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們被突然出現的費格太太送到了家門口。
她告訴他們自己其實是一名啞炮,還讓達莉別忘了去她家接她的貓。
德拉科和哈利沒有互相再說一句話,不過顯而易見的是,大家的精神頭都沒有在剛剛的險象環生中掙脫出來。
畢竟被攝魂怪捉到,比死還絕望。
他們都拖着沉重的腳步,慢慢走上女貞路4號的花園小徑。
客廳裏亮着燈。達莉摁響了門鈴。
“媽媽。”
佩妮的身影越來越大,被前門上起着波紋的玻璃折射得奇形怪狀。
“達達寶貝!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去好幾天呢!不過回來得正是時候,我正感到非常......非常——達達,怎麽回事?”達莉此時的臉色一定發着青紫,佩妮捧起達莉的臉仔細瞧着,又越過她看着哈利和另一個陌生的男孩。
“你是誰?”佩妮的眼睛古怪地轉了一下。
“你好,我是德思禮小姐的同學,德拉科·馬爾福。”德拉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回答着。
“那——”
“先進來,進去說,不能呆在外面。”達莉打斷佩妮的話,招呼兩個男孩進門。她的膝蓋發軟,差點跪在門口。
經過佩妮的打掃,德思禮的房子總是整潔如新。德拉科的視線掃過走廊,最後停留在客廳。客廳的一個架子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其中有夫妻的合影、單人,還有達莉和哈利的照片,五六歲的小女孩還是個精致的小娃娃,到了八九歲,她胖乎乎的身體塞進了一身暗紅色外套,在一個叫做斯梅庭小學的學校門口和家長合影。這其中唯一一張能動的照片,貌似是去年剛拍的,上面有她的好朋友盧娜。
“弗農!弗農!親愛的!”
“怎麽回事?”弗農拖着笨重的身體從起居室趕來,他的海象胡子亂七八糟地飄了起來,每當他激動不安時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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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德拉科皺着眉頭盡量不去打量弗農,他在思索這個超級大塊頭和達莉的血緣關系——他還以為那是她家保镖呢。
弗農的小眼睛迅速掃過臉色都不是很好的四個人,目光停在了德拉科身上。
“你是誰?”他問了同樣的問題,德拉科也做了同樣的回答。
“那你怎麽回事,孩子?出了什麽事?你不是去你朋友那裏玩了嗎?”
“你怎麽身上都是土,親愛的?你一直躺在地上嗎?”
“慢着——是誰欺負你了嗎——你們欺負她了嗎?還是誰?!”
“給警察打電話,弗農!給警察打電話!達達,親愛的,跟媽媽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等任何人開口,德思禮夫婦先自行陷入混亂。她的臉燒起來,制止她的父母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沒有!沒有人欺負我!別報警!沒有用!你們能不能別大吼大叫!”
德拉科終于知道達莉的大嗓門是遺傳誰的了。
“是那群奇怪的人欺負你了?”弗農的臉漲成豬肝色,指着哈利說:“你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是不是在校外使用了——那種能力!”佩妮怪異地尖叫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長耳貓頭鷹忽地從窗戶飛進了廚房,既而擦着弗農的頭頂,輕盈地從廚房那頭飛過來,把嘴裏叼着的一個羊皮紙大信封丢在哈利腳邊,然後優雅地一轉身,翅膀尖正好掃過冰箱頂,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掠過花園上空消失了。
“貓頭鷹!”弗農姨父氣得大吼。他狠狠地把廚房窗戶砰的一聲關上了。他太陽穴上的那根經常暴起的血管又在突突跳動。其實這幾年下來,雖然弗農嘴上說着讨厭它們,但實際上都沒有今天如此厭惡。在他女兒受欺負的刺激之下,他終于爆發了。
哈利已經扯開信封,抽出了裏面的信,他的心怦怦狂跳,已經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親愛的波特先生與德思禮小姐:
我們接到情報,你們于今晚九點二十三分在一個麻瓜居住區,施用了守護神咒。這一行為嚴重違反了《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因此你們已被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開除。魔法部将很快派代表前往二人的住所,銷毀魔杖。鑒于波特先生此前已因違反《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保密法》的第十三條而受到正式警告,我們很遺憾地通知你,你必須在8月12日上午九時前往魔法部受審。
請多保重。
你忠實的馬法爾達霍普柯克,魔法部禁止濫用魔法司。
他沉默着,把羊皮紙遞給達莉。達莉草草略過之後,将羊皮紙撕成了兩半。
“怎麽沒有你的?”達莉斜了一眼德拉科。
“什麽?”德拉科跟個局外人一樣,茫然無措。
“他們說了什麽?”佩妮在一旁膽怯地出聲。
“沒什麽......”
