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蝴蝶翩翩
溫甜所有的神經末端神經都默契十足的往嘴唇上長。
她舌頭抵着那枚戒指,注意力都在這上頭了。
裴烨喝醉了簡直是沒有理智,胡亂親的起勁,溫甜既害怕裴烨玩兒的太過,醉成這樣,把戒指給吞下去。或者害怕自己沒輕重,把戒指吞下去。
她面對毫無章法的親吻,只得左躲右閃,伸手推拒,趁他不注意,終于把嘴裏的戒指給吐了出來。
裴烨手手腳腳的纏在了她的身上,溫甜現在連掙紮都放棄了,幹脆窩在裴烨的懷裏,想道:他願意抱就抱,以後這樣的時間就少了。
溫甜的腰細,他抱着還很有餘地,兩只手交纏着,頭埋在她的頸窩深處。
她等到了晚上,裴烨睡熟了,這才放手。
溫甜立刻打電話叫江琴找人把他接回家。
同時,她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整理行李。
溫甜在這裏住了兩年多,快三年,下個禮拜的高考一過,她便要從這裏搬走。
江琴見她收拾行李十分勤快,站在門口欲言又止。
溫甜放下衣服,江琴趁機說道:“小甜,你也別急着走嘛。”
溫甜乖乖的點點頭:“不會的,我知道,過完生日我會在等一會兒,确定裴烨不會出事之後,我再走。”
江琴張着嘴巴,啞然。
片刻後,她才幹巴巴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甜:“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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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知道什麽,除了她以外,恐怕也沒有別人能猜出來了。
高考當天,裴烨的心口破天荒的跳的厲害,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事情的發生。
二人的關系已經公開,因此上學是都是一同去。
考場在一中,去一中的路比二中遠,考最後一天的時候,裴烨突然約她晚上出去。
說實話,一起相處三年,就算沒有愛情這種奇妙的感情,友情也基本建立了起來。
溫甜晚上也曾多次和他偷偷溜出去吃夜宵,但裴烨這麽正兒八經的邀請,還是頭一次。
考完最後一門,天下起了小雨。
裴烨和她定好的地方是一處公園,園子裏有個避雨的涼亭,溫甜看過去,裏面只有裴烨一個人。
她撐傘進去,收了傘,問道:“有什麽事情不能在家裏說,一定要在這裏。”
裴烨望着亭子外的細雨,眉頭皺的死緊,顯然,他來之前沒看過天氣預報。
濕噠噠的天氣很不舒服,溫甜只想早點說完,早點回家。
裴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溫甜,你打算去哪裏讀大學?”
溫甜随口一答:“看考到哪裏。”
他心裏一沉。
溫甜的分數,自然是想讀什麽學校就讀什麽學校的。
她不明說,就代表不想留在京市。
“聽王媽說,你在收拾行李。”
溫甜順勢坐下:“嗯,怎麽了?”
“你、你要搬出去了?”
