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其樂融融
然後她拿出來那三個削面刀, 在水裏洗了洗其中的一個, 善意地扯謊無痕。
“二哥,這些削面刀是鐵鋪師傅照我要求打制出來的,用上十來年不成問題。”
微頓,她話鋒一轉, “但是等咱們以後開了面館,你們爺三個都成了削面師傅, 千萬不能把削面刀和削面手藝向別人炫耀,那樣才能保證面館一直賺錢。”
蕭二郎憨憨一笑, “嬌姐兒, 這個道理我懂,就算是來金來銀娶上了媳婦兒, 那一大家子的開銷也要不少錢, 我們學會了削面手藝就能一直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
花嬌點點頭, 眼見竈上鍋裏的水燒開,她吩咐燒火的蕭閻氏讓開離遠點兒, 免得待會兒被濺出來的熱水燙到。
蕭韬錦等人以花嬌為中心圍成了個扇形, 觀摩她如何削面, 但見她左手托面團,右手執削面刀。
刀在面團上來回飛掠, 一根根漂亮的面條撲簌簌飛進了鍋裏,反正就是刀不離面,一刀接一刀,完美演繹了人刀合一。
竈膛裏的木頭燒得很旺, 鍋裏的水一直是沸騰狀态,沒多久,花嬌停下,拿笊籬抄了抄鍋底,免得面條粘鍋。
花嬌強調一點,“刀削面一般下鍋半柱香的時間就煮熟了,你們把不住時間可以點根松香。”
又過了一會兒,花嬌撈出來一根面條,用筷子扒拉着夾為兩段,“刀削面中間厚兩邊薄,你們看,只要中間不夾生,那就是煮透了。”
她用笊籬将鍋裏的面條分別舀到一只只碗裏,澆上一勺肉臊子,示意大家嘗嘗。
終是蕭二郎一家四口肚子裏沒有墨汁,只會說好吃真香這種誇贊的詞兒。
不過他們陶醉其中的神情足以說明刀削面有多美味,蕭韬錦吃相優雅,誇獎也是文绉绉的。
“娘子,面條入口柔韌如蹄筋,且融合肉臊之香醇,令食者唯餘一念狂嚼不止,真乃絕世珍馐!”
微頓,蕭韬錦追問,“娘子,如果開了面館,這樣一碗面你打算賣多少錢?”
了然自家相公的深意,花嬌毫不猶豫,“十五文!”
本來,蕭韬錦以為花嬌會賣到二十文以上,“娘子,那就等于白送了肉臊子,我們還有賺頭嗎?”
對食材了如指掌如花嬌語氣篤定,“鎮上面館一碗面的成本只有五文錢,這樣的肉臊子刀削面成本在七文錢。”
少年精致的眉眼蘊笑,“花家那間鋪子位置不錯,客流量有保證,早晚兩頓飯賣出一百碗沒問題,那一天将近賺一兩銀子呢!”
花嬌估計兩頓飯不止賣出去一百碗刀削面,不過口說顯得輕率,她想讓大家親眼看看面館開門營業後有多麽賺錢。
蕭二郎一聽這麽賺錢,“嬌姐兒,鋪子是現成的,随時都能開面館,你現在就教我們削面吧!”
花嬌說不急在今晚,從明天晚上開始,他們父子三人開始練習削面,看看多久能練熟。
那也就意味着每天晚上都是吃面。
生在農家,蕭二郎一家四口就算是每天頓頓吃窩頭能吃飽也很開心,吃面粉弄出來的面條,那就相當于天天過大年。
接着,花嬌吩咐他們去端西下房炖的豬脊骨,西屋炖的紅燒魚,她則将剩下的面團都削成了面條。
蕭閻氏時不時用笊籬抄幾下鍋底,花嬌拌了兩個爽口涼菜,苦苣菜和車前草。
“嬌姐兒,他們爺三個學刀削面,那我也不能閑着啊,你看我能學着幹啥活兒?”
新生活充滿了盼頭,蕭閻氏覺得自己還不老,忍不住如此探問,花嬌坦誠相告。
“二嫂,你這幾天先把那些衣服趕出來,然後,我會教你炝炒肉臊子,生豆芽。”
一旁的蕭韬錦緩緩開了腔,“娘子,為夫想在明年立夏後帶你一起去省城,你看可以嗎?”
關鍵時刻,誰的腦子轉得也不慢,花嬌了然蕭韬錦這是昭示了想和她做一輩子夫妻的誠意。
“相公,一般的考生都不會帶家眷參加秋闱,你還是再考慮一段時間吧!”
不管不顧蕭閻氏還看着呢,不在意蕭二郎父子三人一進來就呆呆杵在原地,少年滿目柔情。
“娘子,那你就是答應啦,少年夫妻經不起離愁別緒,為夫娶了你乃是三生有幸,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們夫妻就此相随相依。”
大家都看着呢,花嬌只好點點頭,但是感情這種事兒,不到終點誰也料不到結局。
她尋思着自己腦子裏存着很多美食的做法,即使蕭韬錦日後将她丢在省城,她也可以活下去。
是的,她自己就是她的後路。
将剩下的兩個削面刀遞給蕭二郎,“二哥,我自己留一個削面刀,這兩個你們保管好!”