達莉和哈利對視一眼,突如其來的默契讓他們同時站起來,向樓梯走去。哈利再一次需要像三年級的暑假一樣逃跑,達莉這次也是,魔法部的代表很快就要來了,他們必須保住魔杖,可是去哪裏呢?他們的能力可以抵禦成人的追蹤嗎?
“所以,解釋呢?”德拉科雲裏霧裏的,也想跟着他們一起上樓,可他又被弗農拉住,“小子,你得老實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德拉科再次被一個麻瓜威脅,但這名麻瓜是達莉的父親,所以他只能盡量保持心平氣和地來擺脫他。
忽然廚房裏發出一聲爆響,回音不絕。
佩妮姨媽失聲尖叫,弗農姨父吼叫着彎腰躲避。
“你們那個學校不是不能在校外使用能力嗎?”
“我沒有,先生。”
一只昏頭昏腦、羽毛蓬亂的谷倉貓頭鷹正蹲在廚房外面的窗臺上,剛才它撞在關着的窗戶玻璃上了。
聽到聲響的姐弟二人又趕了下來。哈利徑直跑到廚房那頭,猛地打開窗戶。貓頭鷹伸出一條腿,上面拴着一小卷羊皮紙。它抖了抖羽毛,哈利一把信取下來它就飛走了。哈利顫抖着雙手,展開這第二封信,上面用黑墨水草草地寫着幾行字,紙上污漬斑斑。
哈利:
鄧布利多剛趕到魔法部,正在調查整個事件。不要離開你姨媽和姨父的家。不要再施魔法。不要交出你的魔杖。
亞瑟韋斯萊
“不能走,達莉。”他對達莉說,此時達莉是拉着行李箱下樓的,顯然他們在二樓短暫地密謀了什麽。
“這些讨厭透頂的貓頭鷹是誰派來的”弗農兇狠地吼道。
“第一只是魔法部派來的,把我和達莉開除了。”哈利平靜地說。他豎起兩只耳朵,專心地聽着外面的動靜,生怕魔法部的代表已經來了。
現在與其讓弗農大發雷霆,怒吼咆哮,還不如回答他的問題更容易,也更安靜。“第二只是我朋友羅恩的爸爸派來的,他在魔法部工作。”
達莉越過哈利,站到德拉科旁邊,不讓弗農再抓着他。
“跟他沒關系爸爸。”達莉紅着臉,“我們在校外使用了魔法,我們遭遇了襲擊......”
“是誰,那群瘋子要襲擊你們?”弗農一聽更不得了了,他一臉震怒,火氣和聲音同時上升。
“是三個攝魂怪,先生。”德拉科在弗農瞪得越來越圓的小眼睛下拉過達莉的手讓她站到他身後去。
“三個——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弗農難以聽懂,他的目光鎖定在德拉科的手上,“你別碰我女兒的手,瘦巴巴的小子!”
“攝、魂、怪。”哈利走到弗農面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三個。”
“這攝魂怪又是什麽古怪玩意兒?”
“他們看守阿茲卡班巫師監獄。”佩妮說。
話一出口,是兩秒鐘的死寂,然後佩妮猛地用手捂住嘴巴,似乎剛才一不小心說了一句令人惡心的髒話。弗農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哈利的腦子裏一片混亂。費格太太倒也罷了——可是佩妮姨媽?他知道她是一個啞炮,但她一直說自己從不接觸那邊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他驚訝極了,問道。
佩妮似乎被自己吓壞了。她戰戰兢兢帶着歉意地看了一眼弗農,手微微下垂,支支吾吾地說:“好多年前——我聽見——那個可怕的男孩——對她說起過他們,很多年了......”
是啊,她已經裝作“正常人”很多年了。她不願意告訴弗農自己也曾渴望去霍格沃茨上學,她的妹妹是一名巫師,而她也只是一名啞炮,她能接觸到魔法世界,但是她永遠也無法融入那個世界。她嘗試過、努力過,她甚至擁有過一支魔杖,但對于她來說,那不過是一根在普通不過的木棍。
“如果你是指我的媽媽和爸爸,你為什麽不說他們的名字呢”哈利大聲問,但佩妮沒有理睬他。她似乎驚慌失措到了極點。
哈利感到非常震驚。幾年前有一次佩妮姨媽情緒爆發,尖叫着說哈利的媽媽是個怪物,除此之外,哈利從沒昕她提起過自己的妹妹。而她居然記得魔法世界的這點細節,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忘記,平常她總是竭盡全力假裝魔法世界并不存在的。
弗農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接着又張了張又閉上了,顯然是在掙紮着回憶怎樣說話。他第三次把嘴張開,聲音嘶啞地說:“這麽說——這麽說——他們——嗯——他們——嗯——真的存在,他們—— 嗯——這些死魂怪?”
