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降後,可不能在李家拿公主做派!你看你姐姐,當日許國公病重之時,她可是衣不解帶,親自服侍,做到一個兒媳婦的本分,朝中誰人不稱贊?”皇後又說道。

“是的,母後的教誨,阿洛謹記!”

“阿洛……”皇後看着銅鏡裏女兒如花的面容,想說些什麽,但似乎又有些猶豫。

“什麽事啊,母後?”楊洛看皇後欲言又止,心中甚是好奇。

“阿洛,你和李家二郎之前見過嗎?”猶豫再三,皇後還是問了起來。

楊洛一愣,母後怎麽這麽問?

她思忖了半晌,才回道:“我從大興來洛陽時,在路上遇到他,便結伴而行!”

“只是這樣嗎?”皇後問道。

“不然又怎樣?”楊洛笑問。

皇後頓了一下說道:“母後也知道,那李家二郎确非凡人。當年他年僅十五歲,便能獨自領兵解了雁門關之圍,救了你父皇和幼弟,你父皇也因此對他極為看重。只是,他早有婚約,你再喜歡他……”

“母後多慮了,阿洛和他只是結伴之誼,并無其他。”楊洛說道。

“唉!”皇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母後也是過來人,有些事情怎麽會不明白?你若和他只是結伴之誼,在宮宴上,當他跟你父皇說不願意娶婚尚你之時,你怎麽臉色突變?”

聽皇後這麽一說,楊洛沉默了。

“阿洛,既然你父皇已下诏,将你許給了三胡,你始終會嫁去李家,日後免不了要和二郎見面,你……你一定要注意分寸,莫失了天家顏面。”

楊洛轉過臉,面對着皇後,正色道:“母後請放心,既然父皇将阿洛許給三郎,阿洛自是一心一意待他,自會做好為人妻之本分,絕不會授人以口實的!”

“好!母後這就放心了!”皇後這樣說着,心裏卻仍隐隐不安。總覺得自己這個小女兒與李家二郎間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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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壽筵過後,心情一直極好,也沒讓楊洛立即回大興,而讓她留在了洛陽。

蕭皇後看楊廣對楊洛似乎有些改觀,心中甚慰。

沒幾日,楊洛得知獨孤琪在宮宴上受了涼,回到蕭府便病倒了,而且病情愈發沉重,蕭瑀對此深為憂心。楊洛想到一直以來,獨孤琪對她頗為照顧,便向皇後提出到蕭府探望獨孤琪。

皇後應允了楊洛,并讓內務府準備了些名貴藥材,讓楊洛帶到蕭家。

第二日,楊洛便乘着馬車到了蕭家,見過舅父蕭瑀後,二人便直接進了後院看望獨孤琪。

走進獨孤琪的房間,便有一股淡淡的藥香飄了過來。

楊洛一眼便望見獨孤琪斜躺在病榻上,雖然臉色有些泛白,但似乎精神尚好,便放了心。

獨孤琪看見楊洛前來,極為高興,打起精神跟楊洛拉起了家長。

蕭瑀在一旁靜靜地坐着,看着妻子和侄女說笑着,病情似乎好了一大半,心情也甚為愉悅。

三人正談笑着,忽然聽人禀報說唐國公次子李世民求見。

楊洛一聽到那個名字,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發緊,但面上裝作副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和獨孤琪說着話。

蕭瑀跟楊洛打過招呼後,便起身到前廳去接待李世民。

蕭瑀走了後,楊洛明顯心不在焉起來,獨孤琪好幾次跟她說話她都沒反應。

楊洛怕自己呆下去會更失态,便告辭離開。

從獨孤琪的房間出來不遠,便是蕭府花園,園中裏有一個不大的湖,湖裏種了好些蓮花,頗有些蓮葉何田田的感覺。

楊洛走到湖邊,一陣風拂過,幾朵花瓣随風飄了過來,落在楊洛的臉上。她擡眼一看,只見不斷有絮花從湖邊那兩棵樹上飄落。

楊洛走近一看,一棵楊樹,一棵李樹,兩棵樹緊緊靠在一起。

楊樹已然飄絮。

她心中輕輕一嘆,楊樹還是那棵楊樹,而李樹,卻已經不是那棵李樹吧?

