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孕不育的雙性□□(1)
穆思遠和卓宏是一對同性夫婦,在大學裏認識,兩人相知相愛已經有好幾年了,婚也結了,酒也擺了,在這個主男女的世界同性婚姻的他們一直是圈中人的楷模,恩愛有加,幸福美滿。
可即便如此,生活還是會有不如意的地方。
比如孩子,卓宏的家庭是非常保守傳統的那種,因為世世代代都是做房地産的,資産比較富有,所以對某些觀念上比較固執。
沒有孩子,就等于沒有繼承人,那他們辛苦打拼下來的家業就全部便宜了外人,所以無論如何,孩子是家中老人唯一的執念。
一開始知道自己的獨生子要娶一個男人為妻的時候,兩夫妻是非常憤怒的,這不等于絕後了嗎?
他們怎麽可能答應!要不是卓宏當時是真的深愛穆思遠并且為了他打算連家也不要了,離家出走。兩老人可能不會那麽快松口,當然最大助力是穆思遠身體的秘密,他并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男人。
他有着一套女性的器官,有子宮、也有□□,簡而言之就是傳說中的雙性人。
知道了男媳能生孩子之後,兩老的憤怒平息了一些,大不了的想,不就是娶了個帶把的女人嗎,沒什麽了不起,平日最多當他不存在就好,眼不見心不煩,誰讓兒子喜歡。這麽一想,好像又算不了什麽了。
唯一的條件是,既然有生育能力,那三年裏必須生下一個孩子!不然就趕穆思遠出門。這也是他們能想到最快速抱孫子方法了,生不了,那就證明什麽雙性什麽生育能力都是假的,都是騙他們的,不能留。
簡家真月
她問我未來是什麽樣子的時候,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後來我告訴她,只有活到每一個明天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
——君禾
血液是很奇妙的,能融合也能傳承。可當一顆罪惡的種子落在血液裏,血液也會讓罪惡無限生長下去,到達極點就會在沉默中無形的爆發。當人們在血液鏈支撐行走下,一種奇怪的致死疾病“RTA”卻開始肆虐,這種原本是造福人類的藥物如今變成了可怕的毒藥。而女主君禾因諸多原因被卷入其中的紛争,她不得不與某些勢力鬥争……
五年後。
散發着光暈的十指在黑白鍵上跳躍着,周圍的一切仿佛全部靜止,萬物似乎被這優美的旋律淨化了一般,安靜、聖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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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拉着手從屋內走進後面的花園時,鋼琴聲戛然而止,一個愉快的聲音響起。
“君禾、雲夢快過來坐。”
簡雪起身,走出琴棚,來到早在花園裏擺好的咖啡桌前拿起精美的咖啡壺倒了三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在桌上。咖啡香立刻布滿整個花園,與樹木香交織在一起。
簡家大小姐簡雪是出了名的淑女,雖是将軍之後卻沒有養成那種豪爽性格,這是簡夫人的功勞。君禾不是正出但卻是君家唯一的女兒,并且五年前和簡雪的弟弟簡單訂婚,是簡家的準兒媳。
至于慕雲夢,雖說她是慕樂門慕天的養女,這樣的身份是沒資格進名門家族的。她現在的身份是顧家大少爺顧磊的女人,雖然顧磊寵愛她早告訴所有人慕雲夢是他的人但這麽多年了卻始終沒給她一個名分。
慕雲夢坐下道:“雪姐姐,你家的花園真漂亮!”她看見角落裏有幾只秋千一下子移不開眼,直到聽見君禾的話才收回。“是嗎?那看來她的園藝沒白學。”巧笑道,君禾也十分喜愛這花園的設計。
“咦?”慕雲夢沒聽清她的意思,歪歪小腦袋。“什麽?”
君禾她們被她傻乎乎的模樣逗笑了,伸手拍拍她,“簡雪大學裏主修的就是園藝。”
“原來這些都是雪姐姐自己設計的。”她恍然道。難怪這麽好看,原來是它主人精心設計的,給自己看自然是要賞心悅目的才行。
簡雪看着她一臉崇拜的樣子,無奈笑道:“簡單随父親去了戰場,媽媽又不在家,只我一人有些孤單所以把你們找來陪我說說話,你們不介意吧?”
