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節

日近晌午，陽光有些烈，大地被曬得懶洋洋地。

“鈴，鈴。”

店裏的風鈴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進了甜品店。

月生無聊地坐在櫃臺前的椅子上，翻弄着手裏最新一期的時尚雜志。

聽見響聲後，他擡眼一看，看見來人，眼裏的光柔和了許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來了？”

李成周看着月生，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門外，說道：“嗯，走？”

月生點點頭，“等我一下。”

他放下雜志，對彭澤和黎蕭交代了一下店裏的事，就和李成周一同走向了門外。

“喂，彭澤，那個人，是不是老板的男朋友”黎蕭湊在彭澤耳邊，看着月生的背影小聲地說道。

彭澤有些好笑，“嘿，小黎啊，老板的事別亂猜啊，小心炒你鱿魚。”

這個小丫頭真有閑心，自己手上的事還沒停下來，她倒是悠閑地聊起八卦來了。

黎蕭很無語，她悠悠地飄到彭澤身邊，“彭……澤……”

彭澤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轉過頭看着黎蕭。

“哈！哈哈。”黎蕭開心地笑了，彭澤真有趣，這麽大個男生還會怕鬼。

她對着彭澤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回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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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澤被這個小丫頭的一驚一乍弄得有些無語，無奈地笑笑。其實，這樣的生活蠻好的。

嗯……很快樂。

是因為她嗎？

彭澤有些疑惑，那個紮着馬尾的女生，黎蕭？自己這是，喜歡上她了？

他看着門口那片油綠的藤蔓，眉頭一緊發起呆了。

月生坐在李成周的車上，聽着新買的唱片，然後跟着哼哼。

“月生，咱們買套情侶裝吧。”

月生停下唱歌，看向李成周的側臉，“情侶裝？好呀，看見合适的就買。”

李成周心裏甜甜的，白癡一樣的想着和月生一起穿情侶裝走在大街上的情景。

這樣，好像是向全天下人宣告，月生，是李成周的私有物。

真是開心。

月生看見李成周這副模樣，自己也挺高興。正好趁這個機會多買點衣服，自己不是很會逛街，也不注重搭配，是很随便的一個人。

而李成周呢？他轉過頭去看他的衣着，千年不變的西裝男。

這真的有些汗顏，男人穿西裝會很有味道，顯得紳士而成熟。不過，月生不習慣那種設計，沒有家具裝運動裝那麽随便，而且，在他印象裏，西裝男很悶騷。

比如，李成周？

想到這裏，他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李成周無奈地看着小孩兒，“月生，別鬧，好好做着。”

月生擺了擺手，表示明白，還是帶着一點笑意地捂着肚子。

跟着李成周來到一家奢華低調的店子，門口的牌子用哥特英文寫着幾個看不懂的單詞。

導購擁上來，向李成周介紹起各種新款以及經典款的服飾。

李成周沒理他，挑了一件寶藍色的西裝給月生。

“乖，去試試。”

月生皺着眉頭，看着西裝，“這個顏色，會不會太豔了？”

導購倒是個明眼人，這下看出兩人的關系了，忙接話道，“唉，帥哥，這顏色可襯您的膚色了。您這麽白，穿這件肯定特別精神。”

導購小姐是個腐女，這樣一對養眼的夫夫在眼前，真是好大的福利啊。

嗯，一定要偷拍。沒錯，資源共享。

這麽想着，她臉上的笑越發燦爛，看着月生的目光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生從李成周的手裏接過西裝，答應去試試。李成周有點不爽，那個導購一臉□□地看着月生，讓他一股無名之火直冒，現在只想趕快買衣服走人。

心裏默默給這家店鋪差評，準備以後不再來光顧。

哼！敢觊觎我家寶貝兒的美色，滾邊呆着去！

不得不說，李成周這是，吃醋了。

月生拿着衣服走進更衣室，習慣性地拿起衣服的标牌看看價格。啧，一連串數字出現在眼前。

他心裏有個念頭冒了出來，他這是，被包養了？

他換上西裝走了出去，不得不說，人靠衣裝。這衣服上身看着整個人都精神許多。當然，要除去腳上這雙有些礙眼的運動鞋。

李成周點點頭，月生進去脫下衣服，導購小姐幫忙包好，李成周刷卡，一氣呵成。

導購站在門口目送兩人，眼裏泛着腐女擁有的激動的光芒。這是，霸道總裁包養無助小受，真是，想想就覺得很有愛啊！

她好像忘記了什麽事，對了！照片。她看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拿着手機的手不住顫抖，心裏默默流淚。

接着，兩人又去買了皮鞋，買了冬衣。然後，在選擇情侶裝上猶豫不決。

月生想買運動裝，而李成周則想買西裝。

當然，兩人最後都妥協了，用最好的辦法解決了此事。買兩套，一套家居，一套正裝。

李成周本想再多買幾件，比如情侶睡衣，再比如情侶內褲……

月生聽着男人越說越多的情侶套牌的東西，有些無語。男人這是，瘋魔了？

不過他知道，男人是在宣誓他的所有權。

他想告訴全世界，月生，是他的。

想到這兒，月生有些開心地笑了。他踮起腳尖，吻上了李成周的嘴。

李成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不過寶貝這麽主動，他當然也不會放過，伸出舌頭，撬開他的貝齒，加深了這個吻。