想到這裏,楊洛澀澀一笑,然後轉身準備離去,不料一回頭,正看見一人立在自己面前,她一下便愣在當前。

李世民本受父親之命,前來給蕭瑀道別準備返回太原。做夢也沒想到在這裏會碰到楊洛。

“阿洛……”他壓抑着的激動,叫着她的名字,聲音微微顫抖。

看到李世民,楊洛也是一驚,便她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露出一個看似得體的笑容,說道:“二公子叫我阿洛,似乎不太合适吧?再怎麽樣,我也是大隋的永安公主吧?”

聽了楊洛這話,李世民一愣。是,她是君,他是臣,李世民咬了咬牙,對着楊洛躬身行禮道:“臣李世民參見永安公主!”

“免禮!”楊洛手上虛扶一把。

李世民順勢立了起來。

兩人相對卻無言。

“如果二公子沒有其他事,阿洛就先回宮了!”楊洛說完便從李世民身邊走了過去。

“公主!”看着楊洛要離去,李世民叫道。

楊洛頓住,卻并沒有轉身,“二公子還有什麽事嗎?”

“你……你真願意嫁與三胡?”李世民問道。

聽到這話,楊洛身子一怔,接着她轉過身,對着李世民笑了起來,笑得上接不接下氣,半晌後才喘着氣說道:“二公子,這話問得好笑!那天你不是看見了,明明是有人不願意娶我,然後多虧了三公子不嫌我是沒人要的,願意娶我的!有人願意娶我,我當然求之不得了!”

李世民聽了楊洛的話,半晌,黯然說道:“你……你是在怪我吧?”

“豈敢!”楊洛收住笑,正色道:“以後,我過了門,還是尊稱您一句二伯,哪敢怪您?”

“阿洛……”李世民心一痛。

“二公子這樣失禮了,還是叫我永安公主比較好!”說完楊洛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外奔去,可是,眼淚卻奪眶而出。

李世民看着楊洛離開的背影,心裏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般痛。

楊洛出了大門,守在門口的紫憶忙迎上來,扶着楊洛上了馬車。

李康正從馬廄裏牽了馬出來,看見紫憶扶着楊洛離開,很是吃驚。

等了半晌,便看見李世民青着臉走了出來。兩人未說話,便上馬離開。

“二公子,不知道我剛剛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見阿洛姑娘了?”李康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說道。

“你沒眼花,确實是她。”半晌,李世民才答道。

“這阿洛姑娘怎麽也從蕭府出來啊?”李康問道。

李世民說道:“她是來探望表姑的。”

“哦?這阿洛姑娘也和蕭府有淵源?”

李世民頓了一下,說道:“她……她是大隋永安公主,表姑是她舅母。”

“什麽?她……她是永安公主?”李康倒吸了一口氣,“那她不是和三公子訂親了?”

“是的。”李世民語氣一滞,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那……那二公子,你怎麽辦?”李康偷偷瞥了一眼李世民,說道:“二公子不是喜歡阿洛姑娘嗎?”

“我?”李世民苦笑一聲:“她是公主,乃聖上指婚,我能怎麽辦?”

“那二公子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三公子?”李康說道。

“她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兒,或許我還可以想辦法納她,只是她是公主,不可能嫁與人為妾,而我……”說到這裏,李世民長嘆道:“我又不可能毀婚娶她的!”

“那倒是!”李康點了點頭,“二公子你是要娶長孫姑娘的!”

李世民苦笑一聲,用鞭子狠狠抽了馬腚一下,馬吃痛,帶着李世民狂奔起來!

似乎只有在這快速的奔跑中,他才能忘記那種心痛的感覺。

☆、晉陽成親

自楊洛在蕭府見到李世民後的次日,李家父子四人便起程返回太原。

就在半道上,李淵突然接到一封來自太原的五百裏加急。

李淵打開快報一看,臉色大變,身體似乎都有些站立不穩。

兄弟三人看父親神色不對,忙湊上前去。

李建成問道:“爹,出什麽事了?”

“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李淵面色凝重,緩緩說道:“駐馬邑之鷹揚府校尉劉武周發動兵變,不但殺死馬邑太守王仁恭,占據馬邑,自稱為天子。”

“啊?”李世民大驚,“這劉武周膽子也忒大了些吧?”

