托給自己照顧的事，末了又道:“如今我是你是師兄，會像親哥哥一樣待你的。”

顧儀沒做聲，眼裏的懼意更深，身子甚至輕輕顫抖着。

見他聽到後半句才有此變化，謝晨猜想是以前的家裏被兄弟欺負狠了，登時有些心疼。

“不必怕我，我不傷你，就同你娘一樣。”謝晨摟着顧儀，溫聲安慰，感受到懷裏的人漸漸好轉，又同他搭話，“我以後叫你小儀好不好。”

顧儀點點頭，似是怕他看不到，又細聲答“好”。

謝晨見他肯作聲了，笑着問:“那告訴師兄小儀幾歲了好不好？”

顧儀輕聲答:“八歲。”

謝晨一愣，這孩子瘦瘦小小，完全看不出有八歲的樣子。

什麽樣的哥哥這般狠心，欺負胞弟，竟連飯也不給吃的，可憐了顧儀長這麽大，看上去卻像個五六歲的。

謝晨嘆了口氣，揉揉他的腦袋，聲音愈發溫柔:“小儀餓不餓？起床師兄帶你去用早膳好不好？”

顧儀乖順地點頭，跟着謝晨起身，謝晨拿了一套以前穿過的稍小些的衣服給顧儀，雖然還是大了，但起碼卷着褲腿能走路了。

洗漱一番，謝晨領着顧儀用過早膳，又去找謝織師姐領顧儀的衣鞋等物。

不料正直除歲之際，山上各門都要置辦新衣，實在抽不出時間另外給顧儀做衣服。

謝晨思索半晌，要了幾匹舒适的布料，帶着顧儀回自己院子。

一大一小拎着滿手的東西，晃悠在竹林的小路上。

清晨朝陽自東方升起，撒下的光點，在兩人拉長的影子上斑駁着搖曳。

這一年，謝煜25歲，謝晨12歲，顧儀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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