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她出頭
裴烨一過馬路就看到了溫甜。
她穿了一件十分單調的羽絨服外套，雪白雪白的，襯的她的臉也白。
大晚上穿這麽白，倒是挺引人注意。
裴烨大約有一個禮拜沒見過她，此時見了，總覺得溫甜有哪點兒不一樣。
他腳步加快了一些，問道：“吹冷風也要等我啊。”
裴烨毫不吝啬的勾了個笑容出來。
還沒等溫甜回來，裴烨就猛地把她抱了起來。
冬天的羽絨服很大，她被裹在裏面，跟裹粽子似的，團成了小小的一只。
裴烨連人帶羽絨服一塊兒抱了一下：“你怎麽都沒有長一點肉。”
二人身高懸殊，溫甜這一下幾乎是雙腳離地了十來公分。
她踩不着地面，只能挂在裴烨身上：“你放我下來。”
裴烨：“抱一下怎麽了？”
他抱了還不夠，甚至很有興趣的把溫甜在抱着颠了兩下，力求測出她的體重。
溫甜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放我下來。”
裴烨放了手。
溫甜：“上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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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烨看了一眼後面的飯店，他眉頭一挑：“你和誰在裏面吃飯？”
“我爸。”
裴烨聽罷，老實了。
他僵了一瞬，“我……東西也沒準備。”
溫甜歪着頭：“準備什麽？”
還能準備什麽。
裴烨心道，看溫甜平時挺聰明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卻總是掉鏈子。
——誰家女婿頭一回見老丈人，兩手空空什麽禮都不帶的，這不是等着被對方掃地出門嗎。
溫甜仔細一想就回過神，她：“不用你帶這個。”
裴烨心裏波動了一下，不大高興。
不過，這一點不高興很快就被和溫甜見面的喜悅給沖散了。
二人一同上了樓，過走廊的時候，裴烨好奇的到處打量。
走廊裏鋪了一層棕紅色的地毯，硬邦邦的，因為不經常打掃的緣故，又髒又亂。
牆上的壁畫被燈光一照，折射出十足的土氣，邊邊角角翹了起來，順勢拉出了長長的裂痕。
走廊裏暖氣開的很足，雲溪這個飯店老板的做派十足的洋氣，處處都想體現出一種摩登的感覺，但因為資金比較貧乏，那摩登的感覺就打了一半的折扣，學的不倫不類，引人發笑。
到了走廊盡頭，溫甜終于停了下來。
老鄭的聲音相當洪亮，哪怕是隔了一扇門都擋不住他的聲波。
裴烨眉頭皺了一下：“不會是這裏面吧？”
溫甜打開門，證實他的想法。
進去時，溫父先站了起來，手足無措的看着裴烨。
裴烨進門前，還在想一會兒怎麽把溫父找出來，因為，他對溫父的印象幾乎等于沒有。
此刻溫父站起來，裴烨立刻就知道了。
他：“溫叔叔好，我是裴烨。”
一開口，屋裏剩下的兩人也轉過頭望着他。
老鄭看到裴烨的第一印象，除了覺得這個少年模樣俊俏的過分之外，還真沒有什麽別的感受。
他畢竟只是一個農村的人，裴烨身上穿的牌子，他都不認得。
芬芬卻和她爸爸不一樣。
這個女人既然有本事爬的上彭總經理的床，對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直覺就格外的準确。
芬芬第一眼就判斷出裴烨肯定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他周身的氣質與這地方格格不入，光是站着就令人産生了強烈的違和感。
只不過芬芬沒有想太多，這小孩兒就算不是普通人也不會是太厲害的人物。
畢竟聽溫父說了，這是溫甜的朋友。
溫父在雲溪裏面出了名的窮酸，窮酸的人生了個窮酸的女兒，能交上什麽朋友。
因此老鄭和芬芬都沒有搭理裴烨，他們等着裴烨先來搭理他們。
可惜，如意算盤打錯了。
裴烨是個心高氣傲的主，面子上雖然不表現出來，可他出生就是含着金湯匙的，從來都只有別人巴結他的份，什麽時候輪到他巴結別人了。