李淵長嘆了一口氣道:“可不是!想必聖上不久便會知曉,咱們該想想怎麽應對!”

“今上一向猜忌多疑,如今在父親治下出了這麽大的事,說不定他便會遷怒于您的。”李建成說道。

“不管怎麽說,在我治下出了這種事,于情于理我都是有責任的!”李淵無奈地說道。

“當今天下,群雄割據,四處狼煙,又豈是劉武周一人之力所為!”李世民說道:“如今出了這事,怎麽怪得了父親呢?如今天下民不聊生,要怪也只怪朝庭抓丁……”

“二郎!”李淵喝道:“休得胡言!”

李世民看李淵滿臉怒色,只得怏怏住了嘴。

李淵轉過臉,對着衆人吩咐道:“大家不要休息,日夜星辰趕回太原,召集大家商議對策!”

“是!”

“是!”

衆人紛紛應道。

一路風塵,李淵父子帶着随從,星夜兼程趕回了太原。剛進唐國公府,裴寂便會同鷹揚府司馬許世緒匆匆趕來。

李淵看裴寂面色不善,問道:“裴監,事情現在如何?”

裴寂面色蒼白,說道:“那劉賊已攻破樓煩郡,占領了汾陽宮!”

“哦,這厮居然有如此能耐?”李淵有些意外。

“不僅如此,我還聽說劉賊與突厥勾結,想借助突厥的勢力南下中原!”許世緒說道。

“啊?”聽聞此言,衆人皆大驚。

“聖上聽到劉賊勾結突厥,一定會大發雷霆吧?”李淵憂心忡忡。

“聽說聖上人已經到了江都,不知道現在得到消息沒有?”李建成說道。

李淵沉吟了一下,說道:“趕快捎信給你姑父蕭瑀,打探下消息。”

“是。”李建成領命道。

“還有兩月便是二哥成親之日,如今出了這亂子,怕事沒空準備婚禮了!”李元吉說道:“要不要把婚禮推後?”

“是啊,現在這麽亂,恐怕不宜辦婚事啊!”李建成附和道。

李世民盯了李元吉一眼,說道:“三弟說的雖然在理,只是,當日聖上已經金口玉言應允我在晉陽宮舉辦婚禮,要知君無戲言,如果我們現在将婚禮推後,恐怕有些別有用心之人便會以此作文章,到時給我們李家安個什麽欺君的罪名,不是更難辦?” 說完,李世民向裴寂使了個眼色。

裴寂會意,對着李淵說道:“是啊,唐公,您治下出了這麽大的事,聖上必定惱火,怕是要找機會治你罪呢?如果真有人把此事拿到聖上面前去挑撥,豈不正好讓聖上有機會問罪?唐公,您現在做任何一件事,都必須萬分小心,可不能落人口實啊!”

李淵皺眉道:“只是,若在此時為二郎舉辦婚禮,怕皇上同樣會找機會下罪啊!”

“這可不同!”裴寂說道:“二公子的婚事是聖上金口親點,只要聖上沒有下旨讓二公子取消婚禮,便可以舉行!如若唐公您若擅自取消婚禮,豈不是違背聖上旨意?此乃大不敬之罪呀!”

“裴監說得有理!”聽了裴寂的分析,李淵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二郎的婚事,一切照舊!”

看李淵改變了主意,堅持如期為李世民舉行婚禮,李元吉氣得咬了咬牙,卻也沒敢再吭聲。

裴寂告辭之時,李世民便借口看望長孫無雙,與裴寂一同走了出來。

出了唐國公府,兩人便騎馬前行,幾名随從則遠遠跟在身後。

“剛剛多謝裴監相助!”李世民說道,“如果不能如期舉行婚禮,那我們的大事……”

“是啊!”裴寂笑了笑,說道:“這婚禮必須得如期舉行。只有在舉辦婚禮之時,才會有那麽多天南海北的人前來太原道賀,而不惹人生疑!”

“是啊,那天還有一出好戲,裴公可得出大力氣!”李世民笑道。

“二公子放心,裴某必當盡力!”裴寂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李世民大笑道,然後策馬向前奔去。

楊廣此去江都,只帶着蕭皇後和幾個妃子,将楊洛獨獨留下了。無論怎樣,這個女兒還是不讨他喜歡吧?

