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德譴責

按照劉某交代, 進一步偵查,去年劉某的女兒需要做手術,需要一大筆錢, 而就在前一天下午, 恰好錢文斌在銀行取走兩百萬的現金,與劉某繳納醫藥費用的現金編號大部分一致。

加上這次被勒索的五百萬,一共是七百萬的巨款!

錢文斌當然不認, 堅持劉某女兒生病找他借錢, 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這樣牽強的理由,沒有人相信。

直到拘留時限期還有最後一個小時, 仍是沒有任何明确指向錢文斌的證據,看形勢,最後只能放人。

就在這時, 一直堅信自己是被錢文斌出賣的劉某,哪裏會這樣輕易放錢文斌出去享福, 本着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心理,劉某申請要面見受害者家屬, 才肯将證據告知。

征求了家屬的意見的意見, 姚文清、謝言和姚卿進入到審訊室裏, 和劉某面談。

蘇岚情緒激動, 姚櫻害怕她做出不好的事情, 在單向透視玻璃外, 陪着蘇岚。

輪椅上的男人,劉某不認識, 可推着輪椅的女人,他恰恰認得,這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女人, 正是姚家大小姐一姚卿!

劉某将胳膊放置座椅扶手,身體懶懶一歪:“我認得你,你就是錢文斌那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你知不知道,十八年前,我抱走你的侄女兒,也就是蘇市首富的親孫女,當時我得手,那個女娃娃在我懷裏又抓又撓,把我臉都快抓花。我們拐角進入巷子的時候,那女娃娃突然不撓人,嘴裏喊着姑父救我。”

簡單的陳述,姚卿仿佛置身事中,仿佛自己當年就站在那條巷子口,親眼目睹着一切發生。

頓了頓,劉某深色誇張:“我吓一跳,以為這次自己要栽了。但老天待我不薄,女娃娃嘴裏的姑父眼看要上前攔我,我想放下女娃娃自己跑路,可這時你猜怎麽着?他沒攔我,轉身跑走,我當時都懵了。哈哈哈……不過話說回來,錢文斌這個小白臉運氣真好,竟然能娶到姚家大小姐。我被通緝後一直關注他,直到我女兒生病住院,需要錢做手術,沒法子,我心一橫,去找他要錢,沒想到他還真肯給我,這錢跟大浪打來一樣好得,一部分我拿去給女兒做手術,一部分吃喝玩樂,夠我揮霍一年。哈哈哈哈,既然錢這麽好賺,沒錢,我自然再找錢文斌要。他想殺我,但我有保命手段,我不回去了就會有人報警。哈哈哈,我不得好死,錢文斌也休想好過,哈哈哈哈哈。”

劉某瘋癫一樣的笑,從他嘴裏根本套不出有用的信息。

姚文清狠狠握拳,恨不得沖上去掄他一拳,他試圖站起來,剛一起身,走了兩步,雙腿無力,身體失去重心。

一牆之隔的姚櫻和蘇岚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彎穿過姚文清的下肋處,将姚文清扶住。

姚卿回神,幫忙搭了一把手,将姚文清扶回座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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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某流裏流氣的拿手指着自己的臉:“想打我,來呀,來打我,哈哈哈,打不着。”

謝言安撫姚文清:“不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氣壞身體不好。”

問不出線索,家屬情緒不穩定,只好将他帶回去關押。

被一左一右架住的劉某盯着姚文清和姚卿的眉眼,恍然大悟,拼命掙紮着:“等等,你就是被我拐走的那個女娃娃的親爹吧,哈哈,你個死瘸子,打我呀,你來打我呀。”

審訊室裏,謝言忍無可忍,三步并做兩步上前,掄起拳頭狠狠揍了一拳。

劉某先是一愣,哇哇大叫:“同志,有人打我,我要告他。”

兩位執法同志對視一眼,四一人詢問對方:“有嗎?我剛才好像看見是你自己撞傷的。”

另一人附和:“對,我也看見了。”

一臉委屈的劉某:“……?”

因為是家屬和嫌疑犯面談,不太符合程序,審訊室根本沒開監控錄像。

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錢文斌參與這起綁架拐賣案件,按司法程序只能将人釋放。

按照劉某的說辭,錢文斌的做法固然不對,只能道德譴責,無法構成量罪刑罰。

與此同時,一直被瞞得嚴嚴實實的姚老,不知從哪兒聽說這件事,當場犯了心梗,昏迷住院。

一小時後,錢文斌走出不見天日的拘留所,站在陽光下,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路邊的車門拉開,走下一男一女。

男人體格精壯,正是姚老身邊最信任的崔虎。

女人則面容精致,雖然已将近五十歲,因為保養得宜,使她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的模樣。

看見盛裝打扮的姚卿,錢文斌有一種久違的心動:“沒想到我做了錯事,你還願意來接我,我真的很開心。”

姚卿一點也不開心,沉默無聲,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遞去。

錢文斌一眼看見上面加黑的五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他慌了:“姚卿,我知道我錯了,我是一時糊塗,我後來時常後悔。”

姚卿擡眼,眼神呆滞:“因為你的不作為,我侄女兒被人販子拐走十八年,因為你,老爺子被氣得犯了心梗,目前躺在醫院,還沒度過危險期。”

錢文斌是真的後悔:“老爺子在哪個醫院,我想去看看,盡一份綿薄之力。”

崔虎上前一把攔住:“不用你假惺惺作态,你要真為董事長考慮,就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永遠不要再出現我們面前。”

