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什麽看

孟夷光坐在案幾前,嘴裏念着數額,丫環春鵑撥弄算籌,最後将得出的數額填在賬冊上。

屋子裏聲音不停,角落裏雙腳翅膀被綢緞捆起來的大雁,卻不受影響耷拉着腦袋,昏昏欲睡。

算完最後一筆,孟夷光看着賬冊的金額,滿足長嘆,這些銀子,足夠她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好吃好喝過一輩子了。

這時鄭嬷嬷扶着老腰走進來,抱怨道:“這府裏一個能幫忙的下人都沒有,還得親自動手,忙活半天才将嫁妝收拾好入庫。”

高幾上小兒手臂粗的紅燭将屋子照得明晃晃,她看了一眼滴漏,亥時已過半。

孟夷光還穿着喜服未洗漱,喜娘早已離去,只剩下春鵑一人在屋裏伺候。

“夏荷呢?怎麽還不伺候九娘洗漱?”她湊過去一看,神色複雜,哪有小娘子在大婚夜裏,急着數自己嫁妝銀的?

“夏荷去了廚房打水,還沒有回來。”春鵑欲言又止,孟夷光放下賬冊,笑着說道:“嬷嬷別急,反正明日不用早起敬茶。”

鄭嬷嬷怕惹來孟夷光傷心,只得将一肚子的委屈焦急全部吞了回去,瞧着她仍舊笑盈盈滿不在乎的模樣,頓時愁容滿面,她這心得有多大啊!

孟家九娘大婚的日子,新郎未能親迎,新娘與一只大雁拜堂成親,坐帳合卺酒結發一并全無。

國師府裏只有一群武夫,在迎新娘時幫着捉大雁,前來湊了個熱鬧。

除了孟家派人來鋪妝時布置的屋子,還能見到幾分喜意,四下各處一片靜谧。只餘屋角挂着無人搶的利是紅封,能看出府裏在辦喜事。

所幸國師府裏,只有國師裴臨川一個主子。上無長輩下無兄弟姐妹,不用早起伺候公婆,無妯娌争閑氣。

九娘性子溫婉随遇而安,這門親事總還算有那麽一些好處。

夏荷與兩個婆子提着熱水走進來,春鵑忙領着婆子去了淨房,她神色憤憤,怨氣滿天。

“這府裏跟荒郊野外一樣,四下黑燈瞎火,好不容易才找到廚房,哎喲我的乖乖,那也能叫廚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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竈眼倒有一長排,可鍋只有兩三口,前面做過肉菜,燒了好幾鍋熱水洗了都還油汪汪。”

國師府是皇帝賜下,原本是前朝親王的府邸,占地頗為寬廣。孟夷光現在所居的院落蘅蕪院,前後共五進,亭臺樓閣假山花園一應俱全。

她神色淡然,聽夏荷像是說書先生那般,抑揚頓挫一波三折,講述着這洗漱熱水的得來不易。

“好不容易燒好了水,這時有一個傻大個走進了廚房,悶聲不響提着燒好的熱水就要走。我就納悶了,他自己不會燒嗎,真是氣死人!

我上前揪住他一盤問,才知曉傻大個在國師面前伺候,喚作阿愚,說是國師要水洗漱。”

國師身邊只有兩個老仆伺候,一老一少,老叟叫阿壟,年輕的叫阿愚。

先前孟夷光在被賜婚後,曾與姐妹們想前去會一會國師,想瞧瞧神秘莫測的國師究竟是老是少,長相如何,卻沒能見到國師本人,只見到過他的車夫阿壟。

不過,先前不是說國師在閉關清修,才無法親自迎親拜堂麽,他出關了?

“我本不想相讓,可轉念一想,國師怎麽都算是九娘的夫君,這一桶熱水就算了。先讓傻大個提了去,又重新燒了水來,才拖到了這個時辰。”

夏荷說得口幹舌燥,想下去喝一杯茶,才想起院子裏哪來的水?她沮喪的垂下頭,怏怏說道:“九娘,你先去洗漱,我再去燒些熱茶來。”

鄭嬷嬷也氣得夠嗆,可見到孟夷光仍舊四平八穩坐在那裏,将心裏的怨氣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心底微微一嘆,說道:“這院子也算大,明兒個就在院子裏設個廚房。九娘你先去洗漱,這一天下來也怪累。”

孟夷光倒不生氣,前輩子心髒不好,一直被醫生要求心态平和,後來幾乎成了她的習慣。

再說這樁親事本就是賜婚,又不能反抗和離,自己有銀子,什麽都不做混吃等死一輩子不是很好麽?

