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婊氣滔滔

“吃到了蟲子洞麽?來,和我的換換!”

蟲子也愛吃梨,他啃蟲子沒吃過的地方就是,不過話一出口,想起來個民俗。

至親不分梨!

是了,蕭韬錦已然将妻子花嬌視為至親,不想和她分離!

然而花嬌尖叫後笑出了聲兒,“野菜,好多野菜啊!”

要知道現世城市裏的野菜基本上都是人工種植的,純天然的野菜是可遇而不可求。

蕭韬錦望着花嬌三五口啃完了梨,拿着鏟子撲進了草叢裏,忙着挖野菜連頭都不擡一下。

少年眸色轉深,尋常女子都希望吃上大魚大肉,他的妻子看見了野菜竟然狂熱如斯。

真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子,雖然相處不久,但是和她待在一起,他感覺從身體到靈魂都輕松愉悅。

沒多久,花嬌就挖了一大堆苦苣菜和車前草,她直起腰來,舒展了一下胳膊。

無意間往林子深處一瞥,她頓時兩眼放光,老天呀,好大,好大一棵人參啊!

沒錯,就是人參!

那漂亮別致的六品葉,還有那參籽冠兒豔紅如血,她不會認錯!

等到花嬌小心翼翼地挖出來這棵人參,蕭韬錦把她挖的野菜都擇幹淨,放進了簍子裏,洗了手走近。

“嬌嬌,這棵野菜你這麽寶貝,很好吃嗎?”

近乎百年的野山參被蕭韬錦誤以為是好吃的野菜,花嬌被逗得噗嗤一笑。

她四下望了望确定沒有路人,壓低了聲音,“蕭三兒,這是人參,賣了錢足夠你娶一群媳婦兒!”

一般人聽到妻子挖到了人參都會喜出望外,但是蕭韬錦呢,聽了妻子的話後,神色淡然地從簍子裏拿出來一塊布片遞過去。

花嬌利落地将人參全株包裹起來,這包袱皮子真是好用啊,正這樣想着,她驀地試得涼飕飕的。

蕭韬錦涼涼盯着她……逆光而立的少年更顯得豐神俊逸,雲容玉骨,他的目光卻如出鞘玉劍般疏淡清寒。

“娘子,為夫這輩子不會三妻四妾,只會有你一個妻子,即刻起,娘子再口無遮攔,為夫不會再慢慢培養夫妻感情,先坐實了夫妻之實!”

花嬌的腦海裏,系統橘貓君扯了聲呼嚕,“宿主,請用兩個字形容一下被甜蜜警告的感受!”

她口無遮攔?

打個淺顯易懂的比方而已!

都怪她沒文化,她和蕭韬錦這個秀才比起來就是個文盲!

中考前唯一的親人姥姥出了車禍沒了,她安葬了姥姥後再沒心思讀書,她得打工賺錢養活自己。

最後終于成了個小有名氣的微博美食博主,好不容易攢了那麽大一筆錢,結果穿來了這兒一切從零開始。

将人參埋進簍子中的野菜裏,花嬌蹲着埋頭挖甘草,橘貓那憨憨的聲兒還在催促她說一下感受。

“肥宅別哔哔!”

橘貓聽了沒生氣反而犯了話痨似的,“宿主,請不要把你個人情緒宣洩到本喵身上,你八成是害羞了吧,本喵曉得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被高富帥居居拱翻,友情提醒,你的高富帥夫君拱翻你的時候,本喵看不見的。”

花嬌沒有聊興,一連挖了十幾根甘草,拿去溪水邊洗幹淨,坐在大石上嚼着一根,甜絲絲的。

蕭韬錦只當是妻子餓極了就忍不住嚼野菜根兒,“娘子,你餓狠了吧,為夫給你洗個梨!”

說着,他就要探手去簍子裏摸梨,花嬌揪住了他前襟,塞給他一根甘草,“你嚼着吃,可甜啦,這是藥材,甘草,可以止咳!”

少年皺眉試着嚼了嚼,果然很甜很可口,“娘子,你這挖藥材的本事從哪兒學來的?”

花嬌當然不會說她這個美食博主深谙養生之道,辨識滋養類藥材是基本功課,“做夢夢見的。”

少年曾經在夢裏寫詩做文章,醒來後還記得真切,因此對妻子所說表示理解。

“娘子,以後你有話說話,莫要拉拉扯扯,不雅,這毛病慢慢改吧,謹記你是秀才娘子,更不可以和別的男人拉扯。”

然而花嬌卻在另一個頻道,她嚼着甘草,雙眼盯着溪水裏的魚兒。

說來也巧,有兩條魚蹦出了水面,落到了岸邊的亂石水窪裏,花嬌尖叫一聲就要脫鞋子抓魚。

少年皺眉輕叱,“不像話,光天化日之下,女子不可以随便脫鞋子!”

他正要脫鞋子,那兩條魚蹦啊蹦的,蹦到了幹燥的碎石子上,被花嬌大笑着按住。

“娘子,你運氣太好了,就是魚這種食材吧,很難去腥氣,不容易做得美味!”

少年笑着搓了根草繩兒,穿了魚鰓後塞進野菜裏,花嬌尋思着她把魚做好吃很容易。

難的是現在沒分家呢,如何不明目張膽地偷偷開小竈?

