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受欺負
今日B市，降雨了，悶熱的天氣蘊起一絲涼意。
宋明暄身着古裝，站在屋檐下望滴落的水珠，滴滴答答炸裂在地面。
随意擺放的綠植都被打得歪了枝桠，前方是一處四合露天臺，舊人特意在自己宅子中設置的地形，取萬來聚福、四平八穩之意。
中間擺了一個水缸，缸已盛滿水，經過雨水沖刷，慢慢溢散出來。
因被變化無常的天氣搞得心情煩躁的人，随着此雨聲漸漸心平寧靜。
這場雨對于《絕世高手》劇組來說，下得不合适宜，他們不得不停下忙碌的工作暫做休息。
基本每位工作人員都待在屋內躲雨休息，或幾人聚在一起小聲交談。
宋明暄獨自一人待在邊緣，雪色華裝随風飄動，攜住幾許霧露，墨色長發逶迤滑過挺直的背脊，一兩縷青絲調皮地勾住衣服上的紋繡。
他只是發着呆。
遠處的攝像機卻緩緩移過，充滿古意的濾鏡中如實記錄下前方仿佛将要羽化登仙的清俊男子。
宋明暄不知自己被拍攝中，他聽到後方的吵鬧聲回神，微一側頭，點了淡金眼尾的桃花眸瞥去。
原是四五位小演員聚在一起玩游戲，柯韻、禹逐、黎瑤、蘇情，不遠處是原愁。
宋明暄好奇地走過去。
要知道柯韻對禹逐都很有意見來着，又嫌棄蘇情的不擇手段，居然還能湊合到一起。
“他的味道難聞。”黎瑤是花非瑤的飾演者，沉吟道。
禹逐态度略顯漫不經心，頗有種勉強舍命陪君子的懶怠：“喜歡的很喜歡，不喜歡的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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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韻目光微閃：“有些人聞着會吐。”
蘇情是挑戰真假千金雙角色的演員：“熱的更好吃。”
“現在開始選出你們的卧底。”原愁。
“你們在玩什麽？”走近的宋明暄詢問道。
柯韻：“明暄，你要來嗎？”
“來什麽？”宋明暄。
柯韻：“誰是卧底游戲，你玩過嗎？”
宋明暄：“沒，但聽說過。”
柯韻點頭，看向衆人：“再加個明暄怎樣？”
其他人自然沒問題。
宋明暄注意到掀起一點眼皮看自己一眼就轉過視線的禹逐，他心底略感詫異，感覺對方似乎有些看不慣自己。
但側面一道灼.熱的視線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原愁。
他們自從那日後，兩人就處于不尴不尬的關系中。
柯韻熱情招呼道：“既然明暄來了，咱們重新抽一次吧。”
“不用，你們先玩，下局游戲我再加入。”宋明暄。
反正也經過一輪了，還有一輪而已，游戲結束得很快。
卧底勝利，柯韻拿的臭豆腐牌，禹逐是榴蓮。
由于多了個人，要多加一張牌，又稍微廢了點時間想內容。
這次柯韻做裁判。
“只單純玩游戲有點沒意思，我們加點懲罰怎樣？”禹逐突然出聲，狀态不同于之前的散漫，很是有勝負欲。
“？”其他人。
禹逐撇嘴：“不行？”
柯韻皺眉，望向周圍的人：“黎瑤、明暄你們同意嗎？”
“什麽樣的懲罰？”蘇情問。
禹逐：“贏的一方可以在輸的一方選出一人進行懲罰，懲罰由贏的一方提出。”
“如果輸的是卧底呢？”黎瑤。
“那就卧底接受懲罰。”禹逐，“如何？各位。”
沒什麽好怕的，大家都答應了。
柯韻卻是略微不爽，嘟囔：“果然愛整幺蛾子。”
禹逐呵呵笑看他一眼。
兩人不對付也不是啥秘密，餘下幾人熟視無睹，或者說冷漠旁觀。
宋明暄還好點，他拍了拍已經成年還跟個孩子似的情緒外露的人。
原愁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視線不經意間溜過宋明暄放在柯韻身上的手。
宋明暄小心翻開自己手裏的白紙牌：綠茶婊
他眸光略閃，瞥見兩邊的人都是不動聲色的表情，好歹科班出身，無法讓人輕易看出面色變化。
“由禹逐第一個發言。”柯韻跳過他右手邊的黎瑤，指着中間的禹逐道。
禹逐自然知道他故意針對自己，第一位發言由于無前人的話分析，如果他是卧底的話，就很可能暴露自己是卧底的事實：“不應該從你左右手的誰開始嗎？”
柯韻：“你一個大男人還要跟女士們計較嗎？”
禹逐臉色黑了黑，視線掃向宋明暄。
“明暄剛加入，得給新手一點适應期吧。”柯韻。
那在場就只剩男士原愁。
原愁雙眼笑彎了眼，仿佛面前的紛争與他無關。
禹逐臉皮也是真的厚，他正準備向人開口，另一邊坐着的黎瑤翻了個白眼：“我先。”
原愁搖了搖頭，語氣溫和：“我來吧。”
“不就一個游戲，來回推托就沒意思了。”黎瑤嫌棄道，而且她覺得原愁也是不想的，聽她出聲才來裝好人，沒勁。
原愁沒有錯過女人眼中一閃即逝的鄙夷，微微哂笑，他不過是等着禹逐來求自己，還不會答應罷了。