蕭二郎嗯着,馬上将削面刀放入袖袋,這可是他們一家養家糊口的寶貝,以後就是傳家寶,代代相傳。
飯後,蕭二郎問花嬌怎麽就曉得刀削面和肉臊子的做法,後者敷衍說是蕭韬錦從其他國家的飲馔書籍裏看到的。
蕭韬錦深知妻子這是幫他回報二哥二嫂的撫育之恩,相處得越久,越覺得妻子是千般萬般好。
蕭閻氏搶着淘豆芽,之後忍不住問花嬌學刀削面的要點,後者說了幾點。
和面時一定要少加水,因為那樣和出來的面削下的面條會更筋道,口感更好。
削面時,左手手指保持平展狀态,手上托的面團不能太少,不然就容易傷到手指。
她叮咛蕭閻氏,明天白天給他們爺三個各縫一只左手戴的白布手套,那樣,他們初練削面時左手不容易受傷。
這爺三個也是行動派,蕭二郎洗了手,開始和面,花嬌指點說這是蒸饅頭的發面,刀削面的面團需要更硬些。
眼見蕭來金和蕭來銀目光熱切,花嬌笑着說只要用心練習削面,一準能學會,她還承諾。
“二哥,只要你們一家四口能在面館開業的第一個月撐下來,那麽從那個月起,你們每人每月拿一兩銀子的月錢。”
這麽多年,蕭二郎一年到頭都在田地裏忙碌勞作,但是他還是曉得每人一月一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
“錦哥兒,你腦子好使,你算算我們家一年可以賺多少月錢?”
蕭韬錦笑着回複,“四十八兩!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在東陌鎮買一處前店後坊的店鋪,一鋪可是養三代哪!”
這麽一說,蕭二郎夫妻都激動感動壞了,一個大男人被感動得落了淚。
“錦哥兒,嬌姐兒,你們都是好心人,都是為了我們這家人着想,哥真想給你們磕個頭!”
花嬌擺擺手,打個呵欠,說時間不早了都洗漱休息吧,蕭二郎如此誠篤,真不像是蕭方氏所生。
翌日清晨,蕭來金和蕭來銀杵在廚房不走,堅持要一起兌堿面揉面蒸饅頭。
他們如此積極,花嬌自然不會打擊他們的熱情,最起碼可以培養一下他們對面的手感把控。
蕭閻氏一邊燒火,一邊訓斥他們哪兒不對,花嬌馬上鼓勵說第一次已經很不錯了,做飯比田地裏的活兒容易一些,但也是熟能生巧。
其實花嬌有了開面館的想法後,還擔心蕭二郎父子三人嫌棄學刀削面丢人呢,畢竟一般男人都認為做飯是女人活兒。
到了晚上,簡而言之,蕭二郎父子三人學習态度端正良好,練習削面也湊合吧,最後還是花嬌削出了多半的面條。
蕭閻氏到底是常年在蕭家做飯,炝炒肉臊子和淘豆芽的活兒做得有模有樣。
三天後,蕭韬錦陪着花嬌去鎮上,因為他要向書肆交寫好的話本。
另外,走三家不如坐一家,花嬌向悅客樓推薦了黃豆芽和綠豆芽。
王管事将鹵制品過秤算賬,如數付錢,然後帶着他們去了廚房,秦掌櫃早已候在那裏。
當然還有悅客樓的幾個大廚,一看這陣勢,花嬌覺得她該賺點菜譜錢。
“秦掌櫃,黃豆芽和綠豆芽都可以焯水後搭配韭菜木耳蘿蔔絲之類涼拌,也可以和肉片等食材一起爆炒,還可以做餡兒。”
終究是黃豆芽和綠豆芽賣相可人,秦掌櫃吩咐廚子捯饬出來兩種豆芽的冷熱菜式,嘗了嘗,點點頭。
“花氏,這二十斤豆芽我家都要了,只要你以後僅僅給我家送貨,一切都好商量,你說說這兩種豆芽的進價吧!”
花嬌報價,“黃豆芽每斤八文錢,綠豆芽每斤十文錢,另外,我手裏有兩個菜譜,金鈎挂玉牌,金鈎挂銀條,不知道秦掌櫃有沒有興趣?”
一旁的蕭韬錦幫腔,“秦掌櫃,實不相瞞,這兩個菜譜是在下無意間在一本飲馔殘本上看見的,屬于鄰國的宮廷禦用菜品。”
秦掌櫃問了是哪幾個字後,一聽名字就是高大上,他心動,“花氏,你報價吧!”
只求個穩字,花嬌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情不願的,“秦掌櫃,我也就是急于幫兩個侄兒娶媳婦兒,所以才出手這兩個菜譜,最少五兩銀子!”
秦掌櫃思忖片刻,吩咐王管事如數給了二十斤豆芽的銀錢以及這五兩銀子。
接着,花嬌挽袖子親自掌勺炒出來這兩道菜式,秦掌櫃嘗了後喜上眉梢,今年臘月肯定可以狠賺一筆。
離開悅客樓後,兩人說笑着前去書肆,卻不曉得花家是廟小妖風大,門口妖風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