論體格和力量,錢文斌不是崔虎的對手,他也不想跟崔虎這個粗人動手。

錢文斌看向姚卿,苦苦哀求:“我知道因為我的私心犯了錯,讓老爺子氣壞身體,是我的不對。如果是平時,我知道自己內心醜陋,配不上你,我一定簽下這份協議書,走得遠遠的。可偏偏這時老爺子病倒,再傳出我們離婚的消息,我無所謂,可是難免有些風言風語,集團股票怕是也要下跌……”

其實情況比錢文斌說的還要糟糕,老爺子昨晚住進醫院做手術,各路媒體聞風而至,争相報道。

今早河山集團股價沒隔幾分鐘下跌一次,連只知吃喝玩樂的姚大小姐也認識到事情的嚴峻性。

崔虎不管股票不股票的,見姚卿不說話,只睨眼看她:“你還不打算跟他離?”

姚卿難得好脾氣解釋:“現在不是時候,等老爺子醒來,我立馬離。”

有了保證,崔虎才作罷。

集團群龍無首,姚櫻和姚謹謙均是留職停薪,也就是說她們二人還是河山集團的正副總經理,這時候理應站出來主持大局。

可姚櫻明白,她的年紀擺在這裏,以往也沒有實績,不能服衆,于是推舉姚謹謙。

姚謹謙連番遭遇打擊,此刻因為父親的事心亂如麻,覺得對不起堂妹一家,哪裏能分出心思管理集團,他推卻的同時,舉薦姚文清。

十八年前,姚文清就在河山集團任職,是姚董事長正兒八經的繼承人,也是姚老手把手交出來的,沒人敢質疑。

姚文清沉睡十八年,看着一張溫潤的面相,可手段雷厲風行,一上任,立刻壓去閑言碎語。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姚謝兩家聯姻被提到明面上,兩艘巨輪的利益捆綁,河山集團的股票只跌了半日,下午便如乘了火箭一樣上漲,勢頭良好。

同樣,謝氏也是如此。

醫院裏,姚櫻和謝言到時,就見崔虎叔叔拉着爺爺的手:

“您一直心心念念要騙走我那套80版猴票,董事長,只要您現在醒來,我心甘情願将它送給您。”

姚櫻提着一只飯盒:“崔虎叔叔,我給你帶了早飯,守了一夜,很累了,吃完飯,你回去好好休息。”

崔虎接過飯盒,卻很固執:“不行,我要在這裏守着董事長,等董事長醒來。”

姚櫻繼續勸說:“叔叔放心,我在這裏守着,一步也不離開,明天你再來換班好嗎?否則把身體熬壞了,等爺爺醒來,身邊可找不到像叔叔這樣得力的人。”

崔虎認死理,但他相信姚櫻,姚櫻是董事長親孫女,自然是盡心看護,他後退一步:“行,我聽你的。”

勸完崔虎叔叔,又勸跟個木頭樁子的姚謹謙。

姚櫻拍了拍姚謹謙的肩膀:“哥,你已經熬了一晚,回去歇歇吧!”

姚謹謙盯着床上昏睡的老人,搖頭:“不,我要在這裏贖罪。”

姚櫻趕緊勸解:“哥,你瞎說什麽呢!沒有人責怪你,也不關你的事,就算爺爺醒着,也不希望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謝言給了姚謹謙一個眼神,兩人到外面露臺聊了會兒,姚謹謙被說服,終于肯回去休息。

等姚謹謙走後,姚櫻看手機時間已經快十點鐘。

她對他說:“謝言,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公司。”

姚櫻将帶來的鮮花裝進花瓶裏,謝言幫忙往裏倒入淨水:“上午的會議我都推掉了,就是想來看看爺爺,不用你趕,下午我一定回。”

姚櫻說不過他,于是默認。

晚上,是姚櫻和蘇岚一起看護。

念及姚櫻還要遠程操控瑪市的項目,守到十點鐘,蘇岚心疼女兒,趕姚櫻去休息。

在外面酒店睡了會兒,姚櫻來接替蘇岚時,發現病房裏還有姑姑姚卿。

她默默退出,把空間交給這兩人。

一早,姚櫻去視察蘇市規劃建設的牛奶廠,途中,接到姚謹謙的電話。

大致意思是,他收到一個來自地理攝影大賽負責人的電話,對方表示他獲得一等獎,邀他兩日後去領獎。

姚謹謙第一意識是騙子,可對方連他的姓名和手機號碼都知道,甚至還發來一張茶卡鹽湖白衣女孩兒翩然起舞的照片。

那張照片的的确确是他的作品,但前不久,姚謹謙将之送給堂妹姚櫻。

經過提醒,姚櫻才一拍腦門:“你不說我差點忘記這回事,上次無意間在網上看見攝影大賽,于是我拿謹謙哥的照片去參賽,填了你的電話和名字。你剛才說作品得獎,得了什麽獎?”

姚謹謙壓下內心的波動:“一等獎。”

電話那邊的姚櫻很是興奮:“一等獎,真的嗎?哥,你好厲害啊!”

姚謹謙唇角揚起:“其實我從來沒想到會有人喜歡我的作品,更沒想到我的作品會得一等獎。”

姚櫻聽出他的失落:“哥,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姚謹謙內心觸動:“謝謝你,姚櫻。”

車輛駛入郊區的一片空地,到了目的地,承包建設的負責人圍上來,姚櫻回:“都是一家人,不客氣。哥,不跟你說了,我這邊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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