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欲擒故縱
那日被裴烨莫名其妙的抱了一抱之後,對方的行蹤就愈發詭異起來。
起初,溫甜以為,裴烨是害羞。
她這位名義上的丈夫,臉皮着實很薄,而且格外要面子。
聽聞在學校裏面,裴烨的名聲也不大好,總是什麽校園惡棍,校園惡霸,雲雲。
該校園惡霸,一連躲了幾天,躲到了家長會這天,終于躲不了了。
江琴對家長會的重視程度僅次于她去參加某某國際時裝周。
她推了一天的行程——當然,這些行程無非就是逛街購物喝下午茶。
江琴花了一天的時間給自己打扮,她抽空問了一聲溫甜,溫甜早就和她打過招呼,說自己的姐姐回去。
江琴當即和她約定,當天一定要親自見一見姐姐。
溫甜嘴上答應的很快,不過她這人說話向來鬼話連篇,實在沒有一點可信度。
晚上六點鐘的時候,打扮成一只花花蝴蝶的江琴終于帶着裴烨往學校裏去了。
溫甜為了避免誤會,堅決不肯坐江琴的車。
裴烨這幾天都沒怎麽和她打照面,二人難得又聚到了同一個空間之下,目光卻沒有交彙。
江琴已然見怪不怪。
這兩人就沒有好好相處的時刻,不互相在屋子裏罵起來她就謝天謝地。
車子緩緩開啓,江琴突然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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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你告訴媽媽,你覺得小甜怎麽樣?”
裴烨神游天外的心思還沒收回來。
他那天魔怔了似的突然抱住了溫甜。
目的達成了,氣氛卻尴尬無比。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裏去的。
溫甜也沒有把這件事拿出來取笑他,溫甜如果用這個取笑他,他就非要跟溫甜拼命不可。
這是面子問題,裴烨是個十分要面子的帥哥。
他不自然的用手掩着唇:“怎麽了?”
眼神亂瞟,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的心慌意亂。
江琴道:“沒什麽,媽媽就是問問,你是不是讨厭小甜?”
裴烨:“問這個幹什麽?她不是你們弄到家裏來的嗎。”
江琴道:“媽媽和爸爸都挺喜歡她,是很希望你可以和小甜在一起的,如果不在一起,交個朋友也可以。你總是不順着媽媽的意思來。”
裴烨嗤了一聲:“你們喜歡跟我有什麽關系。”
江琴此刻,便又嘆了口氣:“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我就讓你跟小甜分開住。”
裴烨頓了下,僵了一瞬。
他直接開口:“分開住是什麽意思?”
江琴:“分開就是分開的意思,與其你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面天天吵架,索性我出去給小甜找一處房子,然後讓王媽過去照顧她。”
她看着裴烨:“你覺得呢?”
裴烨嘴唇無意識的張開,問道:“這是你決定的,還是……”
江琴:“我是瘋了嗎,把人家叫過來,然後在把人家趕出去。當然是小甜跟我提的。”她頗有些遺憾:“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小甜剛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巴不得人家住出去,現在她真的出去了,你滿意了嗎。”
裴烨問道:“她說的?”
江琴道:“你還要我說幾遍?”
此後一路,裴烨都不在說話。
司機已經驅車到了二中。
江琴一下車,便看到了站在校門口的花朝。
她與花朝認識的早,但并不知道花朝最近心血來潮的當人民教師。
花朝喊道:“江施主。”
江琴笑道:“花師父。”
裴烨對花朝印象不深,他一到學校,毛仔就找他打籃球去,因此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江琴與花朝攀談一二,這才知道他最近到了學校來工作。
她對花朝的特立獨行并不奇怪。
這個和尚重來都是出乎意料的。
當年裴烨大病,江琴通過朋友介紹找到了花朝。
那會兒,花朝才二十出頭,因為要出家當和尚的緣故,跟家裏鬧得不可開交。
他一邊鬧,一邊很有耐性的給江琴解了疑惑,拯救這個可憐母親于水深火熱之中。
花朝出生于什麽家庭,不可考究,只知道他出家的事,十年前的財經新聞鋪天蓋地報道過。
家中做什麽的,也不可考究,江琴只知道是個龐大的家族,有錢有勢,什麽都做,傳媒娛樂,珠寶服飾,建築投資,雲雲。
花朝作為長子,出家的時候确實滿城風雨。
這也正是他奇葩的一點。
江琴對他十分尊敬,大約是對方救過自己兒子命的緣故,二人一路相談甚歡。
花朝道:“小甜的家長會是江施主來開嗎。”
江琴斷沒有想到花朝會問她這個問題。
說來,她有些尴尬:“不是我,小甜是她姐姐來。”
花朝若有所思的看了前面一眼,說道:“我記起來了,她姐姐,叫溫憐惜。”
晚上七點,距離家長會還有半個小時。
溫憐惜終于騎着自行車匆匆趕來。
她似乎剛在劇組裏面下班,裏頭的衣服都沒來的急換,穿了一套雪白的盤口領子中山裝就過來了。
溫甜等了她許久,見她來了,便帶着她往教室走。
溫憐惜從背包裏摸出兩個梅幹菜餅來。
她在趕在去教室前狂吃,絲毫不在乎自己一張俊俏的臉蛋——吃的都快變形了。
溫甜道:“你慢點兒吃,幹巴巴的東西容易噎着。”
剛說完,溫憐惜就噎着了。
她自作孽,非要一邊吃一邊問溫甜,他們班那個班主任叫什麽名字。
溫甜還沒來得及說,溫憐惜就已經撐着牆狂咳嗽。
二人為了趕近路,走的是穿過操場的一條羊腸小道。
開水房在食堂的地方,這一路又沒放置賣水的售賣機器,溫甜道:“你在這兒噎一會兒,我去給你弄水。”
溫憐惜擺擺手,連忙讓溫甜趕緊去。
此人這輩子不知道怎麽投的胎,皮相是頂級的俊俏,運氣确實頂級的衰。
從小到大沒中過一次獎不說,連喝口涼水都能塞牙。
溫憐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噎的險些斷氣,就在她大呼天妒紅顏,紅顏薄命等臺詞時,一瓶水遞了過來。
這水簡直是救命的東西,溫憐惜還沒看清楚給她遞水的人是誰,本能就不受控制的先去拿水。
瓶蓋被貼心的擰開,溫憐惜喝了幾大口,終于把胸口的燒餅給咽下去了。
她擡起頭,說道:“你回來的挺快嘛。”
甫一擡頭,便看見花朝笑眯眯的看着她。
“溫施主。”
溫憐惜臉色一變,條件反射的将水往花朝的身上一砸,打濕了他半個肩膀,此女拔腿就跑。
奈何花朝的速度比她快。
溫憐惜跑了兩步都沒有,便被花朝猛地按到了樹上。
這樹好巧不巧長在這裏,花朝笑道:“好久不見,溫施主跑什麽,做賊心虛嗎。”
溫憐惜大驚:“你怎麽在這裏!”