君禾還未來得及回話,慕雲夢便先聲道:“不是還有二小姐嗎?”這話一出,簡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慕雲夢想她大概說錯話了但她不知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于是用眼神詢問君禾。
君禾朝在一邊暗自懊惱不解的慕雲夢搖搖頭,示意沒事。慕雲夢見她不說便不再問了,但心裏更加愧疚。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姐姐何時變得這麽小氣聚會也不叫上我,我可是很想念君禾弟妹的。”這話裏像透着點不高興,又像是根本不介意似的。
慕雲夢聽這話猜出這人的身份,而君禾則是不喜“弟妹”二字。
三人同時放下手中的咖啡,看向前方那個穿着黑色金絲旗袍,燙着大波浪卷發的女人。
她,簡真月,永遠對誰都是一張笑臉。而她的存在總是令人渾身不自在,即使她理解簡真月也實在沒有辦法不厭惡她。
一提起簡真月就不得不讓人想起她左額角上那塊疤痕。
不是因為它很醜陋,而是簡真月從不遮住這塊疤,很多人都會不希望別人看見自己醜的一面,但簡真月卻恰恰相反。
她總是會将劉海梳起,一副完全不在乎別人看到她缺陷的樣子。實際上,她是故意的,她只希望某些人可以天天看到而已,也僅僅如此沒有外人眼中那麽不介懷的意思。
慕雲夢看了很久覺得那塊疤痕不醜,有點像顧磊帶她去的教堂裏的那個巨大的白架子。
“你看夠了嗎?”簡真月在笑,可是慕雲夢卻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二小姐好,我叫慕雲夢。”
簡真月慵懶一笑,道:“我知道,就是顧磊五年前不知從哪兒帶回來的女人。”說完便走向空着的位置不再看覺得很委屈的慕雲夢一眼。她似乎沒看見面前臉色不好的人,自顧自地坐下和君禾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弟妹。”
“嗯,好久不見。”君禾淡淡說道。
簡真月又說:“我可是真想你快點來,和我成為一家人呢。”她一臉的真誠讓君禾只能淺笑以對。君禾看了一眼眼含深意的簡真月,又看了一眼臉色還是不好的簡雪,然後才道:“是嗎?我也很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呢!”
她說的是“你們”,不是“你”。
簡真月笑意未減,只是不再看着君禾而是将目光轉向簡雪。“姐姐,你看見我好像很不高興?”這話說的極為帶刺,慕雲夢在一旁不吭聲而君禾倒是習以為常。可簡雪的反應大了些差點碰倒手邊的杯子,只聽她說:“怎麽會呢?”聲音中的慌張十分明顯。
“哦?是嗎?”她耐人尋味地問出這句話,卻又不等人回答,自己說道:“這就好。”
一桌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着,直到慕雲夢為了緩解氣氛,鼓起勇氣提出蕩秋千為止。也是聽她這麽一說,君禾才注意到角落的木架下有三個秋千。
“哎,怎麽只有三個?”慕雲夢正準備說自己不玩時,誰知簡真月先她一步說了,“沒關系,我不玩。”
簡雪心驟緊,忙道:“我不玩,還是妹妹來玩吧。”
簡真月仿佛沒聽見,拽着她的手将她固定在秋千上。君禾見簡雪的表情有點扭曲,細看發現她的手腕已經發紅了,她若有所思地盯看着一直在笑的簡真月。
“姐姐,你不用和我這般客氣的。”語氣雖然低沉,但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給人一種不得不聽她話的感覺。
第二個坐上秋千的是慕雲夢,她此刻很是忐忑,剛剛的壓抑仍在她心中不曾消失。最後,君禾沒有看任何人直接坐上秋千。
秋千微微地前後擺動着,突然簡真月說要幫大家推秋千,君禾心中一緊,想着果然如此。
簡真月挨着一個一個推的,先是慕雲夢,她推得很穩。那傻丫頭很高興,還對她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然後是簡雪,簡雪被她一觸碰渾身緊繃,不由地抓緊了手中的藤條。最後是君禾,君禾直視她一眼并未說什麽,任她推着。
過了好一會秋千漸漸停下來,君禾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簡真月這次推簡雪的力氣大了許多,猝不及防,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了。
她的指尖擦過繩索,身子傾斜出去。
她們看着簡雪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昏迷不醒。慕雲夢呆住了,然後哭着叫人去了。君禾看向簡真月,而簡真月也正看着她。
她很是鎮定,鎮定得讓人覺得很可怕。
還有那雙眼眸中似有若無的瘋狂。
第二天一大早,君霰交給君禾一封信。信封上只有收信的地址和她的名字,沒有其它。信中的內容讓她眉頭緊鎖,久久舒展不開。
君霰見她這般模樣疑惑頓生,問她是否要調查信的來源時君禾快速擡起頭說:“不用。”君霰察覺出她的回避,正想探聽口風恰巧這時下人來報,說顧家三少來找君禾。
他先行退下。
君禾披上外衣,走下樓見顧晴靠在沙發上,看他一臉憔悴想必一夜沒睡。
顧晴撫着貓咪潔白的毛,眼神卻在放空,不用猜也知道他在為什麽事發愁。
君禾微微一頓步,明知故問:“小晴,什麽事這麽急着找我?”