她指着案幾上碟子裏的果子說道:“你們先吃些潤潤喉嚨,我吃了好幾個,一點都不渴,還管飽。”

鄭嬷嬷這時眼淚都快出來了,孟家九娘何曾吃過這般苦?

她在孟家嬌生慣養着長大,平時最挑嘴,大婚的日子卻連口熱湯飯都沒吃上,還得靠一些果子來填飽肚子。

“偶爾少吃一餐,能清減不少吧。”孟夷光摸着軟乎乎的小腹,站在磨得锃亮的銅鏡前,裏面的小娘子唇紅齒白,眉眼秀麗,臉頰還帶着些許的嬰兒肥,白白淨淨像是糯米團子。

這穿越一場,倒變得年輕了許多,上月才及笄,假以時日等嬰兒肥退去,只會更為明豔。

原身又生在簪纓世族頂級清貴之家,家人和睦,雖然初來時就遇到了京城被攻破,可總算是有驚無險。

然新帝不甚靠譜,将她賜婚給了國師裴臨川,還匆匆擇了婚期。

孟家人本想抗旨不尊,婚姻自古以來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是皇帝,也斷沒有管着別人婚姻嫁娶之理。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因為她一人,孟家要與靠着真槍真刀打下江山的新帝作對,這是拉着孟家上下為她陪葬麽?

她做不出來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孟夷光念着真正疼愛她的家人們,又見到京城那些同是權貴之家的小娘子,被賜給了什麽趙牛兒陳狗子,心一橫眼一閉,嫁就嫁吧。

至少裴臨川聽起來還算順耳,像是讀過書之人所取出來的名字。

讀書人,夜裏上床睡覺之前,會擦牙洗腳吧?

孟夷光洗漱出來,鄭嬷嬷拿着布巾幫她擰幹頭發,這時夏荷沖了進來,急得團團轉說道:“國師來了。”

鄭嬷嬷正要訓斥夏荷失了規矩,這下她又慌又喜,眼見孟夷光頭發半濕還披在腦後,紮着手直轉圈。

“哎喲,這下如何是好,九娘的喜服呢,珠冠呢,快快去拿過來....”

“嬷嬷別急。”孟夷光按住了她的手臂,指了指門外。

鄭嬷嬷聽到已到廊下的腳步聲,無法只得拿了件外衫胡亂給她穿上做數。

門簾被掀開,國師裴臨川走進屋子,孟夷光只覺得眼前似有星河閃耀。

他身形瘦高,身着一襲青色深衣,頭頂烏發用只木簪定住,餘下的垂散身後。

長眉入鬓,容貌昳麗,卻冷若冰霜,似乎拒人于千裏之外。

孟夷光看直了眼,自發忽略了他的冷漠,對于一切美的事物,她的包容心管夠。

裴臨川耳尖微紅,僵硬的別開頭,聲音清冷如同泉水叮咚,“我前來與你共飲合卺酒,結發。”

孟夷光還來不及感嘆他聲音的好聽,聞言眨了眨眼,看向鄭嬷嬷,見她如同自己一般呆呆愣愣,才沒再疑心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這......,吉時已過,喜娘也回去了,沒人會這些禮儀。”

裴臨川神色冰冷,惜字如金,“吉時仍在,我會。”

合卺酒,可需要酒啊!備好的酒被她先前口幹,慢慢喝完了,嫁妝裏倒是有幾壇陳年香雪酒。

她神情有些為難,在美色與美酒中很快做出了抉擇,“可沒有酒。”

裴臨川靜默片刻,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揭開塞子後酒香撲鼻。

孟夷光有些傻眼。

鄭嬷嬷這時回過神來,忙去将綢子連在一起的酒杯拿來,裴臨川在将酒倒在杯裏,孟夷光拿起一杯,見杯裏只有幾滴酒。

小氣。

兩人喝完酒,他嘴裏念念有詞,将杯子往床底一扔,孟夷光像看稀奇般瞧去,杯子恰好一仰一合,原來他還真是會做喜娘的活。

鄭嬷嬷拿了剪刀,各剪了兩人的一縷發絲用緞帶綁在一起,雖然遲了,總算禮成。

裴臨川看了一眼孟夷光,見她仍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臉色更冷了幾分,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屋子裏一片安靜。

夏荷氣急大叫:“就這樣?他這就走了?”