裴烨坐下後，就不怎麽理人，注意力都放到了溫甜身上。
老鄭大約有了身份之後，頭一回被這麽無視，還是被一個半大小子給無視，臉色登時就垮了不少。
溫父連忙賠笑。
他有心想跟裴烨交談幾句，但這會兒也不能無視老鄭，畢竟老鄭身上還壓着他的一份工作。
在溫父的刻意奉承之下，老鄭喝了點兒酒，飯吃到一半，終于喝高了，一張臉漲的通紅，開始胡扯。
老鄭先是說了幾句自己現在的工作多麽重要，整個工廠離了自己就不行了。
溫父聽了汗顏。
那人事部主管的工作可有可無，是個閑差，一天到晚不幹事兒的，他礙着老鄭的面子，沒說出口。
老鄭又舉了幾個例子，具體說明了自己在工廠裏是如何重要的。
裴烨對他的吹噓沒有半點興趣，他轉頭問溫甜：“我晚上住哪兒？”
溫甜道：“你晚上住哪兒，你沒有安排好就自己跑回來了嗎？”
裴烨撐着腦袋，笑嘻嘻的看着她：“這不好說，按照咱們倆的關系，我理應是睡在你床上的。不過鑒于我們倆目前不正常邦交，我退一步海闊天空，在你房間打個地鋪也可以。”
他這話原本是對着溫甜說的，逗自己內人專用借口，不知道怎麽的，被老鄭聽了去。
老鄭喝了點酒，嘴巴都成了大舌頭，端着就被晃晃悠悠的往裴烨的方向舉着。
“小、小朋友今晚上沒地方睡哦！老溫家裏就那麽大點兒地，你、你睡哪兒……”老鄭晃晃悠悠：“到我家來、我家、我家可大了！”
老鄭自從女兒被包.養之後，得到了不少別人孝敬他的錢，彭總經理甚至還給她女兒買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這套房子在雲溪唯一一個小區裏面，小地方小房子，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對于雲溪的人來說，那小區就像是個富人集中營，只有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才住得起。
老鄭自從裝修好了這個房子，搬進去之後，逢人就要拿出來顯擺一番。
這會兒聽到裴烨自己說沒地方住，便找到了機會，連忙炫耀起來。
芬芬就受不了老鄭在酒桌上胡亂許諾的模樣，她道：“爸，你喝多了，別什麽人都往家裏帶。”
說完，看了溫甜一眼。
溫父尴尬的笑了一聲，沒說話。
裴烨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不過，他不了解雲娘的過去，也不知道溫甜家裏在雲溪是個什麽處境，只是聽到了芬芬說話陰陽怪氣的語氣，心裏起了反感。
溫甜知道個中緣由，她聽到芬芬這話，卻覺得十分滑稽。
裴烨住慣了星級酒店，什麽豪華的地方沒去睡過，能想去老鄭家裏那破樓房？
溫父說道：“鄭老哥，鄭老哥，今天到這兒吧，咱們改天聚，你不要忘記我那工作的事情。”
芬芬的眉頭擰起來，心裏愈發不高興。
她今日原本是不來這裏的。
彭經理早上的時候說要陪她一起過不知道第幾個月的紀念日，結果晚上的時候被他家裏那個母老虎給抓回去了。
彭經理解釋說是因為工廠上面有領導要順路來檢查，本來是沒有這件事的，臨時通知，他實在沒有辦法。
芬芬得到消息的時候氣得半死，把上面的領導罵的狗血淋頭，說他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偏偏挑在今天來。
彭經理給自己的小情人解釋了半天，說千真萬确——本來是沒有這件事，畢竟那麽大的領導，人沒事兒不去其他的分公司檢查，為什麽跑我們這小地方來。
是說中恒跨國貿易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回國了，這兩天跑到了滬市玩兒，董事長擔心自己兒子沿途吃不好穿不好，楊秘書就只能陪太子爺游山玩水。
一路跟到滬市，他就想起陵城跟滬市隔得近，只有一條國道101的路程，順道就來看看加工廠。
楊秘書這樣的人物，如果要來，來之前彭經理恐怕要動員工人提前三天大掃除。
但楊秘書這次來的太突然，彭總經理接到消息的時候，人家已經到了陵城。