顧晴見她下來後,趕緊起身說道:“君禾姐,簡雪姐沒事吧?”
“喵嗚——”貓咪從他膝上摔到地上疼得直叫喚,抓了他一下就跑開了。
“你也聽說了?”君禾心裏感嘆顧家打探消息的速度真是夠快的。
他點頭。“嗯,昨晚便聽說了。”
她坐下,沏茶,遞給他。“簡雪做完手術,已經沒事了。”沒等他開口又繼續說:“你若想問簡真月的情況那我就不知道了。”說着她一把揪起地上的小貓坐在沙發上,一遍一遍給它順毛。“我想她應該沒事,……而且她應該也不想見你。”
“……”他低頭,苦笑,想說點什麽時卻又發現根本沒什麽可說的。
都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可他就是執迷不悟。所有人都知道簡真月不喜歡他,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喜歡她。可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無論怎樣都不會不繼續喜歡着。
看着他沉默,君禾無奈轉過臉,看着窗外。
今天的天氣真好,的确可以出去走走呢!
顧晴臉色尴尬,以為她不願意幫忙,踟蹰一會兒便道:“一大早就來打擾君禾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該告辭了。”說完起身打算離開。
君禾沒有挽留,只是看了一眼桌上那杯未動的茶水嘆了一口氣。顧晴剛觸到門把,君禾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我會替你去看她的。”替他去意思是是幫他探望一下而已,并非她自己想去。
當然,如果可以她絕對會選擇不去!
她嘆口氣,不等顧晴作出反應,徑自抱起貓咪回房了。
顧晴對她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走出君家大門見朋友就在對面的花壇邊坐在,揮手沖他打招呼。陽光下,一抹紫影,緩步走來,問,“事情解決了?”
“嗯,君禾姐答應幫忙了,我們走吧!”
顧晴想着事情,自顧自走在前面,他卻擡頭凝視着君禾房間的位置,過了數秒才遲疑着轉身離去。
暗中合作
貓咪似乎不喜歡君禾抱着它,剛一進房間它就耳朵一撇,拼命掙紮還在君禾的手上抓出幾道血口子。君禾沒有惱怒,只是将貓扔在地上,自己躺進被窩裏閉上眼睛,卻沒有一絲睡意。
昨天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在她的意料之內,可是卻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簡雪送進急救室,她們一直守在外面,簡真月沒有跟去。這一點君禾早就知道了,簡真月傷簡雪的原因是什麽她不知道,但是……
慕雲夢問君禾:“簡二小姐不是故意推倒雪姐姐的吧?”
君禾沒有說話一直想事情,她很奇怪簡真月為什麽傷的是簡雪而不是她,這一點很是出乎她的意料。要知道若傷的是她的話,說不定君簡兩家的婚事就可以取消了,這樣對簡真月和她都是有利的,但是她沒有。
其實也說得通,如果簡真月明目張膽地當着衆人的面害她,那簡家就真的攤上事了。
可她對付簡雪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我看見了。”慕雲夢見君禾不說話,癟癟嘴,忍不住說了這麽一句。
君禾有點發愣,沒反應過來,奇怪道:“你看見了什麽?”