花朝:“我怎麽不在這裏,貧僧四海為家。”
溫憐惜幹笑兩聲:“好巧好巧。”
她推了一下,沒推開。
花朝的力氣很大,身上帶着淩冽的氣勢,壓迫性和侵略性極強,此刻,哪兒還有修身養性的佛家弟子的氣度。
“聽說你們佛教裏面有句話,這麽說的,說的很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看你和我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溫施主有所不知,我還俗了。”他道:“況且,我即是佛,佛即是我,佛法在我心中,我又為何受世俗的偏見。”
溫憐惜心想:這麽多年過去,花朝說鬼話的本事倒越來越高,臉皮也越來越厚。
花朝此刻在笑。
笑的卻與平時又不大相同。
笑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溫施主讓我好找啊。睡完就跑是人做的事嗎?”
溫憐惜聽到這話,臉色登時一白,牙齒上下打架:“我靠!花朝,這事兒得講理,誤會、誤會一場啊!”
她:“假和尚,放開我,你別告訴我,你是來找我負責的,我沒錢負責,你就當誤會吧。”
花朝掐着她的腮幫子,逼迫她嘟着嘴。
溫憐惜暗道:不好,這個假和尚古裏古怪,我看是多半要作,媽的……什麽和尚!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和尚嗎!
花朝看起來,也不像個和尚。
他頭發烏黑柔軟,皮膚瓷白細嫩,眉眼溫柔,五官硬挺,走出去誰相信他是個和尚!說他是個小鮮肉都有人信!
溫憐惜:“有話好好說,我妹妹在這兒。”
花朝笑了起來:“小甜不在這兒,你是不是就打算躲我一輩子。”
他終于放開手,溫憐惜揉了揉臉頰。
“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不合适,你喜歡當和尚,但本人不喜歡當尼姑。”
花朝始終溫溫和和的看着她。
不過他手下的力氣很重,看着跟臉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樣。
“我說過你可以跑嗎。”
溫憐惜心道:玩兒什麽霸道總裁這一套。
她剛要開口罵人,溫甜在此刻回來。
溫憐惜一驚,連忙想掙脫開花朝的手。
哪知道花朝的手如同手铐一樣,死死地铐着她,令她掙脫不得,動彈不能。
溫憐惜只能把自己被扣住的手往身後放。
溫甜拿着水,擡頭就看見了二人。
早年,溫憐惜和花朝的關系還沒這麽糟糕的時候,時常混在一起打工。
花朝當年自稱是個窮和尚,企圖說服溫憐惜跟她一塊兒去要飯,并提出了佛心平等的概念:不擇貧富,不撿淨穢,不受別請,挨戶依序托缽而乞食,可培養平等心,消除煩惱。
意思是,不管有錢沒有錢,都要飯。
溫憐惜但凡有點兒自尊,都不會被這一通鬼話給騙去。
她斷然不會要飯,但和花朝鬼混在一起的時間卻多了。
溫甜只知道二人中途不知道什麽原因,吵了一架,分道揚镳。
她反正橫豎看這個假和尚不爽,要不是他提出的什麽結婚沖喜,她能年紀小小的就嫁做人婦嗎。
更別說當年還搶走了溫憐惜對她的關注,總之,多方因素加起來,溫甜對花朝的敵意明顯的能化為實質。
“你和他在幹什麽?”
溫甜臉色一冷,口氣就不太好。
她這話問起其實沒有什麽意思,但是溫憐惜的手還被花朝抓着,瞬間冷汗就布滿了額頭。
花朝終于大發慈悲的松手,笑道:“遇到了你姐姐,在這裏敘舊。”
溫憐惜如獲大赦,一刻都不敢在此地多待,拉着溫甜就跑了。
溫甜被拽的莫名其妙,想問點兒什麽,後來也沒問。
七點半,家長會正式開始。
除了高一家長會之外,高三的幾個零星的班級因為高考的緣故,也喊來了家長。
溫憐惜進去之後,溫甜就沒事情做了。
通常,下午一放學,溫甜就往家裏走。
晚上的二中,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溫甜無所事事的在教學樓一樓和四樓之間巡邏,走上去又走下來,找不到有意思的事情。
走第二遍的時候,她在三樓撞見了裴烨。
準确來說,不是撞見裴烨,是撞見了李曼曼和裴烨。
隔壁的女校今日不知道開不開家長會,總之溫甜不大關注這件事情。
她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李曼曼似真似假的表白:“裴烨,我挺喜歡你的,要不然你跟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