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節
月生趴在窗邊,眼前是飛快閃過的風景。
“還在想爸媽的事嗎?”李成周問道。這家夥,從被李媽媽叫去屋子後出來,就一直有些悶悶不樂,手裏拿着一個盒子。李成周知道,媽這是把自己的期待給月生了吧。
李成周不喜歡月生時不時悲觀的态度,他覺得,即使每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而月生,把每天當成最後一天來過,這樣地死心眼。他也試過勸慰,月生也只是笑,應李成周的要求會改變。
可是呢?李成周看得出來,月生不開心,每到應該開心快樂的時候,他的笑裏,總藏着悲傷。李成周沒得病,所以,他也理解不了為什麽會把每一天當作末日。月生這樣,是因為,只有倒計時,可以讓人更加珍惜現在吧。
月生還在玩弄手裏的盒子,李成周開口說道:“月生,別把頭放窗邊。”月生應了一聲,順帶搖上了窗。
“李成周,”月生小聲地如同自言自語,“總覺得,不能陪你走到最後。”
這話,李成周自然是聽見了,他無所謂笑笑,“月生,活在當下。”
活在當下,活在現在。這是李成周想要告訴月生的。
月生眼裏閃過迷茫,可是我,怎麽就做不到啊,李成周,我做不到啊。
月生閉上眼假裝睡覺,李成周打開了車上的廣播放着一首輕音樂,不自覺地月生眼眶裏的眼淚打轉,閉上眼,瞞着李成周,他哭了。
李成周,我好後悔啊,後悔沒早點遇見你,後悔做了錯事。
這次探望李父李母算是一次意外的行程,不過也在李成周的計劃之內。他想,是時候了,告訴爸媽,這是他想過一輩子的人,想要去珍惜,想要去愛,去保護的人。
回家後,月生應了李成周的要求,一直在積極樂觀改變,盡量不去想自己的病,每天按時吃藥,做好工作。
一次,李成周站在椅子上挂才洗好的窗簾,月生就躺在屋裏的大床上,看着李成周的背影。
“李成周,真好呢,這樣,和你在一起。”
正在擺弄手裏挂環的李成周聽見這話停了一下手裏的動作,然後裝作沒聽見繼續挂着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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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呢,月生,和你在一起。李成周在心裏默默對月生說。
生活繼續在過,要說這幾天有什麽大新聞,就要屬月生得知了彭澤和黎蕭在一起了。
這也是一次偶然發現,二人也沒隐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月生也心下了然,看見別人好,他心裏總歸是開心的。
李成周最近日子倒是過得有些不安生,公司要有大動作,談了一筆大合作,他最近幾乎是沒怎麽休息,一直加班應酬。他也決心,要把公司做大做強,因為,只有更強大了,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不過倒是因為這,他回家的時間幾乎是和月生錯開的。月生有規律的開店上下班,而李成周不規律的應酬工作,常常忙到兩三點,李成周也自知這一點,想要搬回原來對門的屋裏一個人先忙完這段時間。
倒是月生,阻止了他。
“住我這裏吧,晚上我給你留門,你喝醉了也好照顧你。”月生勸道。李成周很開心,月生這是在關心他。可李成周終究沒有腦袋一熱答應下來,他對月生說,“我心疼你。”
就這樣,糊弄着過去,晚上一個人回家,早上一個人出門。早已經習慣對方的兩人反倒是很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似乎倒退回了以前的日子。月生每次盥洗,看見挂在一起的帕子,放在一起的杯子,才想起李成周的笑顏。李成周這日子過得也鬧心,他也是勸勸自己,只有現在狠狠心,明天才會更好。
這天,華燈初上,月生還未關門,依舊在店內整理着賬目,彭澤和黎蕭也在月生準許下,先行一步離開了。其實月生也不清楚,自己這樣做為了什麽。就在這裏,在這裏不遠,隔着一條街的距離,裏面有個人,和他一樣吧,還伏案桌前。
月生閉了眼,還在想自己這倒是怎麽了,幾天不見李成周倒是真想他了。要說其實也算是李成周的疏忽,月生本就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以前全靠李成周的死皮賴臉。而這段日子,李成周又忙,是真的疏忽月生了。而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這次的合作夥伴莫總的女兒,對他有好感,而他這又不能把二人關系弄得太僵。瞞着月生,又要照顧好這位大小姐。
“李哥,你來了。”莫晴在風雨閣外接李成周。
李成周雖不願可面子上的功夫做的是極好的,一絲不茍地微笑。莫晴看李成周的模樣越看越喜,長得帥,是爸爸合作夥伴,年齡也不大,怎麽看也是和自己門當戶對的人啊。
她心裏越想越開心,上去直接雙手來牽着李成周,作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态,“李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李成周身子一僵,終究控制住了甩開她的手沖動,也面不改色地說道,“莫大小姐的邀請我怎麽能不來。”
語畢,李成周打着哈哈十分紳士地和莫晴走進了風雨閣。而背後,有一雙眼,注視着這一切。
月生關了店門,沿着大道往家的方向走,晚上的夜生活總歸是豐富的,好比這條富人一擲千金的街道,每家店裝潢地都十分出衆,五光十色,與江邊冷清的行道形成鮮明的對比。月生就在這樣一個恰到好處的時刻,看見了李成周被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挽着手進了一家夜總會。
他還能說什麽,責備嗎?想起李成周之前掩蓋的種種,月生心裏很不是滋味。李成周這是僅僅很忙嗎?
哼。月生心裏默默冷哼一聲,眸子裏的光像突然熄滅了般。
回家後,月生沒開燈,在沙發坐了很久。
第二天,他就打包行李走了,本是月底,租期到了,他想想,是該換個住處了。
李成周既然不願見他,那就離他更遠些吧。
這才建立起來的感情終究不堅固,月生心裏也明白的。所以一開始,他就從來沒認認真真地相信過什麽山盟海誓。
這世上,最可怕的,終究是人心。最善變的,終究是人心。
他和李成周,沒有幾年日複一日沉澱的感情,只有自以為可以一輩子的天長地久,甚至這個基礎建立在,李成周的一見鐘情,或者說想和月生上床。
這樣的感情,怎麽看都不牢固。至少在月生心裏,是這樣認為的。戀愛就是那一瞬間的溫存,飛蛾撲火般,只是一瞬間。即使李成周的甜言蜜語、承諾,但月生知道,這些終究不過是兩個人在一起的見證罷了。
你說,這世界上,有多少海誓山盟白頭偕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