溫甜聽他說話很驚訝,回了個疑惑的表情:“三年的時間已經到了,我當然要搬出去。”
三年前,溫甜一個人孤身到了京市,家裏的條件也不怎麽好,似乎是只能依靠裴家。
現如今,溫憐惜的工作蒸蒸日上,溫甜自己的成績去讀個頂尖大學也沒什麽問題,好像一切都順利起來。
她的生活一順利,裴家就成了若有若無的東西。
裴烨找了半天的理由,沒找出開口挽留她的。
溫甜等他一會兒,見他實在說不出什麽東西,臉色也不好,便站起身要告辭。
裴烨沒說完,哪兒能讓她走。
他猛地站起來,拉着溫甜。
“你可以在外地讀大學,然後住在家裏。”
溫甜說道:“莫名其妙,我住在你家裏幹什麽。”
剛考完,就成‘我們家’變‘你家’了。
裴烨忽視心頭那點兒糟心,繼續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溫甜反問他:“你要談什麽。”
裴烨抿了抿唇,直接說道:“你和我結婚吧。”
溫甜笑了一聲。
裴烨:“我沒有開玩笑,你和我結婚吧。”
溫甜:“就算要結婚,你也沒到法定年齡。裴烨,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之前約好的,約法三章,高中之後就各走各的路。”
裴烨嘴角一抽。
那一份約法三章還放在他的書房裏,具體去了哪個角落,此時也不得而知。
“我親過你了,我要負責。”他補充道:“你以為我醉了,我沒有,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記得。”
溫甜臉色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但很快就壓了下去。
“我不需要你負責。”
裴烨還是不肯松口:“不行,你留下來和我結婚。”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溫甜饒有興趣的打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裴烨手指動了一下,沒說話。
亭子裏安靜了一會兒,外面的雨聲就在二人之間滴滴答答,越下越大。
直到溫甜覺得,裴烨這人在數掉下來的雨珠子時,他又開口。
“那我要說是呢。”
裴烨說完這句話,連忙把嘴閉上,好似再也不會蹦出任何一個字。
他心跳的飛快,腦子裏迅速構思了兩個結果:
一、溫甜嗤之以鼻:就憑你也想喜歡我,做你媽的春秋大夢。
二、溫甜熱淚盈眶,含羞帶怯:你終于和我說了,其實,我也是很喜歡你的!
總之,無論哪一種,溫甜總要顯露出一絲驚訝的情緒。
哪知道,溫甜想了想,很有禮貌的回道:“那你繼續喜歡吧。”
裴烨說:“什麽?”
“什麽。我說你繼續喜歡吧,合該這件事情也跟我無關,用不着我喜歡,也用不着我同意。你悄悄的喜歡,這樣叫我自在一些。”
裴烨眼睛越睜越大,被雨霧這麽一熏,濕噠噠的,眼睛裏似乎也起了一層水霧。
“溫甜,我認真的,我們結婚吧,我是喜歡你的。”
他說了一遍喜歡之後,好像後面的喜歡就沒那麽難說出口了。
裴烨的臉皮登時厚了三層,把喜歡她挂在嘴邊,一口氣說了幾十遍,好像要把之前沒說過的全部都給補上。
溫甜就算是臉皮沒這麽薄,但被他一連串的說下去,也有些吃不消。
她重新坐下來,順着裴烨剛才的話題說:“你不是要和我談一談嗎,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談一下。”
裴烨:“你有什麽事要和我談?”
溫甜:“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裴烨當機立斷:“我不要。”
溫甜:“我沒有問你要不要。”
裴烨:“不管你問不問,我都不要。”
溫甜被他氣笑:“為什麽?”
“不為什麽,你是我妻子,為什麽要和我分開。”
溫甜:“我們有約法三章。裴烨,三年前說好了,我們到了高三之後就解除婚約關系,你想耍賴?”
裴烨喉頭一動,十分不要臉道:“對,我反悔了。”
溫甜一哽。
裴烨見硬的來了這麽多,現在的時機合适來軟的:“溫甜,你和我結婚吧,我是真的喜歡你,老和尚算的對,我十八歲會遇到一個劫。”
他望進溫甜的眼睛裏:“這個劫就是你。”
溫甜笑了一聲,同他說道:“你不要小孩子脾氣。你喜歡我,只是因為我們有婚約關系再先,你先入為主罷了。”
“當年如果不是我來,是其他的女生來,你一樣會喜歡上她。況且,你這樣的也不算喜歡,只是陪你玩的太久了,你習慣我而已。等今後你在長大一些,看到更多的女人,你就不會記起我了。”
溫甜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裴烨仔細聽着,馬上就聽出了不對勁。
“我沒有,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假想。”
溫甜搖頭:“不是我的假想,是真的,裴烨,你不是非我不可。”
她站起來:“你在好好想想吧,結婚是人生大事,不要草率決定。我建議大學分開一段時間,如果你想通了,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會給你答複。”
裴烨急忙的站起來:“什麽時候再見面。你要去南方讀書,那你還回來嗎,我可以來看你嗎?”
