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九尾狐王06
秦修月回手抱住段擎蒼的腰身,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魏武見來人對秦修月并無惡意,甚至滿是呵護,便悄然離開了。
段擎蒼找到秦修月,也不欲在此多留,帶着秦修月也離開了這裏。
回到清月峰,秦修月懶懶的躺在床上,等着段擎蒼給他準備飯菜,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覺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段擎蒼坐在床邊柔柔的看着他。
對上段擎蒼的目光,秦修月想着在魔族待着的那段時間,頓時鼻頭發酸,委屈起來,他啞着嗓子道:“你怎麽才來?”
“對不起。”段擎蒼撥開秦修月面上淩亂的發絲,滿眼疼惜。
“還好你來了。”秦修月拉過段擎蒼的手,磨蹭着自己的臉頰。
段擎蒼感受着秦修月對他的依戀,忍不住俯下身想要親親他,還沒碰住秦修月,秦修月突然身子一震,出溜一下就滾開了。
秦修月剛剛都閉上眼等着段擎蒼來親了,腦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他這才驚覺還占着人家身體呢。
白隽在自己體內待着,微微有些臉紅,段擎蒼和這生魂看來關系實在是不一般,竟然情難自禁到這種地步,想着剛剛段擎蒼緩慢湊近的俊臉,白隽打了個哆嗦,原來高高在上的段長老還有這樣柔情的一面,可惜自己是消受不起。
段擎蒼被秦修月突然的舉動搞得愣在當地,秦修月把臉埋進被子裏,羞恥道:“白隽還在呢!”
段擎蒼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轉而問起秦修月煅魂的情況,還有之前發生的事情。
秦修月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提到赤籬,恨恨道:“枉我那麽相信他,當時還用身子擋着他讓他跑,沒想到這一切竟都是他自導自演的!”
“自導自演?”段擎蒼聽着新奇,白隽也聽不明白。
“哎呦!”秦修月擺擺手,“就是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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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白隽微微嘆息,聲音有些低落,秦修月也跟着難過起來。
比起秦修月,白隽才是最難以接受的那個,一心一意疼愛的弟弟,竟然為了那個位置不惜讓他近千年的修為毀于一旦,不知該說他激進還是愚蠢。畢竟,若能早日去往青丘,誰又會巴巴的留在這裏呢?
段擎蒼也不欲問此傷心事,轉而問起秦修月怎麽逃出來的,同他一起的人又是誰?
秦修月把事情說給段擎蒼,卻見段擎蒼面色古怪。
“你說是桑天羽助你逃出來的?”段擎蒼心中揣測着桑天羽的目的。
說來,段擎蒼比桑天羽入門還晚,如果當初桑天羽沒有跟魔族之人結合又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只怕已經是青陽門的掌門了,可惜世事難料。不過,桑天羽又為何要幫秦修月?說是沒有絲毫目的,段擎蒼是如何也不信的。
“他說他愛慕冥辰,所以要幫我離開。”秦修月道。
“他這麽跟你說?”段擎蒼忍不住笑了出來。
“有什麽不對?”秦修月疑惑。
“那你可知他其實是有道侶的,甚至為了他那道侶,傷害……”段擎蒼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為了那人,叛出師門,欺師滅祖?”段擎蒼說這話的時候聽來雲淡風輕,可語氣的起伏還是洩露了他的憤怒。
秦修月想要問傷害誰,可看着段擎蒼的表情,還是知趣的沒有開口,不過……
秦修月湊到段擎蒼跟前,認真道:“我沒有見到你說的那個什麽道侶,只有他一個人,并且,冥辰說,他愛侶已沉睡在寒潭底百年……”
“他死了?”段擎蒼詫異,照此說來,那便是靈虛真人所殺,若如此,靈虛真人又怎會殒命?
秦修月點點頭:“不然我哪裏會信桑天羽的鬼話?”說罷,又道,“那你說,既然桑天羽和我說了謊,那他又為什麽要幫我呢?”