一個纏綿而又深沉的吻。

要說這日子過得也真快，這天，月生要去參加空樓的婚禮。

空樓和顧晴的婚禮。

要說顧晴，她也是個蠻執着的女孩兒。

追了空樓六年，六年的光陰耗在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彎男身上。

空樓以前對她說過，“你配的上更好的人，那個人，不是我。”

那時候，月生站在他們後面，偷偷地看着空樓和顧晴講話，那時候，空樓愛的人，是月生。

還好，顧晴沒放棄。

她最終如願以償了，而月生，說是失敗者，倒也不是。

他們只是在最美好的年紀裏，錯過了彼此。

至于，空樓和顧晴，他們會有新的開始。

月生在心裏默默祝福他們。

月生從李成周的櫃子裏翻找出一個寫有“百年好合”紅包，向裏面裝了一疊紅票子。然後拿着黑色寶珠筆，在上面一字一句寫道，“祝空樓和顧晴百年好合，不離不棄。”

那幾個字，那幾個沉重的字，耗完了他所有的力氣。

李成周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他上前，抱住月生。在他耳邊說道，“別怕。”

月生笑了笑，臉還是有些不自然地蒼白。

我們都曾感謝擁有過彼此，我們在離別之後，都希望你被時光以溫柔相待。

謝謝你，讓我曾經，愛過。

婚禮不是很隆重，在梨園坊包場。新郎在門口接人，空樓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打着紅色領帶。把本就很出挑的身材襯得更有型。他整個人精神奕奕，帶着微笑接待着到來的賓客。

曾經，月生曾想過，自己會不會和空樓穿上新郎裝，在牧師的見證下交換戒指，然後得到別人的祝福。

現在啊，恐怕是不行了。空樓，你已經比我提前一步穿上新郎裝了，但是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不是我。

總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月生在那裏愣愣地杵了好久，直到李成周停車回來，拍了他一下肩膀，他才回過神來。

“走？”李成周牽起他的手，像宣誓主權一樣向梨園坊的正門走去。

月生被李成周牽着，心下的緊張也緩和許多。

門口的石獅子怒目圓睜，空樓嘆了口氣，終于忙完了一陣。

他看見迎面走了的月生和李成周，又看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心下也有些了然。

月生苦澀地撐起一個笑，把塞在包裏攥得很緊的紅包遞給他，只說到“恭喜”。

說起月生，怕是他最對不起的那個人了。看見旁邊站着的李成周，心裏有些腹诽。這個男人？是月生的那位？

他帶月生到大廳安置好，随意交代了幾句，又向梨園坊的門口走去。月生左右四周瞧了瞧，倒讓他看見了準新娘顧晴，一身白色雪紡婚紗，紅豔的唇透着幾分成熟。顧晴似乎感受到了有誰在看他，下意識地向月生這個方向看來。

她看着他，笑了笑。月生也沖她笑。這時候，他的心，徹底放下了。就這樣吧，這樣也不錯。

在十二點整，宴禮算是正式開始。主持人在上面逗弄着空樓和顧晴，現場的氣氛也活絡起來，好不熱鬧。門外陣陣大地紅的轟響，為這日子添上一絲喜慶。

空樓在大家的起哄下，無可奈何地抱着新娘顧晴繞着整個大廳跑了一圈。他們在正中央擁吻，大家熱鬧地為他們照相。

李成周一句話也沒說，一直握着月生的手。月生沒下座位和他們鬧，只是看着這一幕幕地發生。

這時間，過得真快啊。

月生有些唏噓，看着盤裏精致的菜也沒有什麽食欲。

李成周皺了皺眉，添了一碗豆羹放到月生面前，“吃點東西吧，暖胃。”

月生點點頭，從一旁拿着勺子安靜地吃着豆羹。

看着月生這幅模樣，李成周說不出的難受。心裏壓抑得慌，卻無處疏解。

“我會給你一個比這隆重十倍的婚禮。”一個铿锵有力的聲音在月生的身旁響起。

這倒是把正專心致志吃東西的月生吓了一跳，擡起頭看着一本正經的李成周。

“噗，”月生顧不得嘴裏含着的東西，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啊？有時候，他真是幼稚地可愛。

“咳咳！”喉嚨被尚未咽下的食物嗆住了，月生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李成周臉色有些發黑，似乎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別扭地給月生拍着背。

真的那麽好笑嗎？一般來說，他不是應該特別感動嗎？

看來李成周的情話功夫還待修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月生靜靜地做了一會兒，待喉嚨舒暢以後才對李成周說道：“我知道，謝謝你。”

他看着李成周，目光溫柔。李成周心情霎時就天朗氣清了，他的話不是玩笑，他說過的婚禮，一定會給。

李成周轉過頭，看着遠處的顧晴和空樓，下意識地攥緊了拳。沒錯，他還會邀請這所謂的初戀，在他面前，告訴他，月生跟着他才會幸福。

這麽想着，他心裏更加堅定而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