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隐憂
白影從樹上蹿下跑過來,一下下蹭着蕭韬錦的褲腳,是小白。
蕭韬錦彎腰抱起來,解釋似的,“給它喂了幾塊雞肉罷了,就這麽黏人啦!”
蕭二郎難以置信,“錦哥兒,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你家的貓都吃上了雞肉?”
蕭閻氏娘三個也不太相信,都眼巴巴地等着蕭韬錦答複,少年一下下給小白順毛,提步走在前面。
“是啊,二哥,我也不瞞你,我娘子賺錢的能力不比我差,我們頓頓吃肉很正常,所以你聽我娘子安排就是。”
我娘子……雖然成親沒幾天,但是蕭韬錦叫得極為自然,仿佛是伉俪情深多年。
落在花嬌耳中,哎,這個人的嘴巴抹了蜜似的,這麽随随便便一個稱呼,她就酥得腿軟,他秋闱高中後還能這樣嗎?
一進花家院子,蕭二郎就四處張望說他能幹點什麽活兒,蕭韬錦也不客氣。
直言等到吃了午飯睡個午覺後,蕭二郎和泥用土坯加高一尺牆頭,當然是梅家那邊的隔牆。
連蕭來金和蕭來銀都曉得內涵,他們的小叔是防着梅渣兒翻牆頭呢,他們很想笑卻強忍着。
花嬌內心翻了個白眼,大黃看家是兼職,防着梅渣兒翻牆頭才是主職,就這樣某人還不放心。
蕭二郎應下,追問還有什麽活兒在午飯前可以做,花嬌說先進屋歇歇。
她的意思是讓蕭二郎四口住東屋兩間,他們夫妻在隔斷裏睡,蕭來金和蕭來銀在裏屋睡。
但是蕭閻氏一看花嬌小兩口住的是西屋兩間,她說什麽也不願意反客為主。
萬一花寶匠夫妻回來,他們一家還得搬出來,到時候連累花嬌夾在中間尴尬難做人。
最終蕭二郎一家選擇住了兩間西下房,一起動手收拾幹淨燒了炕,把衣物被褥放了進去。
見窗戶紙破了好幾個口子,花嬌給了蕭來金一串銀錢,笑着說他們住過來後忙得很,一直想換窗戶紙沒顧得上,正好一起換。
蕭閻氏會意,花嬌是想給他們這邊換窗戶紙,又怕他們難為情呢,她奪下這串銅錢還給花嬌。
從包袱裏翻出來幾個銅板兒,叮咛蕭來金買兩張窗戶紙就好,兩張足夠補那些破口子。
不說蕭來金跑去買窗戶紙,單說進了東屋,蕭二郎夫妻看着花嬌将兩個簍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野菜倒是尋常物,但是豬羊的頭蹄上下水,還有一大塊豬肉和魚,這得花不少錢呢!
蕭二郎睜大了眼睛,“嬌姐兒,你們兩個人能吃得了這麽多肉嗎?”
花嬌也不隐瞞,将鹵肉生意簡單說了一下,還說了最遲到臘月初八就去鎮上開面館。
這段時間就是做做準備工作,比如得将豬羊雞都宰掉,花家的那些田地也得尋幾個合适的租戶。
說到這裏,蕭閻氏出了聲,“嬌姐兒,你到鎮上開面館做的是大生意,他們爺三個笨手笨腳的怕是只會幫倒忙,要麽你把花家的田地租給我們種吧?”
頓了一下,她厚着臉皮補充,“嬌姐兒,我們現在是拿不出來地租,最遲等到明年秋收後都給你補上,你看行嗎?”
倒是曉得蕭二郎最擅長種地,花嬌将魚放入一個木桶裏,“二嫂,你的心思我懂,你和二哥商量一下,如果決定要留在村裏種地,那我就租給你們,秋收後結算地租也可以。”
蕭閻氏看向了丈夫,後者皺起了眉頭,“你想得容易,如果我們真的租種了花家田地,和老宅子那邊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容易起口角争執不說,還會被村人戳脊梁骨。”
這下,蕭閻氏頓悟,“二郎,你說的在理,我現在是一眼也不想看見老宅的人,那我們就聽從嬌姐兒的安排,可是,你們爺三個誰也不會擀面,咋開面館?”
這時,蕭韬錦插話,“娘子,鎮上的面館多得很,你能做出特別好吃的味道才能賺錢。”
自家相公算是說到了關鍵,“三郎,如今二哥一家搬了過來,人手足夠,以後你不用陪我去鎮上,你安心溫書備考,你說的我曉得,嗯,明天晚上咱們就吃頓面,吃了你們就放心啦!”
蕭閻氏明白,花嬌有擀面的手藝,如果是手擀面,那她也會啊,可是鎮上的人會花錢吃普通的手擀面嗎?
壓下去這個疑問,蕭閻氏脫了外衫,挽袖子要清洗頭蹄上下水。
花嬌笑着說她和自己一起包餃子,蕭二郎他們爺三個清洗頭蹄上下水。
接着說了如何用玉米面搓洗腸肚,用過的玉米面正好拌谷糠喂豬喂雞。
至于拔頭蹄上的碎毛茬兒,花嬌只能暗中央求橘貓,後者頓現,頂着一張喪美大餅臉,維持着自己的人設。
“宿主,本喵的要求很簡單,你一刻鐘內向男主示個愛,那麽豬羊頭蹄上的毛茬兒秒光!”