“我看見雪姐姐倒在血泊裏時簡二小姐笑得很開心。”她氣憤地說。
聽她提起那個笑容,君禾不禁一個寒顫。那個笑,不是開心的笑而是很古怪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若是簡雪看見了也一定和她同樣的感覺。
慕雲夢見她沉默,氣鼓鼓地跺腳,斬釘截鐵說:“她怎麽可以這樣子啊?是自己的姐姐受傷了她還笑得出來。”本來只是以為簡二小姐只是脾氣古怪,沒想到她還會幸災樂禍。
看着單純的慕雲夢,君禾直嘆氣。示意她這裏是醫院不要那麽大聲,叫她坐着歇會兒。
簡夫人聽說了這事,很快趕來了。她臉色很不好想是被吓到了,見到她們很激動地問是怎麽回事,甚至急的一把拉住出來的護士詢問她女兒的情況。君禾把她扶到椅子上,安撫好她的情緒後,才把事情說給她聽。
簡夫人中途情緒又激動起來,大罵簡真月。慕雲夢想上前勸她冷靜,卻被她一把推開差點跌倒,幸好有君禾在一旁。剛扶穩慕雲夢,又被簡夫人拉過去繼續問到。
說完後不久手術燈熄滅了,醫生說簡雪沒事,只需要靜養數月。
去病房看望了一會,出來後得知簡夫人留下帶來的兩個下人獨自坐車回了簡家。君禾并不感到奇怪,反倒慕雲夢有些不解。“奇怪,簡夫人怎麽不看雪姐姐就走了。”
“她是要回去教訓簡真月。”
慕雲夢不解為什麽剛剛還在氣憤,現在卻不去關心看望,心想:難道教訓人比關心受傷的人更重要嗎?
君禾并沒有告訴她,所謂的名門望族的女兒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來,不知不覺間問出口。“你知道簡真月臉上的傷疤是怎麽來的嗎?”
“怎麽來的?”不知道君禾為什麽會提起傷疤的事,難道那個傷疤和今天發生的事有關系?
“是簡夫人用花瓶砸的。”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着實令慕雲夢很吃驚。“簡夫人怎麽會舍得傷自己的孩子?”
君禾說:“簡真月不是簡夫人的親生女兒,而是簡将軍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簡真月和她一樣是私生女,關于疤痕這事,很少人知道。
這簡真月的經歷和她有些像,她們都是8歲那年到所謂的“家”的。簡真月的生母從未出現過,聽說她回到簡家很久一段時間沒人和她接觸過,她很不受待見。那天不知怎的她激怒了簡夫人,簡夫人順手拿起花瓶砸過去,砸在她的額角上,從此那裏有了一道5公分的疤痕。
這是君霰告訴她的,她聽完後沒有放在心上。真正讓她注意簡真月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一開始按外人的推斷簡家不會留下破相的女兒,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受寵,可事實恰恰相反。
由此看出這個簡真月是個有本事和手段的人,僅是8歲孩子用她的智慧留在簡家這麽多年就足夠說明她有多不簡單了。
她說完沒想到慕雲夢居然同情起簡真月來,君禾不得不提醒她一下,又說出另一件事。
“我第一次見到她們姐妹,在簡家祖宅。那天發生的事比今天的事更叫人不可思議。”
慕雲夢問:“什麽事?”
“雖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我……親眼看見簡真月把簡雪推下水塘。”如同剛才一樣,也是笑着看着在水中不停掙紮的簡雪。要不是有下人經過簡雪也許就沒命了,後來不知為何簡雪得救後卻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但從那時起簡真月的陰影就一直留在她的心裏,揮之不去了。
她無意中看見的一幕,讓她徹底記住簡真月這個名字。
慕雲夢停下,轉過去正好撞上她的視線。注視着她平靜的雙目,已經由不得她說一句:這是在開玩笑嗎?她猛然醒悟,“那今天的事……?”
簡真月是故意的?