對父親的冷淡,楊洛早已習慣,倒是時不時還能去南陽公主或蕭瑀府上走動一下,感覺已經比在大興好多了。

這天,在蕭府,楊洛原本帶着蕭銳在院子裏玩時,不知不覺,又走在了那泓湖水邊。

想到那天與那人在湖邊相遇,楊洛的心,依舊生生地疼了起來。

如今,楊花早已謝去,而李樹卻已挂上了果。

楊洛伸出手,從樹上摘下一顆李子,放在嘴裏,輕輕咬了一口,好甜!可是,卻又有一股澀澀的味道,從嘴裏一直澀到了心底裏。

今天就是那個人成親的日子了。

不想一人在宮裏黯然神傷,索性來了蕭府。

可是,心裏卻滿滿的還是他!只是,他已經成為別人的夫。

從此,他便有佳人相伴,怕是早就她忘到九宵雲外了吧?她對他,終究只是匆匆的過客。

“洛姐姐,快來陪銳兒玩啊!”蕭銳大聲叫着她。

她忙用手将頰上的淚痕拭去,轉回頭笑靥如花,對着蕭銳應道:“來了!”

“我也要吃李子!”蕭銳跑上前來,指着樹上的果子說道。

“好。”楊洛便抱了蕭銳去摘。

兩人嬉笑打鬧着,楊洛努力使自己不再想起那個人……

入夜,晉陽宮中。

裴寂拉了李淵在晉陽宮一偏殿中飲酒。

看裴寂又滿上一杯,李淵連連擺手道:“裴監,再喝下去,我可要醉了!”

裴寂将酒杯遞到李淵跟前,笑道:“今日乃是唐公做新翁之日,多喝幾杯乃人之常情!”

“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劉賊還占着汾陽宮,你……你叫我怎麽喝得下去啊!”李淵蹙眉道。

“唐公,這些時日你太操心了!”裴寂勸道:“今天是李家的大好日子,你暫且把那些煩心事都放下,好好高興一下!”

李淵搖了搖頭,伸手從裴寂手中拿過酒杯,一飲而盡,表情卻依舊悶悶。

“看來,唐國公還是放不開啊!”裴寂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便從後殿走出兩個美貌女子。

裴寂向兩女使了使眼色,兩美人便走上前,坐在李淵左右,向李淵勸起酒來。

“這是什麽意思?”李淵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美女,不解地問着裴寂。

“找兩個美人兒來陪酒解解悶兒!”裴寂笑道。

“她們是晉陽宮的人,便是聖上的人,這……”李淵猶豫道。

“唐國公,莫不嫌棄我們姐妹不夠美貌?”一位着黃衣的美人撅嘴說道。

“哪裏?哪裏?”李淵忙說道。

“既是如此,還請唐國公不要趕我們姐妹離開呢!”另一位着綠衫的美人央求道。

“聖上從來沒有來過晉陽宮,她們也是寂寞……只是陪着喝兩杯酒而已,不妨事的!”裴寂說道。

“是啊,唐國公!”

“您就讓我們留下吧!”

聽了裴寂的話,再看看兩個楚楚動人的美人兒,李淵終是點了點頭。

兩位美人見李淵松了口,十分興奮,忙上前輪番勸起了李淵的酒。李淵很快便被灌得酩酊大醉。

裴寂看見李淵似乎已經找不到北,唇邊溢出一個笑意,對着兩位美人說道:“你們倆今晚好好伺候唐國公!”

“是,大人!”兩美人點頭應道,接着便把李淵扶到後殿去。

裴寂見大功告成,便輕輕退了下去。

出門不遠,便在晉湖邊看見一人孤立在此,一身喜服。裴寂一驚,走上前,說道:“二公子,這麽晚還沒進新房?”

李世民緩緩轉過頭來,一臉的淡然,“裴監,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回二公子,一切按計劃進行!”裴寂回答道。

“那就好。”李世民說完,轉過身,定定地望着平靜的湖面。

裴寂看李世民毫無離開的意思,便勸道:“二公子,今天是您大喜之日,莫要冷落了新夫人,還是早點進洞房吧!萬一傳了什麽到長孫家去,便不好了!”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明白!”說完,慢慢地轉身離開。

走到新房門口,他站住,猶豫了半晌,終還是推門而入。

他踱進新房,看着坐在喜榻上蒙着喜帕的女子,慢慢走了過去。

女子知道他走了進來,似乎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裙邊。

李世民走上前,用玉如意輕輕挑起喜帕,一張豔若桃花、含羞帶怯的臉出現他的面前。

他看着這臉,略微一怔忡,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叫道:“阿婢!”