這只喵可真夠盡職盡責的,示個愛?
我愛你?
秀才相公肯定不喜歡這麽直白的,想到這兒,花嬌扯着蕭韬錦的袖子往外走,“三郎,我有話對你說!”
少年惆悵了好久,妻子和二哥夫妻嘚吧不休,他像是個多餘的人,刷了把存在感也淡不去惆悵。
此刻妻子這樣親熱,他心生歡喜,出了屋,“娘子,你說吧,為夫聽着呢!”
花嬌一本正經地編啊編,“相公,我們感情日漸篤厚,你切不可因此荒廢學業,我最喜歡相公讀書寫字的模樣……”
蕭韬錦一時情動,摟住了妻子的腰,正要說什麽,蕭來銀大嚷,“三嬸娘,看看,我收了五顆雞蛋!”
蕭來銀用衣襟兜着雞蛋,說完話後才覺得不妥,埋着頭跑進了東屋。
如是,少年撤下去手,瑞鳳眼裏滟動着星辰樣的柔華,“娘子,辛苦你了,為夫若是負了你,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這,這樣的情話,花嬌無法消受。
“蕭韬錦,未來我們都會成長為各自最好的模樣,唯獨感情強求不得,随緣吧,以後你再這樣詛咒自己我就不理你!”
花嬌轉動辘辘,拿上來放在水井裏的木桶,一摸裏面用荷葉包裹的那二斤豬肉,涼涼的。
目送妻子進了東屋,蕭韬錦更加惆悵,什麽叫唯獨感情強求不得?
回了西屋,他坐定,很快遣走一腔惆悵,這一生他定是不染二色只要她,誰也甭想搶走她。
再說花嬌回了屋後,特意去看了看,果然,豬羊的頭蹄上都沒了毛茬兒。
但是橘貓的警告在腦海裏浮起,“宿主,以後不準說感情強求不得随緣之類的喪氣話,因為會消減你們的氣運。”
又割下來一斤多肉,配上這二斤肉,花嬌切了剁餃子餡兒,蕭閻氏和面。
聽到花嬌說餃子餡兒裏面不加一點菜丁,蕭閻氏直呼這樣的吃法太浪費。
最終花嬌不得不妥協,将一斤左右的灰灰菜焯水剁碎加進肉餡裏,還放了蔥末等其他調料。
蕭來銀高興地說不過年不過節能吃上餃子真好,蕭二郎瞪了他一眼,說是沾了他三嬸娘和小叔的光。
蕭來金回來後,高高興興打了糨子去糊窗戶的破洞,花嬌感
慨到底是窮人的孩子給點陽光就燦爛。
不到一個時辰,午飯上了桌,主食是二面饅頭和餃子,菜也蠻豐盛的,一大盤子雞肉,一盤子豬脊骨,還有一盤大蔥炒雞蛋,一盤涼拌苦苣菜和車前草。
花嬌特意煮了碗冰糖梨塊兒,“三郎,下午的事兒多,我擔心忘了這個茬兒,你飯後吃了這碗甜品。”
蕭韬錦笑着點點頭,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一聲也沒有咳嗽,妻子如此體貼,他何德何能?
蕭二郎一家四口的心裏滿滿都是感動,講真,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
這麽多的飯菜放到桌子上随便吃,管飽吃!
飯後,蕭來金忍不住,“三嬸娘,你蒸的二面饅頭怎麽比蕭家的好吃?”
花嬌也不瞞着,“因為我把面粉和玉米面都拿細籮子過了一遍,過下去的糁子還能喂豬喂雞,放心吧,以後咱們頓頓吃飽,頓頓有肉。”
蕭閻氏看得出來這個小妯娌是真心稀罕他們一家,她叮咛兩個兒子。
“來金來銀,咱們吃好喝好的茬兒,你們心裏知道就好,千萬不要故意向外人顯擺,傳到了老宅子,那些人指不定咋算計你三嬸娘和小叔呢!”
蕭來金和蕭來銀都表示會守口如瓶,花嬌心道,善良的人想着善待周遭的人,惡人嘛,總是盼着誰家倒黴。
老宅子的那幾個極品肯定不會就此消停,到時候她見招拆招。
蕭閻氏搶着洗刷鍋碗,花嬌只好回屋午睡,一進堂屋門,蕭韬錦就将她擁入懷裏。
“娘子,你別掙紮,為夫不做什麽,就是想抱抱你,抱一會兒就放開!”
聞言,花嬌失笑的,這人傻傻等在這裏就是簡單抱抱她啊,在三妻四妾是常态的古代,這麽專情的男人難得,就是不知道日後富貴了怎樣。
午睡醒來後,花嬌拿了拿些布料棉花,讓蕭閻氏給他們夫妻各做一件外衫夾襖。
蕭閻氏拿了尺子,量了兩人的尺寸,正要裁剪布料,花嬌想起來一個茬兒。
她拿出來一大串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