芬芬因為此事怨恨了一天，晚上又被自己親爸拉着來跟溫父這種掃把星應酬，心裏已經煩到了極點。
她直接開口：“什麽工作的事兒？我聽說了，溫子清，是你自己偷了工廠裏的東西，監控錄像都看的明明白白的，你還有臉來求我爸？”
溫父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一片。
這事兒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三個孩子面前提起。
溫父要了一輩子的面子，尤其在女兒面前要一個當父親的面子，芬芬如此說道，叫溫父氣的嘴唇都在發抖。
他生平頭一次提高聲音喊道：“你、你胡說！我沒有……”
芬芬一看，這老東西還敢跟她叫板，心中的火氣一點就燃，雙手叉腰罵道：“你沒有什麽沒有？你的意思難道是十幾個工人冤枉你嗎？他們圖什麽？”
芬芬嗤笑一聲，說道：“哦，溫子清，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人家看的上你女兒吧，還為了你女兒來針對你？你的臉皮怎麽就這麽厚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家什麽光景，有什麽資格拒絕人家。再說，你女兒難道還是個什麽好東西，保不準是她自己勾引人家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芬芬說話，前後矛盾，但此刻包廂內的□□味兒十足，沒有人注意到她話裏的問題。
溫父還沒出聲，這回惱火的是裴烨。
他聽到芬芬這話，又想起溫甜給他說的什麽吃飯，前後關系一串，頓時明白了。
裴烨來不及等自己明白，他聽到芬芬口出污言穢語折辱溫甜的時候，便一腳踢開了面前的凳子。
“說夠了沒有。”
芬芬被裴烨的氣勢吓得一愣，她咽了咽口水，撒潑的罵道：“你他媽誰啊！有病啊！”
裴烨說話天生帶着一股趾高氣揚的語氣，此刻如虎添翼，叫芬芬感受到了一股十足的藐視。
“我媽是誰你不用知道，不過你媽沒教你教養這事兒我知道了。”
溫甜擡頭看了一眼裴烨，裴烨看着不顯山水，也不知道多生氣。
她捏了下裴烨的衣袖，後者側過頭看着溫甜，溫甜沒說話，乖巧的坐在一旁，活像個新嫁人的小媳婦。
這模樣，在一個不合時宜的場面裏，可萌壞他了。
裴烨那股火氣頓時被壓下去一點。
芬芬抿了抿唇。
老鄭被這一變故吓得酒醒了。
他是個瘦弱的糟老頭子，身邊只有一個細腰杆的女兒，對面有兩個十幾歲的少年，還有溫甜這個出了名的小瘋子，打起來他們絕不占上風。
老鄭也沒想到，怎麽一頓飯吃着吃着，突然就鬧成這樣。
只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芬芬就插着腰破口大罵。
飯店經理聞聲而來，一看罵人的是芬芬，臉色一下就變了。
不是說芬芬不好惹，而是現在大家都知道，芬芬叫彭經理包養了，得罪了這女人就等于得罪了彭經理，誰會樂意去得罪一個有權有勢的人！
彭經理認識的人那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雲溪的小老百姓惹不起。
飯店經理賠笑道：“哎，鄭大哥，芬妹，這怎麽回事兒啊怎麽就……就鬧成這樣了。”
飯店經理立刻看了一眼溫父，立刻詳裝憤怒說道：“老溫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我可知道今晚上是鄭大哥做東請你吃飯，人家好心好意的一片，你就是這麽對人家的。”
溫父有苦說不出。
芬芬趁機補充：“一桌子的菜呢，多少錢？還有這凳子，凳子腿都給你踢壞了！就你們那破家，賠得起嗎，還不是得算到姑奶□□上來？”
飯店經理賠笑：“不用賠不用賠，都是小錢，小錢……”
裴烨挑釁的笑了一聲，順勢踩斷了另一個凳子腿。
“你請的這頓飯多少錢，我十倍還給你們。”
“拿錢道歉，然後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