就這樣,花嬌拿着十斤棉花,蕭韬錦背着簍子,兩人邊走邊聊回了村裏老蕭家。

開了鎖,兩人将東西都放進了堂屋隔斷,再出來用毛巾互相拍打身上的塵土時,蕭方月丫聞聲出了屋。

瞅見兩人的鞋子粘了不少泥土,蕭方月丫猜到他們沒有坐牛車。

她曉得蕭韬錦和魯大叔很熟,即使沒有現錢也可以先坐車後補車錢。

現在,蕭韬錦連牛車都不舍得坐,連在鎮上賒頓午飯都不舍得,看來他也不是多在乎這個狐貍精。

那麽她還有機會……花嬌這個狐貍精今天一準被掃地出門。

“三哥,爹娘叫你過去說話,裏正也在,你好好說話,爹娘都是為了你好!”

盡管花嬌在一旁笑眯眯地瞧着,蕭方月丫還是含情脈脈地望着蕭韬錦的臉,婊氣滔天。

蕭韬錦始終沒有正眼瞧蕭方月丫,“娘子,我很快就回來,你回屋裏待着,插了門歇會兒。”

花嬌從善如流嗳了聲,曉得蕭韬錦的深意,插了門可以防止狗蹿進去咬她。

等到花嬌進了屋插上了門闩,蕭韬錦才轉身去正房東屋,見狀,蕭方月丫沒法兒鑽縫下蛆。

她狠狠瞪了一眼西下房的堂屋門,也去了東屋,尋思着有人給自己撐腰呢,花嬌今天就得哭着滾出蕭家。

再說蕭韬錦進了東屋後,和裏正打了個招呼,便坐在炕尾不語。

也不知道蕭福抽了多少鍋旱煙,屋裏煙霧缭繞,蕭韬錦嗓子癢癢的,盡量放慢呼吸。

裏正眉頭緊鎖着開腔,“蕭福,你再好好想想,我的意思不變,父母和孩子都是兩好擱一好。”

蕭福吧嗒了一口旱煙,瞥了蕭方氏一眼,後者随即賣委屈,“裏正你是不知道我們的難處啊,娶了媳婦不由娘一點都沒錯……”

已經聽蕭方氏叨叨了好久,裏正的耳朵都快起了繭子,不耐煩打斷。

“男人說話,你個女人別摻和,蕭福,你想讓三郎咋的就自個兒痛快說,我還要去磨坊碾谷子呢!”

整個雲陵縣近幾十年來只出了一個廪生,就出在了銀杏村的蕭家。

換做是裏正有個這麽出息的兒子,他天天喝玉米面糊糊都會笑得合不攏嘴。

這個蕭福卻天天拉着個苦瓜臉,仿佛誰欠了他幾輩子似的,攤上這樣的爹,蕭韬錦也是命苦。

“三狗娃,你大哥沒識幾個字還懂得百善孝為先的道理,你是孝子的話,就馬上休了花嬌拿回來那十兩聘禮娶月丫,也別再一年年考試了,在村裏開個學館補貼家用,每月最低給家裏二兩銀子生活費。”

聽蕭福說完,蕭韬錦挺心寒的,上世他答應了最後一個條件,每月還給花嬌幾百文零用錢。

但是呢,直到他死的那年,兩個侄兒也沒有娶到媳婦兒,花嬌将零用錢都攢起來倒貼了梅家。

這世他只想多幫襯一下兩個侄兒,只想守住了妻子,“爹,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同意!”

聞言,蕭福秒翻臉,“你個不孝子,你倒是說說,你聽那個小賤人的話,還是聽你爹的?”

蕭福這言外之意就是花嬌挑唆蕭韬錦逆着他,少年沒有半分火氣。

他眼不瞎心不瞎,妻子定然不是上世那個女子,她雖有些小毛病,卻完全遮不住她如珠如玉的人品。

見蕭韬錦不語,裏正只想趕緊搞定蕭家的家務事,“蕭福,有道是長不慈少不孝,三郎從十歲就開始養家,自己還攢了媳婦本兒,不是親眼見誰都不信。

我孫子已經娶了媳婦兒,我還得下地幹活哪,村裏也就數你最舒坦,大郎娶了媳婦兒後,你就隔三岔五喝酒吃肉。”

微微一頓,裏正轉頭看着蕭韬錦,“三郎,你爹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答應那些條件,你三房就另出去單過,蕭家的田地沒有你的份兒,你屋裏有什麽是什麽。”

少年神色清清淡淡,“好!”

不過等到裏正弄好了一式三份文書後,蕭福又多了條件,“三狗娃,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那兩間西下房也是蕭家的東西,你要麽出十兩銀子,要麽今天就搬出去!”

少年收好了文書,聲線很輕很淡,“好,我和花嬌這就拾掇東西搬出去!”

一拳拳打到了棉花上,蕭福陡然惱羞成怒,将旱煙杆子丢到了竈臺上,下地趿拉了鞋子掄拳頭就要揍蕭韬錦。

少年微阖着一雙好看的瑞鳳眼,一動不動。

多年來,他爹的腐臭家教不可理喻,簡而言之就是拳腳出孝子,對他和二哥一直如此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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