見她驚得合不攏嘴,想必明白了,君禾終于放下心來對她說了句:“誰也看不懂簡真月,更不知道她心裏盤算什麽,你記住以後不要靠近她盡量離她遠點。”
雖然不清楚簡真月幼年究竟經歷了什麽,但是她後來的舉動完全展現出她那顆扭曲的心靈。
君禾煩躁地抓抓頭發,一下子坐起,扭過頭呆呆地盯着那封信。過了會兒,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打火機燒掉它。
收拾好後去到簡家,簡夫人去醫院陪簡雪,如今只有簡真月一人在家,下人說二小姐卧病在床。君禾心中冷笑,躺在床上一定是真的,但肯定不是因為病。不用下人帶路,她徑直上樓推開門走進去。
房中很暗,因為沒有拉開窗簾。
空氣裏隐約有一股藥味。
被子裏的人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時就已經醒了,她撐坐起來,對她說:“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君禾看不清她的臉色,倒是從她的有氣無力的語氣中知道狀況不好。君禾反手将門關上對她說:“看來簡夫人又做了她最拿手的“膳食”給你吃。”
“哼,灌了幾碗鯉魚甘草湯,後來怕我死了灌了一碗麻油,等喘過氣來又拿皮鞭抽了我一頓。”她嘴角上揚,嘲諷道。轉轉眼珠,又道:“我要了她女兒半條命她要我半條命,很公平。”她撫着手臂上的紅痕輕輕一笑,滿臉輕松但說出口的話卻令人生寒。
君禾沒有絲毫同情,随她一笑。突然想起那個正在為她擔心的人,想了想還是說了說。“顧晴很擔心你,一大早就跑來問我你的情況。”
她從枕頭下摸出煙盒,點燃。“嗯,你們的感情可真好,他有什麽都會找你幫忙,你也從不推辭。”
君禾無語,她完全理解錯了她想要強調的重點。
煙圈在房間裏散開,混雜着藥味。君禾忍住胃裏的不适,幾番想捂住口鼻不過忍住了。穿過煙霧看她的身影更加模糊,君禾索性就靠在門邊,低頭看着腳尖不語。
見她沉默,簡真月突然說道:“你不想知道我這麽做的原因嗎?”聽她這麽一問,君禾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說實話,她不想知道更不想趟她弄出來的渾水。“你簡二小姐的心思,我怎麽知道。”
簡真月語氣一轉,沒有之前的陰陽怪氣而是很嚴肅的口吻說:“如果我是為了早日實現我們的願望呢?”
“什麽意思?”
煙灰盒在床邊,簡真月撣了撣煙蒂,放松閉上眼。“很快顧家就會出事了。”她盼這一天盼了很久,每天都拿命換時間過日子。
聽她如此平靜地說出這話,想想,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想先對付顧家?”
“顧家這次把主意打在你們身上,而我……想趁機将顧、君兩家的火燒到簡家身上。”
“……”
一陣壓抑後,簡真月的視線突然鎖定住君禾,用危險的口吻說:“……君禾你沒有将自己當作君家人不是嗎?你不想嫁給簡單不是嗎?”不等君禾回答她又說:“你策劃如何報複君家,有謀略但能力有限。”
“……”
“可有我幫你啊,我們是盟友啊。你報複君家我報複簡家我們聯手互利互惠,為什麽你現在又遲疑了?”簡真月看得出她動搖了,一開始她并不知道她報複君家的原因,不過她也不關心這個。只是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麽現在她似乎一點也不上心,剛剛說事的時候她眼神出現迷茫。
果然,君禾始終不夠心狠。但是她決不允許因為她讓計劃進行不下去,可惜這麽聰明的盟友了,終究會廢棄的。
良久,君禾擡起頭,直視她。“不是我遲疑而是你已經被仇恨蒙住了雙眼,忘記我們最初想要自救的事了。”
她們是因為家族遺傳病才會成為盟友的,也因為都想複仇才心心相惜的,只是她現在的想法變了。“……可能是吧,至少我現在認為活着沒有報仇重要。”
君禾想明明白白地說清楚,對着床上那個傷痕累累的人,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和你不同,我現在希望活在可以看見未來的當下,我不想把自己埋葬在君家。”
簡真月抓住她話裏的詞,“現在?”看了看站得筆直的君禾,扶額,嘆氣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改變主意……好吧,我答應你。”
最後她格外認真地問了一句:“能告訴我未來是什麽樣子嗎?。”
君禾久久沒有說話。
君禾離開簡家前朝二樓窗口看去,簡真月正立在那裏,她也看着她。臉上難以隐藏的笑意使她看起來像一條埋伏在暗處的冰冷的毒蛇,随時能給人致命一擊。
君禾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對簡真月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
再見朝暮
一個月後。
君禾從百草堂趕回來,看見君霰正在門口等她。“晚會什麽時候開始?”她脫下的外套交給他,走進廳中環顧一圈後才在沙發上坐下。
君霰挂好外套把口袋裏的請柬遞給她。
“8點。”說完去茶室給她斟上一杯香蘇茶。
君禾擡頭看向客廳的金色大鐘,上面顯示的時間7點,看來已經不能在晚會開始之前趕去了。她喝了口茶,胃裏一下子暖和起來。“父親有交代我必須去嗎?”
