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節

月生被叫醒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傍晚了,腦袋依舊昏沉沉的,不用溫度計,自己心裏也清楚是發高燒了。

李成周有些着急,把月生就這樣抱在懷裏,生怕出什麽意外,大步向門外走去。

他邊走邊生氣地說道:“又不好好照顧自己,生病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月生臉紅撲撲的,由于高燒,已經沒有力氣說話。

李成周也不忍責備,只是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其他事情單獨把小孩兒放在一旁太久。

他不怕小孩兒發燒,他怕的,怕的是艾滋病。萬一哪一天,沒打招呼,就不明不白地走了。

上車後,他加快速度,把月生送往醫院。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充斥着鼻腔。白光有些亮眼的病房裏安靜地有些可怖。

滴管的液體一滴一滴,緩緩地滴下,然後通過細長的針管流入月生的血管裏。

“就是感冒發燒,正常現象,不過他的血液驗出來可是陽性啊。”沈默對着李成周皺着眉頭說道,“抗病毒治療必須做,藥不能停。這病能壓多久是多久,他身子弱,你平時好好看着他。”

李成周看着病床上的月生,心裏擰成了一股亂麻。

“沒辦法嗎?”

“呵,艾滋病,大哥,再等幾十年說不定治的好!”沈默帶着嘲諷語氣沒好氣地回道,“你知道他有艾滋吧,你招惹他幹什麽?”

李成周沒說話,他心裏已經夠煩的了。沈默這在裏幫不上什麽忙還給他添堵。

沉默了一會,李成周冷哼了一句,“你出去吧,他由我來看着就行。”

沈默也沒理他,他心裏是氣不過的。李成周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他真的不忍心看他活活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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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他自私,是他太關心李成周了。

李成周就這麽坐在月生旁邊,月生還沒醒。整張臉都有些蒼白,另一只沒輸液的手緊緊攥住床單不放。

李成周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月生的手從掰開,然後握住。

他用他的耳朵輕輕地靠在月生左邊胸口處,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對月生說道,“好怕,你這裏突然就不跳了。”

平生相見即眉開,李成周悲傷地想道:月生,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我怎麽辦?

沈默會辦公室後沒好氣地給遠在他國的陸少桓打去電話,語氣火爆地給他說,“呵,我給你說,李成周那家夥真夠可以,找了個得艾滋的男人來當同性戀人。”

“別惱了,他是個有分寸的人。”電話那頭的陸少桓說道,“倒是你,你自己不就是個同性戀,應該能體會到啊,你說,我得了艾滋,你會不要我嗎?”

沈默還在氣頭上,一聽陸少桓這麽說,還滅下去的火又燒了起來。

“陸少桓,你幾天不在家,膽子大上了不少,你盡管去試試,看看到時是你滾還是我走!”

陸少桓一聽,沈默真的要生氣了,忙道歉,“阿默,你都是對的,李成周那個該死的家夥,真不像話……”

經過陸少桓這麽安慰一番,沈默心裏舒暢許多了。

他別扭了一下,到住院部特地交待護士長照顧好月生。然後,就拿着包回家了。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路上還哼着小曲兒。

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月生就醒了,他睜開眼,還有些疼的嗓子提醒他,病還沒有完全痊愈。

他這一動,把趴在他被子上睡着的李成周吵醒了。

李成周也沒回床上,他看着看着月生就睡着了,旁邊的看護病床不知道給誰空着,孤零零地待在一旁。

李成周睜開睡眼惺忪的臉,一下子起身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身子像散架了一樣,骨頭因趴着過久而有些酸痛。

月生有些惱了,問他,“怎麽不去床上睡。”

李成周搖了搖頭,用手上前摸了摸月生的額頭,“嗯,退燒了。”

月生有些無奈,這個男人,怎麽這麽倔?

“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擔心。”

李成周點點頭,站起身,向問外走去。

“你等等,我去叫護士。”

量完月生的溫度之後,可以确定,燒已經退了,沒什麽大礙就可以回家了。沈默交代過,月生的病要一直控制着。所以他也不着急帶月生回家,忙完這一切天已經有了些太陽的影子。

月生好笑地對李成周說道,“啧,剛好趕上一場日出。”

“得病換來的日出還是少來。”李成周別扭的說道。

“別掃興,看,太陽要出來了!”月生指了指窗外。

這個病房窗戶外面的景色倒是不錯,可以看見日出。正好看見太陽從地平線跳上來,然後天空慢慢明亮起來。

“真美!”月生一臉滿足,躺在床上。

臉色由于高興和興奮也紅潤了許多。

李成周逆着光,對着他的嘴就親了下去。

小孩“嗚嗚”地叫着。

“沒……沒……刷牙……啊。”

有些好笑地結束了這個吻,李成周一臉滿足,月生一臉不情願。

月生打算回床上睡個回籠覺,李成周也沒再擾他,輕輕地關上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李成周去早餐鋪子買了點包子和豆漿,然後回到病房。沈默因為李成周的原因,早早地到了這裏。

沈默黑着臉,沒好氣地說道:“喂,你大早上不睡覺騷擾我,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家小情人?”