“二郎,你……你來了?”女子擡起頭,嬌羞的一笑,四目對視間,情意濃濃。

“是的,阿婢,我來了!”李世民坐在榻上,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把眼前的女子擁入懷中。

女子幸福而順從地靠在他懷裏。

李世民閉上眼,一只手摟住女子,另一只手卻死死攥成拳頭,心裏生生浮出另一個女子的模樣!

他在心中低喊出一個名字:阿洛!

作者有話要說:

☆、山雨欲來

翌日清晨,李淵醒了過來。大概是因為宿醉未清,他感覺得頭痛欲裂。

李淵起身坐了起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頭,猛然一愣,隐隐發覺有些不對勁,因為這并不是在唐國公府上,而是在晉陽宮中。

“嗯……”

身畔突然傳來了女人的呻|吟聲,李淵吓了一跳,他轉臉一看,只見兩個赤|身美女正躺在自己左右……

李淵一下子驚出了一身冷汗,大叫道:“你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兩個美人被李淵的叫聲叫醒了,兩人看着看着李淵大驚失色的樣子,索性坐了起來,其中一人笑道:“唐國公,昨晚咱們可是春風歡好,怎地現在如此見外呢?”

“可不是嗎?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另一個美人一邊說,一邊上前欲拉着李淵的胳膊。

李淵側身躲開那雙手,跳下床,将袍子穿上,對着那兩個美人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兩位美人相視一笑,“昨天晚上裴大人不是向唐國公您說過了嗎?我們不就是這晉陽宮裏的人嗎?”

李淵一聽,臉色變得猶如死灰一般,一下子沖出房去。晉陽宮的女人,可都是皇帝的女人,如今自己睡了皇帝的女人,可是死罪啊!

裴寂早等在屋外,看着李淵慌亂跑出,忙上前攔住李淵,行禮道:“唐公,昨夜可安好!”

李淵一見裴寂,稍稍定住神,顫聲問道:“裴監,這到底怎麽回事?”

“唐公不必驚慌,不就睡了兩個美人嗎?”裴寂笑笑說道:“此乃小事也!”

“小事?”李淵極其憤怒,“被聖上知道,可是大不敬之罪,會誅九族的!”

“唐公少安毋躁,此事,二公子早有安排?”裴寂淡然說道。

“二郎早有安排?”李淵一愣,不解道:“他有什麽安排?”

“唐公先聽下官細說。”裴寂正顏道:“今上窮兵黩武,強征民夫,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看當今各路英雄豪傑紛紛起兵讨伐,如今大隋已是風雨飄搖。唐公手下能人頗多,又握有兵權,何不趁機起勢,另創一番作為呢?”

聽了裴寂的話,李淵大吃一驚,用手指着裴寂,“你……你……”半晌才說出話來:“裴監,你……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我李家乃忠良之後,況且太後乃是我姨母,從小厚待與我,你怎能挑唆我做如此大逆之事?”

“這怎麽叫挑唆呢?”裴寂笑道:“下官只是分析時事,就算唐公您不起事,大隋也撐不了多久了!唐公,您還是聽下官一勸吧!”

“裴監,我從未想過要背叛大隋!”李淵說道。

“可是,唐公,昨夜您與晉陽宮中美人共度春宵一事,若被聖上知道了,恐怕……”裴寂苦着臉說道。

李淵一呆,“你我不說,聖上怎麽知知曉?”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裴寂眼中閃着半點兇光,“如果唐公不起事,首先就要把那兩個美人殺掉!”

“啊?”李淵腦海中一下想着那兩個美人楚楚動人的容顏,心中竟甚為不忍。

裴寂看出了李淵的猶豫,忙說道:“唐公,你可要早做決斷啊!”