佩妮痛苦地點了點頭。
弗農的目光從佩妮身上轉向達莉和德拉科,又轉向哈利,似乎希望有人大喊一聲:“愚人節!”看到沒有人這麽做,他又把嘴巴張開了,而就在這時,今晚的第三只貓頭鷹飛來了,他也就不用費力地再說些什麽了。貓頭鷹像一枚長着羽毛的炮彈,嗖的一聲飛進仍然開着的窗戶,啪嗒嗒地落在廚房的桌子上。哈利從貓頭鷹嘴裏扯下第二封公函樣的信封,撕開封口,這時貓頭鷹騰身飛回了外面的夜色中。
“夠了,粗魯的貓頭鷹。”弗農姨父心煩意亂地說,噔噔噔地走到窗口,又把窗戶重重地關上了。但他似乎情緒穩定了下來。
親愛的波特先生和德思禮小姐,我們約二十二分鐘前曾致函于你們,之後魔法部改變了立即銷毀魔杖的決定。你們可以保留魔杖,直到8月12日受審的時候再做正式決定。
經與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商量,魔法部同意将開除學籍的問題也留到那時再做決定。因此,你們可以認為自己是暫時停學,等候進一步的調查。順致問候。
你忠實的馬法爾達霍普柯克,魔法部禁止濫用魔法司。
達莉搶過羊皮紙,把信讀了好幾遍,又問德拉科:“你的呢?”
“我哪知道。”
緊接着,又一個貓頭鷹撞到了玻璃上,它看起來累壞了,它的主人一定讓它以最快的速度飛來。
達莉認出來了,“你家的貓頭鷹。”
哈利斜了一眼德拉科,又去将弗農剛關上的窗戶打開了,貓頭鷹飛進來停在沙發上,把信封扔在德拉科手上。
德拉科看完信臉都綠了。不出意外,他父親肯定也第一時間接到了通知前往魔法部,把德拉科的一切指控都撤銷了,而且最主要的是盧修斯知道他現在跟達莉在一起。他暴跳如雷,沒給他兒子寄來一封吼叫信都是給面子了。
但他依舊告訴他,無論如何,今晚不能回家。
“所以攝魂怪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佩妮又恐慌地問。
“一定是他派它們來的。”哈利輕聲道,與其說他在對佩妮說話,還不如說是他在自言自語,“伏地魔。”
“什麽意思一定是誰派它們來的?”一個新詞彙又在弗農腦海中構成。
“伏地魔。”哈利又說了一遍。
他模模糊糊地意識到眼前的情景是多麽奇怪:弗農聽到“巫師”、“魔法”和“魔杖”這樣的詞都會吓得連連退縮,失聲尖叫,而聽到有史以來最邪惡的惡魔的名字,居然能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
“伏——慢着......”弗農的臉皺成一團,豬眼似的小眼睛裏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就是那個——”
“殺死我爸爸媽媽的人,沒錯。”哈利于巴巴地說。
“可是他走了。”弗農不耐煩地說,絲毫沒有顯示出哈利父母被害是一個痛苦的話題,“那個大塊頭說的。他走了。”
“他又回來了。”哈利語氣沉重地說。
他站在佩妮姨媽那像手術室一樣整潔幹淨的廚房裏,挨着最高檔的冰箱和超寬屏幕電視機,心平氣和地跟弗農談論伏地魔,這感覺真是非常怪異。
今晚攝魂怪光臨小惠金區,似乎打破了一堵擋在女貞路這個冷漠的非魔法世界和另一個世界之問的無形高牆。兩種不同生活好像交融在了一起,一切都亂了套。
“回來了?”佩妮壓低聲音問。
她望着哈利,那目光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突然之問,哈利有生以來第一次充分意識到佩妮姨媽是他媽媽的姐姐。
他說不出來為什麽此刻這樣強烈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只知道,這個屋子裏不止他一個人模糊地意識到伏地魔的複出意味着什麽。
佩妮這輩子從未用這種目光看過他。她那雙淺色的大眼睛不再因厭惡和憤怒而眯起,而是睜得大大的,充滿恐懼。哈利有生以來一直看着佩妮姨媽在很激烈地維護一種假相——魔法根本不存在,除了她和弗農共同生活的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另一個世界——而現在這種假相似乎消失了。
“對,你相信我嗎?”
佩妮沒做出正面回答,她的手不停地在顫抖,喃喃重複着“他回來了”。最終她又恢複了一種奇怪的冷靜,“太晚了......去睡覺吧,你們兩個拿着行李給我回到房間裏去——立馬上床——你的朋友是否要留下來?可以帶他去客房,天吶。”
她雙手捂住臉,無聲地哭泣着。
“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達莉覺得很丢人,她的父母大吼大叫,所以她一直紅着臉。
唉,我不得不說我喜歡寫德拉科同人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寫成傲慢與偏見那種感覺哈哈哈,希望觀衆姥爺看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