段擎蒼搖搖頭,他猜不透,就像當年他突然撇下左丘頤和羽若合道一樣,沒人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不過,很快,段擎蒼就有了答案。
之後的日子,秦修月潛心化內丹,眼看着就剩下一點內核,秦修月終于松了口氣。
“再過三五日應該就可以化完了。”秦修月惬意的開口。
白隽道:“三五日可不夠,七八日應該差不多。”
秦修月:“……”
白隽似乎能感應到秦修月的無語,頗為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最外層不好煉化,最核心煉化亦不容易,若不是有寒玉在身,只怕七八日都遠遠不夠。”
秦修月:“……”說好的狐貍狡猾呢?怎麽會有這麽認真而古板的狐貍呢?!他說的是個大概啊!
不過确如白隽所言,秦修月最後煉化那一點內核,三五日根本不夠用,甚至因為秦修月的放松,七八日都沒能煉化。看着剩下的那一丢丢殘渣,秦修月很是愧疚,他決心閉關三日,一定要讓白隽把法力徹底恢複。
秦修月這廂剛下定決心,便見段擎蒼帶了個渾身是血的人過來。
那人鮮血遍布全身,幾乎找不出一處幹淨的地方,他剛一進來就撲倒在秦修月腳下,身上開始長出細密的絨毛,耳朵尾巴全都露了出來,他費力的擡起頭看着秦修月,啞聲道:“王……赤籬殿下他……要……要屠淨族內不服他的人……王快些阻止他吧……”
那人說完,頭重重垂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化成了一直火紅的狐貍。
秦修月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忽覺一陣眩暈,白隽已經重新掌控了身體。
白隽跪倒在那只狐貍身邊,赤紅着眼看着那只了無生息的狐貍,不時的向他體內輸送靈氣,卻都猶如石沉大海。
“玄泠……”白隽顫抖着手撫上那被血凝在一起的毛發,繼而将玄泠的原身狠狠揉進懷裏,閉眼的瞬間,眼淚随之滑落。
段擎蒼沉默的站在一邊,微微別開臉去。白隽在清月峰修行的時候,他見過這只狐貍幾次,每次來總是遙遙的朝着他拜過才去見白隽。
段擎蒼心下微微抽動,驀地想起了秦修月受那第八十二道雷的場景,突然慶幸他還能回來。
白隽抱着玄泠,感受着那具身體從溫熱變得冰涼,緩緩睜開了眼,他将目光轉向段擎蒼,啞聲開口:“勞段長老與我同去一趟。”
“好。”段擎蒼點頭應下,即便白隽不開口,他亦是要同行的。
白隽将玄泠納入儲物戒中,便和段擎蒼一道離開了。
二人一路疾行至塗山,只見塗山方圓百裏內蒙上了一層濃厚的血氣。
白隽眼睛一眯,立刻加快了速度,卻哪知剛剛進入護山大陣的範圍,竟被卷進了幻境之中。
段擎蒼眉頭蹙起,這幻境似乎比之前更加厲害了。
“赤籬的修為又精進了,”白隽說着,嘆了口氣,“可惜境界不穩。”說罷,微微合起眼來。
段擎蒼看着白隽手下飛快翻動捏訣,不過一會兒功夫,幻境竟給破了。
段擎蒼汗顏,這幻境他竟破了三個月。
感受到段擎蒼驚詫的目光,白隽苦澀的扯了下嘴角:“赤籬的幻術是他幼時我教給他的,本是為了他危難時保命,卻不想竟成了他害人的倚仗。”
段擎蒼未糾結于此,只道:“快些救人要緊。”
白隽點點頭,和段擎蒼飛速朝王殿趕去。
王殿前的青磚被鮮血染紅,一具具狐貍的屍體疊加在一起,壘成了一座屍山。
赤籬站在王殿前,身着白色錦繡王袍,頭戴青玉紫金王冠,若舉止再周正些,倒也勉強看得過去,可惜他此時面色漲紅,眼中盡是瘋狂的殺意,他指着跪倒在兩邊的同族,嘶吼道:“誰還不服?誰還不服!”