溫甜笑道:“我們總會見面的。”
——等到有人從深海裏打撈出一顆星星之時。
·
那天在涼亭下的談話,以不歡而散告終。
裴烨越是想留下她,溫甜就越不理他,似乎是鐵了心的要走。
他軟磨硬泡,撒嬌打滾的方式都用了一個遍,甚至發起瘋來,把溫甜的行李給藏起來。
最後還是江琴來勸的他:
這位當媽的苦口婆心勸了一段時間,說他這又是何必,人家不喜歡你,你還能強行摁着人家嫁給你不成。
裴烨這會兒還在發瘋,說出來的話也叫人氣憤,他張口就來:以前不是摁着她腦袋嫁進來的嗎,現在為什麽就不能!
江琴聽了,捂着胸口就往屋子裏倒,準确無誤的倒在床上之後,放心的氣暈死過去。
這小祖宗一連在家裏作了一個禮拜的妖,不肯消停,盡管如此,他也沒能留住溫甜。
七月初的時候,溫憐惜開車來接自己妹妹。
溫甜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走時,除了口袋裏多了一個草繩戒指,其餘的什麽都沒帶走。
裴烨在樓上鬧脾氣,死活不肯下來送她。
江琴喊了幾次,他便把門砸的巨響。
溫甜道:“阿姨,沒關系,我知道他的脾氣。”
江琴聽她改了口,心裏也有些落寞。
她拉着溫甜的手,心傷無比的說道:“小甜,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兒,可惜沒有這個緣分。”
溫甜笑了一笑,擡頭看了眼二樓的窗戶,裴烨的窗簾拉的死死的,一點兒光也透不進去。
她用力的多看了幾眼,然後坐上了車。
溫憐惜開着車,花朝就坐在副駕駛。
溫甜一上來,他便說道:“小甜,竟然搬了出來,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溫甜冷冷的盯着他。
花朝不怕她,繼續笑道:“我以為你喜歡的東西,你死都不會放手,怎麽這次想通了?”
溫憐惜道:“閉嘴,屁話這麽多,把你趕下去。”
花朝無奈道:“我只是随口問問嘛,我看她很喜歡裴家的那個小少爺,這次舍得松手了?稀奇,太稀奇了!”
這和尚是看着溫甜長大的。
因此,自然知道溫甜這專橫陰狠的脾氣。
她拿到手的東西就是她的,指望她放手不如指望村口那條河水倒着流。
溫甜靠在後面的座位上,不說話。
她閉上眼,又睜開,瞥見車子的後視鏡裏,裴烨不知怎麽想通了,跑了下來,正站在院子門口,死死盯着她離去的方向。
花朝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哎,他是不是要哭了。小甜,你可真是夠狠的。”
溫憐惜啧了一聲,花朝登時笑眯眯的,往嘴上一拉,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溫憐惜說道:“甜寶兒,你真想好了,搬出來?我聽江阿姨說,裴烨不讓你搬,他不是挺喜歡你的,你為什麽要和他分開。”
溫甜心道:他又不是非我不可。
人生的路太長,中間的變數太多,她的網不夠大,不夠嚴密,不夠有把握。
那蝴蝶長着燦爛的翅膀,萬花叢中過,卻不能片葉不沾身。
分離,是為了更好的收這張大網。
溫甜坐車坐的頭暈,便打開車窗。
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的距離,往後看,已然看不見裴烨的身影。
七月份的溫度還不算太熱,風吹到她的臉上,令她仰着臉,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車往前開,兩旁的樹木嘩啦啦的後退,那棗樹成熟了,忽然落了兩顆棗子在車前,咕嚕咕嚕滾過,又朝着更遠的方向滾去。
兩顆棗越滾越快,周圍的景物被時間扭曲拉扯,将幾年的時光擠壓碰撞之後,忽的驟停。
這顆棗最後滾到了一雙白色的球鞋前面。
溫甜蹲下身,撿起這顆棗。
邊上的大學室友喊道:“溫甜,你傻站着發呆幹什麽,過來看實習招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