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節
月生回到家以後，翻開一個相冊，裏面是他和空樓的合照，現在應該叫□□情回憶錄。
他拿了一根蠟燭點燃，然後把蠟燭立在廁所旁，然後坐在地上，開始一張一張地燒照片。
他是在進大學的第一天遇到空樓的，暖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皮膚的顏色，他的皮膚不是特別白，而是比較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的輪廓很鮮明，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他高挺的鼻子。
他一直都喜歡帥哥，他知道他自己一直都是受，他在初二的時候才知道世上原來有同性戀這種存在，男生可以和男生在一起，女生可以和女生在一起。他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麽從小學開始自己就一直喜歡盯着小男生看，他從骨子裏就是個同。
他想要去搭讪，又有點不好意思。在原地猶豫了半天，眼睜睜地看着他給其他的新生帶走了。
“唉，反正在一個校園，總能遇到的，真是極品啊。”他有些懊惱，但也沒怎麽抱怨。畢竟人皆有愛美之心，看見帥哥誰都想搭讪一下，認識認識，說不定哪天帥哥就來和你說，“嘿，我們耍朋友吧！”
估計，這是每一個gay和女生看見帥哥的正常反應吧。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運氣很好，在之後發生的一件事認識了空樓。
自己有一個發小，比他大一屆，空樓想組樂隊，他正好是裏面的貝斯手，還缺一個鍵盤手。
他發小姓陳，叫陳皓，陳皓一直知道月生愛彈琴，從小學就開始學，電子琴和鋼琴都會，而且是個gay。空樓也是他朋友，他也是個彎的。
看這兩人樣，空樓應該是上面那個，月生應該是下面那個。他就估摸着把兩人湊一對，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讓好白菜被豬拱了。
他把月生帶過來，空樓和月生這算是第一次正式認識對方了，空樓對這個小孩兒印象很深，開學的時候一直盯着他看，樣子軟萌軟萌的，像個小兔子，想抱在懷裏捏一捏。
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空樓叫月生填了一張表，之後便帶他去練習室看看。
兩人走在寬闊的林蔭小道上，空樓走在前面，月生走在後面，把頭埋得很低。
他有點緊張，至今沒有初戀的他其實蠻期待地，嗯，對空樓也蠻期待地。
空樓停了下來，月生沒看到，便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背，“嘶。”他有些吃痛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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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樓有些好笑，回過頭，幫他揉了揉他的小鼻子，嗯，和想象中的一樣，手感很好。
月生此時完全愣住了，我他媽，被帥哥摸了。
“沒，沒事！”月生有些尴尬地往後退了退。然後轉過頭，繼續向前走，“走吧走吧，哈哈！”
空樓看着這個傻小子，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嘿，傻小子，就在這兒，還往前走什麽。”
月生臉紅的像蘋果，然後低着頭。也沒看空樓，快速邁着腳步回來，近了練習室。空樓跟着他，心裏不停地笑，這小孩兒，可萌。
月生畢竟沒談過戀愛啊，雖然是同，但也就了解了一下，圈子都沒怎麽進，就跟個單純小男生一樣，摸一下就臉紅，敏感得很。
他現在羞死了，這下糗大了。他心裏默默哀悼，希望空樓不要對他的印象太糟。
練習室很大也很空，月生和空樓進去随便轉了轉，覺得挺不錯，也就沒說什麽話。
兩人相處地有些尴尬，月生就打算先回去了，他的琴還沒有送來，待在這裏也沒事幹，于是對他說道，“我先走了，有時間聯系。”
空樓很有禮貌地說，“我送你回寝室吧。”
月生回道，“你不忙？”他心裏可是一萬個舍不得啊，但礙于面子，他不好表露出來。
空樓沒有說話，邊走邊說道，“走吧，沒關系。”
月生和他一起走在去寝室的路上，他想找話題跟空樓聊，緩和一下氣氛，不然他一定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嗯，印象一定要留好，才能進一步發展。
于是他開始裝作很随意的樣子，開始和空樓聊東聊西，“你平時都喜歡聽什麽歌啊？”
空樓看小孩兒來找他聊，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純音樂吧。”
月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心裏則想，居然是純音樂。天，那種東西他一聽就鬧瞌睡。高中上心理課，老師以緩解壓力為由，給他們放純音樂聽。還叫他們閉上眼，這不是明擺着讓人睡覺嗎？果不其然，他睡着了，出了個大糗。
然後他又接話道，“挺好的，純音樂很好聽。”
空樓說純音樂，想的是小孩是學琴的，肯定喜歡聽這種東西啊！這樣一說兩人就有共同愛好了。小孩兒說不定還會興致大發，把他當作知音，給他談兩首小曲。
兩人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盤，一說一笑地到了寝室。
月生打算告別，轉過身子，空樓卻笑嘻嘻地拉他怕了個自拍。逗弄了他一下，拿着手機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看着手裏的這張照片，那時候的笑，居然那麽單純，燦爛地有些刺眼。呵，月生，你他媽就是活該。拿起相片，放在蠟燭上，看着火焰一點一點把他和空樓的笑容化為灰燼。
接着月生摸了摸褲包，掏出一盒煙。拿了一支，就着蠟燭的火，點燃了煙。猛吸了兩口，煙霧彌漫了廁所。他不得不承認，失望的時候抽根煙蠻舒服，煙霧灌滿了肺，仿佛空虛的心髒一下子充滿了血液。也怪不得那麽多人心煩的時候抽那麽多煙。
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回來了，見着了人，卻又不知道該幹什麽了，這種看不到光明的日子該怎麽繼續，得了艾滋，遲早得死，五年，還是十年，自己的生命就到了盡頭。就像飛上天的氣球，受不了大氣層的壓迫，“嘭”一下就爆了，什麽都沒了。
估計下一次，他連再見空樓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如果說他們當初是因為誤會分手，而現在他倒寧願讓這場誤會繼續下去。至少，不會再害他，活不長，就和所有人說再見吧。
至少，走的時候，他們不會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