“這……”李淵委實開不了殺掉兩個美人的口。

“爹,別再猶豫了,現在應該當機立斷起事為好!”不知何時,李世民也來了殿外,此時便從裴寂身後的花架下走了出來。

“二郎,你?”李淵指着李世民,用手指指着他,激動之餘競不能言語。

“爹,裴監說得沒錯,大隋已是風雨飄搖,我們不起事,遲早也會被其他人推翻的!”李世民上前對着李淵說道:“爹,別再猶豫了,趕快起事吧!這兩年我和裴監在外打點,網羅不少能人異士,這次借我成親之名,他們得以順利到了太原!爹,只等您大旗一揮,我們便一舉而動,取隋而代之!”

“混賬!”李淵怒罵道:“原來……原來你早就存了反心,還經營了好幾年!”

“爹,休要生氣!就算我們李家不取代楊家,早晚楊家也要被其他人取代,既然現在我們萬事俱備,何不借着東風,成一番大事業呢?”

“好你個二郎!”李淵怒笑道:“你既然存了這個念頭,今天也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我今天就要大義滅親,拉你去晉陽府!”

裴寂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唐公,晉陽令劉文靜也等在門外!”

“你們……”聽到這話,李淵愕然,“連劉文靜也成了你們的人?”

“劉大人也只是審時度勢而動!”裴寂說道。

“爹,你若真要拉我去見官!世民絕無異議!”李世民将手伸到李淵面前。

“唐公,二公子可是您的親骨肉,而且一旦事發,到時牽連可不止二公子一人。這謀反之罪同樣要族誅的!”裴寂勸說道。

李淵看了看李世民,只見他目光堅毅地望着自己,遂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二郎一直是我最鐘愛之子,我怎忍綁了他啊!”

“唐公,就算今天放了二公子,但您擅自與晉江宮中的嫔妃過夜一事,又該如何處理?”裴寂問道:“此事若傳了出去,與謀反無異啊!”

“爹,唯今之計,只能起事,才能保全我李家上下!”李世民說道。

“看來,除了起事,真沒有別的辦法了!”李淵喃喃自語道。

“爹,那你……”李世民見李淵有點松口,心中大喜。

果然李淵沉默了半晌,然後說道:“都到了這一步了,反也是一個死字,不反也是一個死字,至少反了我們還有一線生機!”然後嘆氣道:“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唐公英明!”

“爹英明!”

李世民和裴寂交換了一個眼色,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翹起,這一切其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快,在唐國公府,一場反隋的會議便進行了。

參加會議的除了李淵、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父子四人外,還有裴寂、劉文靜、武士睐等李家心腹之人。

“這要起事,首要便是要有兵源!可我們怎麽才能募到兵士而不惹人注目呢?”李淵說道。

“爹,我有辦法,說起來,這還得感謝劉武周!”李世民笑道。

“二郎,此話怎麽講?”李淵問道。

“那劉武周如今和突厥勾結欲舉兵南下,爹可假借防備劉武周與突厥南下之機,招募兵源,想必不會有人注意!”李世民說道。

“二郎說的甚有道理!”李淵撫須點頭道。

“那唐公,事不宜遲,應早作打算了!”裴寂說道。

李淵沉吟了一下,然後高聲說道:“李世民、劉文靜、長孫順德、劉弘基聽令!為防止劉賊勾結突厥南下,危害我大隋江山,速往各地招兵,以抵外賊!其餘人清點太原府內物資、采買裝備,以備戰時之需!”

“是!”

“是!”

……

衆人紛紛領命而去!

三日後,李淵接到李世民等人的報告,已經招募到上萬人,李淵大喜,命令李建成、李無吉集兵于河東。

李淵等人的動作,還是引起了兩個人的注意,這兩人便是太原郡丞王威和武牙郎将高君雅。此二人見李淵集結大兵,暗中一打聽,便發覺了李淵父子的異樣。

這天,王威與高君雅便集在王威府上商議如何應對此事。

“依末将看,應将此事馬上密報給聖上,讓朝庭派兵來讨伐。”高君雅提議道。

王威摸了摸唇下幾绺山羊胡子,搖了搖頭,說道:“高将軍此言差矣,且不說現在狼煙四起,太原至江都之路已阻絕,就算我們能夠将信送到江都呈給聖上,等聖上從江都發兵過來,這李氏恐早已兵變了!到時恐為時已晚。”

高君雅急道:“那依王郡丞所言,該如何是好?”