宋明暄：總覺得原愁不是那麽好心的人，能跟舒泠掰手腕，至少得有幾把刷子吧？說真的，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啊，真是有恃無恐。
明明是自己惹的事，卻莫名其妙退出旋渦中心的柯韻，摸了摸下巴：“那就開始吧，黎瑤。”
黎瑤思索須臾：“普遍用來形容某些女人。”
禹逐：“招人喜歡。”
宋明暄：“一般男生都分辨不出，只覺得她很可愛。”
輪到坐在稍遠處的原愁，他手撐着下巴，望見幾雙眼睛盯向自己，語出驚人：“小三很多。”
蘇情：“一般這種人情商很高。”
“請選出你們心目中的卧底。”柯韻總結。
黎瑤、蘇情、禹逐指向原愁，宋明暄和原愁指向禹逐。
原愁出局。
“游戲繼續。”柯韻，“蘇情開始？”
蘇情：“對男人和女人都很有效的手段。”
宋明暄：“常裝無辜單純以達到自己某種目的。”
禹逐：“……惹男人憐愛。”
黎瑤疑惑地蹙眉：“女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男生不行。”
“請指出卧底。”柯韻。
蘇情、禹逐指宋明暄，宋明暄指禹逐，黎瑤猶豫片刻指向禹逐。
2：2平。
禹逐和宋明暄發表退票發言。
禹逐按捺住對宋明暄的嫉恨，他之前來劇組試鏡的就是楚離醉的角色，雖然他長得不到原著的仙姿俊逸，但憑借演技肯定也能拿到這個角色，誰知半路殺出靠資本進組的人，不僅從未演過戲，還一來就是男主，如何不讓他感到心理不平衡。
“禹逐的發言每次都很含糊，第二次的發言不過是重新說了遍前面的話，他拿的牌絕對不是跟我們一樣的牌。”宋明暄理智分析，“我再形容一次吧，常愛以別人怎樣，而标榜自己不會怎樣怎樣。”
禹逐：“我肯定我拿的牌跟你們一樣，明暄的話不成立，我第一次說的是招人喜歡，第二次是惹男人憐愛，都表現出那樣的人的特質。”他頓了頓，“我也重新形容一次，你明知她虛僞，可能仍然喜歡她。”
“發言完畢。”柯韻主持，“黎瑤、蘇情請做出你們的選擇。”
話音剛落，蘇情就明确指向宋明暄，宋明暄迎進女人的眼睛，确信自己應該沒得罪對方來着，但是瞅見旁邊的柯韻，恍然。
黎瑤指禹逐。
最後，以蘇情和黎瑤剪刀石頭布定勝負，蘇情勝。
“游戲繼續。”柯韻說。
最終。
“卧底勝利。”柯韻看着蘇情和禹逐都指着黎瑤道。
禹逐是卧底，拿的白蓮花牌，他得意地看了對面瞧自己不順眼的柯韻，猴系黝黑的五官透出一種小人得志感：“宋明暄，你站在屋外那巨石上拍個鬼臉照。”
“你這是幾個要求？”柯韻頂道，“只能提一個。”
禹逐沉吟道，妥協：“不拍鬼臉也行，但其它要完成。”
黎瑤提醒：“外面在下雨。”
“小很多了，不會淋濕。”禹逐，“大不了找造型師借下吹風機。”
衆人沉默。
禹逐盯住宋明暄：“怎麽了，輸不起？”
話說到這份上，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宋明暄按住将要沖上去和禹逐幹架似的柯韻：“願賭服輸。”
“真的沒關系嗎？”柯韻擔憂道。
宋明暄好笑：“我這是多嬌弱？”
柯韻：“好吧，我先去給你找吹風機和幹毛巾。”
宋明暄：“嗯。”
建了有幾十年歷史的古宅院經雨水沖刷，自有種寧靜致遠的安穩感。
之前的傾盆大雨轉化成蒙蒙細雨，遠處的山猶如罩了層白紗，只朦胧地勾勒出淺淺的綿延輪廓。
宋明暄擡腳試着踩了踩石面，巨石在院中擺了許久，已長滿青苔，濕漉非常。
“要我幫你嗎？”他身後響起一道聲音，距離有些遠，但仍被他聽見。
他回過頭，看見站在走廊裏的原愁，待在屋檐下沒沾半點雨滴。
黎瑤發現巨石上的青苔，朝禹逐說道：“那上面有青苔，很容易踩掉，換個懲罰吧。”
禹逐面向前方，不語。
宋明暄默然一瞬，提起裙擺，用腳試着尋了個巨石上似乎比較粗砺的位置。
正在他準備踩上去時，天空翻滾起一陣咕嚕震聲。
變化無常的天又突然變了臉，豆大的雨珠頃刻間砸向地面。
宋明暄整個身體已經要完全上去巨石了，卻是沒辦法及時折身躲雨。
大雨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的重心被連帶着有些不穩。
雪衣洇濕了大片，身體終于不堪重負地向下滑落。
宋明暄心裏收緊，雙手徒勞地拽住一片空氣，他放棄般地閉上眼睛。
世界的速度似乎都減慢了。
他再次回神時，發現自己腰間被牢牢地收攏，頭上沉下大片陰影，滂沱的大雨早已停止了對他的進攻。
沒感覺到痛。
他小心翼翼地睜開了右眼，映入弧線鋒銳的精致下颚。
耳邊忽地竄進冷漠陰沉的男音。
“宋明暄……”潮濕的鼻息灑在他面頰，“你又被誰欺負了？”
宋明暄瞳孔放大些許，原以為離開的人居然還在。
舒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