君霰是君家收養的孤兒,說是義子實際上是君禾的貼身保镖。這是君禾十五歲那年開口提出的,她希望有一個人幫她做事。
“是,老爺有交代過。”他停頓一下,神情莫測地看了她一眼“我今天在街上看見了許朝暮許小姐。”
确實如他所料,君禾對這個名字有反應。
君禾的身形停頓了一瞬快速審視君霰一番,沒說什麽,往樓上走去。剛走了一半突然停下,轉身告訴他說:“我在城東的教堂裏寄放的東西忘了取,你送我去會場後去幫我拿回來。”說完不理會君霰眼中的探究,冷着臉上二樓左轉進房間。
黑暗中,月光透過薄薄的白色窗簾映照在華麗的大床上。
她沒開燈一頭栽倒在床上,然後在心裏默數30秒後從床上一躍而起,拉開2米高的衣櫃門随意拿出一條裙子換上。換好後她失神地立了許久無意識地摩擦着十字架,好像是感應到她的內心連那層銀光都變得有些暗淡了。
它曾兩度戴在她頸上,可如今她必須取下。
一切就從今晚開始吧。
君禾堅定地睜開眼走出漆黑的房間。
為慶祝顧家仁和堂分店在虞城開業這件盛事,晚會邀請的自然是各界的精英和社會上層人士還有和顧家并駕齊驅的君、簡兩家。
華燈初上,整個會場都金碧輝煌。
君禾一身華紫,手背上飛舞着閃耀的金翼燕尾蝶,金色的翅翼和鳳尾一樣的尾須這才是黑暗中最耀眼的蝴蝶。看着她美麗高雅地邁進會場,紛紛竊語着。
所有人心知肚明,這場聚會是打着以醫會友的幌子在與上層名流們拉關系,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如意。
“父親。”君承夏正和其他人探讨醫術,聊得甚是高興。見她來了立刻板着臉,斥責君禾晚到,叫她向長輩們賠不是。
她從之,對那些虛僞的長輩們賠不是。
簡真月在不遠處優雅地品着紅酒,将這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她看着道歉道的沒有一絲愧疚的君禾,笑了。
“君伯父,我能邀請君禾跳支舞嗎?”路宵風剛擺脫一群趨炎附勢的人,就看見君禾在向那些人卑躬屈膝地“道歉”心裏頓時一片怒火,幾番壓抑才忍住的。
君父明白他是在幫君禾說話,瞥了一言不發的君禾,眼中一絲不動聲色的厭惡劃過。然後轉過頭看向路宵風,對他點頭。“只要禾兒願意就行。”
沒人看見低着頭的君禾的嘴角,聽到這句話後嘴角扯出一抹嘲笑。
路宵風紳士地邀請君禾,并和她攜手走進舞池。
“怎麽來晚了?”他問。
君禾不答,路宵風出現在這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他不喜歡這種場合,于是反問他:“你怎麽會來這麽無聊的地方?”