“難道還要他留下來洞房?”孟夷光仍氣定神閑,伸了個懶腰,“歇了吧。”

衆人一愣,這倒是。

鄭嬷嬷與夏荷忙去鋪床,孟夷光累了一天,躺在松軟的被窩裏,沒一會就沉入了黑甜夢鄉。

“九娘,醒醒。”鄭嬷嬷撩起帳子,推了推睡得正沉的孟夷光,見她嘤咛一聲睜開了眼,将手上的信遞了過去,面容惆悵又忐忑,“國師差阿愚遞了這封信來。”

“這麽快就寫了休書?”孟夷光清醒了一些,坐起來靠在床頭,打開信一看,面上透着濃濃的怪異。

她不死心再看了一遍,什麽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女登徒子,将信遞給一旁焦急等待的鄭嬷嬷,“嬷嬷,你幫我看看,國師是不是在罵我?”

鄭嬷嬷一把抓過信,一目十行看得飛快,如同孟夷光那般,先是不解,後來憋不住失笑出聲。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還真是将你罵作了女登徒子,不過還好還好,只要不是成親當晚送來休書就阿彌陀佛。”

什麽叫還好,不過是多看了他幾眼而已。

孟夷光伸出腦袋,看了一眼滴漏,已到末時,真是小心眼,如此大費周章,至于麽?

角落裏的大雁被吵醒,吱吱嘎嘎叫個不停。

孟夷光閉上眼睛倒在床上,咬牙切齒的道:“嬷嬷,明日把這該死的大雁拿來炖湯喝!”

鄭嬷嬷湊過去聽清她嘴裏的話,又愁眉苦臉起來,大雁是代表國師的迎親吉物,九娘這般溫和的人,都終是生氣了,不過,吉物能吃麽?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溫馨輕松文,無特殊情況日更,更品一直有保障,大家可以放心入坑。

多看幾章,漸入佳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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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遲遲穿成了清風寨的大當家,領着幾個一言難盡的小弟,努力使山寨賺錢手段合法化,不被鎮南王大軍剿滅。

小弟們感念老大辛苦,在她及笄時,請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小書生上山,獻給她做壓寨男夫人。

寧遲遲很是煩惱,唉,偌大的家産總得有個繼承人,就勉強收了他吧。

“孩兒們,送入洞房!”

書生又羞又怒,結結巴巴道:“你...強扭的瓜不甜...”

寧遲遲:“吃甜傷牙,我也不喜吃甜瓜。”

随即書生被投入了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洞裏。

書生表示:“真洞房與黑洞,究竟哪一個更恐怖,我已說不清楚。”

寧遲遲的美貌與財富徹底征服書生,他在婚書上按下手印答應嫁入寧家。

成親當日,山寨歡天喜地,鎮南王大軍悄然從天而降。

那個身着喜服的弱書生,氣勢凜然,邪佞一笑:“遲遲,這些鎮南軍,都是我送給你的聘禮,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寧遲遲看着對準自己的刀劍,雙腿一軟撲入他懷,短刀抵住他胸口,嘤嘤哭泣:“夫君饒命啊…”

再後來,鎮南王死纏爛打锲而不舍的求親,終于換來了寧遲遲的一張考卷。

“我與你阿娘同時掉到水裏,你先救誰?”

“生産的時候難産,保大還是保小?”

“以後孩子跟誰姓?”

鎮南王表示,這不是考卷,這是送命的咒語......

又慫又狡猾但兇起來自己都怕的女大王VS腹黑變态的鎮南王

輕松爽甜文,王牌對王牌,追妻火葬場,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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