兩邊的人噤若寒暄,便在此時,突然有人揚聲應道:“我!”
随着話音落下,白隽緩緩落地,看着面前這瘋狂的人兒,如何都與那乖巧的弟弟聯系不到一起。
赤籬聞聲,驚詫的看向白隽,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驚恐,繼而瘋狂的大笑起來。他指着白隽,笑得直不起腰,好半晌才開口:“你?就憑你個廢人!魔君的娈寵也配來和我說話?”說罷又是一陣狂笑。
白隽不待赤籬笑夠,突然發難,他飛速朝赤籬撲過去,眼中沉澱着化不開的沉痛。這是他想要好好保護的弟弟,如今二人卻是相煎太急。
赤籬早已認定白隽沒了修為,哪能料到他修為竟已基本恢複,一個不防被白隽打了個正着,不待他反應過來,白隽第二擊已經襲來。
赤籬吃了白隽三擊,怒吼出聲,立刻和白隽纏鬥起來。
二人從王殿鬥到後山,頗有些不死不休的味道。
白隽畢竟還沒完全恢複法力,段擎蒼擔心他那裏出問題,立刻跟了上去,看着他們兄弟二人鬥得如火如荼,本想着出手幫白隽一把,卻聽白隽道:“還請段長老不要插手。”
段擎蒼無奈,只能作壁上觀。
這場打鬥并沒有持續太久,即便赤籬修出九尾,白隽法力還未完全恢複,可到底一個是實打實修煉出來的,一個不過是投機取巧且做的還是損人修為的陰私事。
赤籬被白隽打敗的時候還有些迷茫,待感到脖頸上的力道加大,才回過神來,明白白隽是真的要殺了自己。
赤籬心下亂做一團,可求生的欲-望讓他快速做出反應。
赤籬伸手握住白隽的手,迷蒙着的眼中含了水汽,他微微顫抖着睫毛,語氣中帶了幾分撒嬌和可憐的味道。
“哥哥……”赤籬費力的喊出這兩個字,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白隽沒能護着赤籬長大,對赤籬一直有所愧疚,剛剛本想對赤籬一擊斃命,可對上赤籬的眼淚,卻發覺手抖得根本掐不下去。
赤籬感到事情有轉機,立刻掙開白隽的手,緊緊抱住白隽的腿,嘶聲哭道:“哥哥我錯了,我一時魔怔,釀下如此大禍,哥哥殺了我吧!”
白隽的手蜷起又展開,來回幾次,卻到底沒有辦法對赤籬痛下殺手。
赤籬見狀,心知已無性命之憂,稍稍松了口氣,哪知還沒來得及慶幸,白隽突然出手。
赤籬只覺力氣仿佛被抽的幹幹淨淨,随着力氣消失的還有那好不容易吸來的靈力。
赤籬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已然化出原形,九條尾巴随着靈力的掏空一條條的減少,待将那些從別處吸來的靈力散盡,赤籬竟只餘下三條尾巴。
白隽痛心的看着赤籬的三條狐尾,深吸了口氣,他究竟損了多少人的修為,才修出的九尾?白隽嘆息着揮手,眨眼間赤籬已從面前消失。
白隽呆滞的看着那片空地,啞聲開口:“他是我弟弟,我下不了手。
“他罪大惡極,可我卻只是廢了他吸來的靈力,将他軟禁作罷。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亦不是一個好王。”
白隽自顧自說着,他不需要誰來回應,甚至不需要誰來聆聽,他知道,從他放過赤籬的那一刻,他就在狐族失了人心,即便大家不說出口,可威嚴掃地,又如何撿的起來?不說,不過是無法言說,白隽相信,只要下任狐王産生,他必将如喪家之犬,青丘……只怕再去不了了。
也罷……
白隽長舒了口氣,摸着那枚嶄新的儲物戒,眼中帶了絲絲眷戀,玄泠已去,青丘去不去又何妨?待新任狐王出現,他便自廢修為,與玄泠一道化為黃土也未嘗不是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