路宵風說:“因為你。”所以他來了。這一直是他最想說的話,路宵風臉上一直是笑着的,其實他的心裏卻因為君禾的沉默而有些失落,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她用這種形式告訴他不應該說這話,但是面對她他真的不知還應該怎麽說。
兩人安靜地跳着舞,仿佛舞池裏只有他們兩人,不知是不是離得太近的緣故,彼此好像都看不清彼此的模樣。
籠罩在柔和的香槟色燈光中的君禾不知不覺回憶起過去,她和路宵風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君家。那時她不受君家人的待見,一個人整天待在小房間裏,除了她同父異母的二哥會時不時來看看她,就只有經常到君家玩的路宵風跟她說話。
當時路宵風比她大三歲,是一個小大人。她不喜歡路宵風但她只能依賴他,這樣她才能過得好一點。果然君家見她和路宵風走得近,對她也客氣一些,路家混的是黑道他們不敢得罪。
就在君禾出神時,路宵風見到會廳角落裏的安悠然向他招手,還有君白墨也在他旁邊,好像有事找他。
“我有事要處理一下,你先自己走走吧。”說罷離開了舞池。
君禾向那個方向望去也看見了他們,便了然,不過晚說了一步。
“沒關系,你去忙吧。”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小聲說道。
紅燈綠酒,燦若繁華。
從這裏往下望去,街道上的人和車輛至餘下一個黑點。外廊只有她一人,空曠也很孤單但是卻比裏面自由,可真正的自由她在哪兒都沒感覺到。她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角餘光裏多出一抹紅色倩影。
她轉過去,看着她。
心知她為了什麽來找她,但是她不知該說什麽,或許應該說她沒資格說,所以在等她先開口。
看着君禾,和自己印象中那個穿長衫的女孩子差別好大,時間真的很無情。她現在也回想不起五年前的情景,因為連她自己也變了。許朝暮一聲嘆息後,問她。“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他出獄的日子。”這個問題君禾根本不用想就回答出來了,因為她每天都在數,生怕自己忘了。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努力保持平靜說出來,她不希望被別人發現她的難過。
“你不去找他嗎?”
君禾轉身正對着她,輕笑,“你明知道答案為什麽還要問?”
許朝暮拂開遮眼劉海,轉過身看着君禾。風中她豔麗的紅裙搖曳着如迸裂的火花在夜晚中舞蹈,但她酡紅的臉頰卻破壞了這份冷豔。“他身體不好。”
“……”是嗎?
“很不好,……在裏面落下病根了,那裏面很冷很濕的。剛出來那會兒他整個人憔悴到我都……快認不出他了。”
許朝暮臉上的神情很平靜。
那五年裏只有她去看過宿願,君禾從沒去過。每一次他們的談話都避開了有關君禾的一切,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她能為他們做些什麽。
那種無力感,和得知那個人死去後一樣。
“……”是嗎?
見君禾沒要開口的意思,她不接着往下說,而是換了個話題。“我兩年前嫁給了安悠然,沒辦法啊,反正沈越不在了我嫁誰都一樣。”
“……”真的嗎?
許朝暮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就算再提起沈越不會在難過了,誰知到還是會痛,抹掉淚水後又有更多的眼淚往下掉,她怎麽也止不住擦不幹,到最後只能無助的哭喊。
“君禾,我覺得宿願遇上你簡直是他上輩子造的孽!為什麽跟你們扯上關系不是死就是坐牢啊?為什麽我不想跟你們見面卻偏偏又見着了?”她真的很怕他們,真的怕自己成為下一個遭殃的人。
看着埋頭哭泣的許朝暮,君禾什麽也不能做只能靜靜地看着。
五年前他們從方家逃走沒多久還是被君承夏派來的人找到了,他們以綁架罪起訴宿願。君禾沒有辦法只能跪下求他們放過宿願答應回君家,他們說君家只給她一個機會,只要她答應聯姻就放宿願一馬。
她答應了。
但是君家始終不放心,賄賂法庭判宿願五年牢獄,他們想在這五年裏讓她死心踏地的嫁給簡單。可是誰知每到成親的前幾日簡單就會犯病,這一拖五年也就過去了。
今天是宿願出獄的日子,她根本不敢去見他因為她不能見他,她做了許多錯事根本不敢見他。
她讓君霰殺了那些來抓他們的人。
她知道她已罪孽深重,這五年她總是睡不好生怕噩夢會成真。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着也很不幸的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