王威說道:“現如今李逆并不知道我二人已知曉其起事的意圖,如我二人設計在起兵前将李逆擒獲,交與聖上,那榮華富貴豈不唾手可得了?”

高君雅心下一動,點頭道:“王郡丞所言極是!只是現在應該如何應對?”

王威沉吟了半晌,說道:“此事不能心急,還得智取?”

“哦?如何智取?”高君雅不解地問道。

只見王威輕輕勾了勾手指,高君雅便把耳朵湊了上去,王威便開始扒拉扒拉地說道,高君雅便不住地點着頭……

翌日,王威親自到唐國公府拜會李淵。

這王威明裏雖是太原副留守,實際卻是楊廣派到太原監視李淵的,因而與李淵一向并不密切。見王威親自登門拜訪,李淵表面上也不好怠慢,忙迎了出來。

“唐公有禮了!”王威拜道。

李淵一揖道:“王郡丞一早來訪,不知有何貴幹?”

“唐公,下官今日來,确找唐公有要事商議!”王威說道。

“王郡丞但說無妨!”李淵說道。

“這半個多月了,太原都沒有下過一滴雨,老百姓生活艱難啊!唐公乃太原百姓之父母官,下官懇請唐公出面,到晉祠祈雨,為百姓造福!”王威說道。

李淵聽了王威的話,心中思忖道:現在正是起義前的關鍵時候,必須先穩住王威,況且到晉祠祈雨,也确為百姓謀福,也可在起兵前在百姓中博個美名。想到這裏,李淵哈哈一笑,說道:“王郡丞哪裏的話,我李淵身為太原人民的父母官,為百姓祈雨,乃是我份內之事!李淵自當為之!”

王威一聽,心中大喜,說道:“那下官前去準備,三日後恭迎唐公來晉祠祈雨!”

“好!”李淵爽快地答應了。

王威沒想到事情如此之順,從唐國公府出來後,便直奔高君雅家,兩人便開始着手安排部署,準備在晉祠動手除掉李家父子。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此文號稱架空文,但因為故事放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中,某些歷史事件必須要寫的!

☆、太原起兵

正在王威、高君雅緊鑼密鼓準備誅殺李淵父子時,這件事不巧,正好被人發現了。

此人便是劉世龍。

劉世龍原是晉陽鄉長,經裴寂舉薦給李淵後,頗得李淵賞識,且與王威也交情匪淺,所以王威便讓劉世龍負責晉祠祈雨一事的布置。

劉世龍在負責準備祈雨儀式時,發現高君雅暗中布置了許多兵士,頓感不妙,立即前往王威家詢問。

王府中人見劉世龍前來,便去通傳,但劉世龍心中甚急,不等仆役通傳回來,便徑直走了進去。這劉世龍本是王家常客,王家仆役見他進來,倒也不好阻攔,于是劉世龍直奔王威書房而去。

走到半路,便碰到了前去通傳的仆役,見劉世龍走了進來,那仆役說道:“劉老爺,我家老爺讓您去正廳等候!”

“知道了!”劉世龍點了點頭,擡腳便往正廳走去,轉眼一想,現在這事十萬火急,還是早些與王威商議得好,于是又轉過身,急急往繼續往書房而去。

走到書房門口,便聽到高君雅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時候劉世龍前來,他會不會是發現了什麽事?”

劉世龍聽到這裏,陡然收住腳步。

“剛剛仆役只說他來商議明日祈雨之事!再說我們做事隐秘,他能發現什麽?”

“這可說不準?”高君雅甕聲道:“那麽多兵士集結,難保他不會産生懷疑!”

“如果世龍問到此事,你便說是現在世道大亂,為了保護唐公安全而加派的兵士。”王威說道。

“但……如果劉世龍真發現了什麽,王郡丞準備如何處理?”高君雅問道。

聽到這裏,劉世龍喉頭一緊。

王威沉默了半晌,長嘆一聲說道:“世龍雖是我摯友,但在大義面前,如果他忠君明事,倒一切好商量。但如果他不能辨清是非,我也只能忍痛下手了!”

“好!那呆會兒我們就去探探劉世龍的口風,再作決斷。”高君雅說道。

劉世龍聽到這裏,腳都要軟了,忙轉身向大門外跑去。跑到一半,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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