沈默就這性子,暴脾氣,打小就這副樣子。

李成周撫了撫額,“別一大早就發脾氣,你家那位饒不了我。”

“別拿我家那位說事,他是他,我是我。”

李成周正了正臉色,沒在開玩笑。

“喂,沈默,月生的病到底應該怎麽辦?”

沈默昨晚回去也仔細想了想,要是,李成周喜歡,就讓他去吧。

這個人沒啥優點,就是倔。不知這算不算他的不算優點的優點。

他真沒辦法,看着李成周,無奈道,“他現在潛伏期,只有開片劑和膠囊拿回家去預防着。把病情控制好,延緩發病期。”

李成周有些愣,目光無法聚焦,“真的,沒有徹底治愈的方法嗎?”

沈默真的不忍再打擊他了,只是低着頭,不作言語。

氣氛有些僵化,默不作聲似乎連落下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

許久,沈默緩緩開口道,“其實,美國有望在2030年結束艾滋病,你知道HIV疫苗吧。”

沈默的話仿佛給了李成周看見月生治愈的光,他的眸子有些明亮了。

“丹麥的醫院治愈過艾滋病患者,雖然只是嘗試,但又人檢測轉陰性,說不定,你在等幾十年,他還沒發病,疫苗就有了。”

李成周心裏隐隐有了一個想法,既然如此,他就去找疫苗。

沈默的話也不無根據,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就不會放過。

想到這裏,他五根手指緊緊握成拳。

沈默這麽說其實也是在安慰李成周,疫苗那東西現在還沒譜。等研制出來不知什麽時候了。

而那個孩子,等不起。

李成周拿着買好的早餐走進了病房,沈默也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月生醒了,坐在床上玩手機,此時看李成周和穿着白大褂的沈默進來,也就放下了手裏拿着的手機。

“怎麽不睡了?”李成周蹩了下眉。

月生搖了搖頭,“醒了就睡不着了。”

他看見李成周手裏拿着的早飯,順手接了過來,放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

沈默在一旁站在,看見兩人一副默契樣,撇了撇嘴,沒甩什麽好臉色。

月生有些尴尬,看樣子,這個醫生和李成周是認識的。李成周沒說話,他也不好開口問這穿白大褂的醫生是誰。

李成周轉過頭,把沈默拉到月生床前,“這個是我發小,沈默。”

他也同樣給沈默說,“沈默,這是月生。”

沈默“哼”了一聲,別過腦袋,卻別扭地伸出一只手。

月生有些好笑,握住了那只修長的手。

李成周無奈地笑笑,對月生說道,“你別理他,一直這個脾氣。”

月生也沒往心裏去,雖然沈默這樣有小脾氣的人不多見,但待人真誠,至少,他們不會騙你。

沈默拉着月生的手握了兩下,也就松開了。嘴上還說着,“握下手行了,別到時你家這個大醋壇子冒酸氣。”說完還有意無意地看看李成周。

關于沈默的話,李成周選擇性無視,對月生說道,“先把早飯吃了,乖。”

月生點點頭,拿出吸管□□豆漿頂蓋小孔裏,吮吸着甜美的豆漿。

李成周問道沈默,“月生還要用什麽藥,你幫忙開一下吧。”

沈默點點頭,“一會兒你們走的時候去藥房取藥。”然後雙手插包,再見也沒說就走出去了。

李成周對沈默這副樣子見怪不怪,他也真的佩服陸少桓。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比一山高。不過那陸少桓想必也沒少受沈默折磨,相比之下,月生倒是可愛多了。

這麽想着,李成周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李成周跟着月生一起吃完了早飯,然後蹲在地上幫月生穿好了鞋,用擔心的眼神看了月生一眼。

月生甜滋滋地笑了笑,但口不由心地說,“行了,一場小感冒,我一大男人路都走不了嗎?”

很貪戀這種幸福的小甜蜜,這是被愛的感覺。

兩人拿了藥之後就離開了,沈默還特地發來短信如果藥吃完了,繼續複查。

這個人,其實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別扭男人。

回到家後,李成周忙着去處理公司的事,來不及補覺急匆匆地走了。挂着兩個有些烏黑的眼袋讓月生說不出地自責。

月生頭還有點暈,發燒過後的身子還有點虛弱。

他想着就去把冰箱冷凍櫃裏放着的剩下半只烏骨雞拿了出來,放在常溫下解凍,準備用今天的時間煲湯。

“叮”

短信的聲音突然想起,剛洗幹淨手的月生來不及擦幹手上的水珠就拿起手機。

李成周: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身子養好,寶貝聽話。

噗,李成周真逗,月生本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結果一看,這些沒營養的情話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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