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當電梯門在趙淺和傅忘生的面前打開時,撲面而來的音浪差點将這兩位二十好幾的“老年人”給掀出去,一屋子十□□歲的大小夥子喝着可樂攪啤酒,有的在打游戲,有的在比誰這兩年長得個子高,說是“patty”,其實更像亂一點的同學聚會。
更甚者,鄭凡以自己還沒成年為借口,嘴裏叼着瓶草莓酸奶。
傅忘生與鄭凡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彙了一會兒,鄭凡有個神經大條的同學立馬喊起來,“鄭凡,你哥回來了!還帶着你嫂子。”然後又道,“你嫂子還真俊哎。”
“你大爺,快閉嘴!”鄭凡抓起手邊的零食袋子就往那同學的頭上套,而他自己則滿臉堆笑,狗腿地跑過去幫趙淺錘肩膀,幫傅忘生拿行李,“呵呵呵呵,哥,這趟旅游玩兒的開不開心啊?”
傅忘生原本老大不高興,然而鄭凡那醉眼昏花的同學卻先喊了聲“哥和嫂子”,不管如何,這稱呼聽得傅忘生心中熨帖,也就沒再為難鄭凡。
更何況鄭凡年紀輕輕,如果不是正好遇到蠻不講理往內拖人的地鐵系統,本該是愛胡鬧的時候,罵他還不如要求他“玩累了就把家裏打掃幹淨,我跟你嫂子先回房間休息了”。
“……”鄭凡逃過一劫,傅忘生的胸口卻被趙淺給怼了一下。
鄭凡的同學裏也有酒量好沒喝醉的,他們一股腦湧過來圍着鄭凡,“你那嫂子……是個男人吧?”
“所以呢,你們有意見?”鄭凡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有意見的來跟小爺幹一架。”
“那倒不是,”他的同學們狂搖頭,天知道這位天才兒童為什麽又會學習,又能打架,他們慫慫的繼續道,“你嫂子長得也太好看了,我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啧,你是不是眼睛瞎啊,鄭凡他哥也帥的驚天動地的,我也沒見過這麽帥的男人……鄭凡,你家這是什麽基因啊?我酸死了。”
吱吱哇哇一群大小夥子啰嗦起來簡直堪比幾百只鴨子,就算房間的隔音效果好,傅忘生和趙淺也能清清楚楚的聽到動靜。
鄭凡應付完他那一幫狐朋狗友,就趕緊鑽進了趙淺的房間中,不出所料,傅忘生也在這兒。
“怎麽就你兩回來了,那個呆頭呆腦的孫攀峰呢?”鄭凡眼皮子直跳,“不會是你兩将他獻祭了,換站點早大半天結束任務吧?”
鄭凡是個很懂站點規矩的人,所以很少在這裏面交朋友,畢竟朝不保夕,說不定今天才兄弟相稱,明天就給他扶棺,或者被他肋下插刀,所以鄭凡至今除了他怎麽都作不死的老板和老板娘,也就對孫攀峰熟悉一點。
可惜才第一站,人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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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凡越想越覺得孫攀峰在兩位大佬的保護下不會出事,除非是兩位大佬動手親自送孫攀峰上路。
他也不給傅忘生和趙淺解釋的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再說,“我可憐的孫禿頭啊。”
“……”孫攀峰就是真死了,被這樣哭墳也并不會覺得高興。
傅忘生嘆了口氣,一巴掌拍在鄭凡的後腦勺上,“這麽長時間不進站點,你腦漿全變成酸奶進肚子裏了吧,”傅忘生抓過鄭凡手裏的奶瓶子搖了搖,“這東西不能吃,快吐出來!”
鄭凡抽抽搭搭的哭了會兒,自己先反應過來了,“對哦,孫攀峰要是真死在站點裏,也會随另一趟車回來,在現實裏自殺才算徹底玩兒完,他既然沒有回來,那就說明還活着……是完成率低了,滞留在休息區?”
傅忘生這才放過了鄭凡的腦袋。
年輕人的感情是來得快去的也快,鄭凡瞬間原地複活,他又問,“老板,那你跟趙哥怎麽能提前出站點啊?你們又把站點搞癱瘓了?不能吧,系統不是為了阻止你兩,還重新定了規矩嗎?”
鄭凡對和兩位鑽空子的能力也有所了解,“難不成,這一站又有空子可以鑽……噫,有了你兩,系統查漏補缺都快來不及了。”
外面一群鴨子,面前一只鴨子,這一只在傅忘生的眼裏就能抵外面那一群了——鄭凡的嘴到現在為止就沒停過。
“老板,為啥我趙哥不說話啊?”鄭凡騷擾完了傅忘生,又去騷擾趙淺,“難不成這一站是叫人不要說話,只要說話就把你弄死?我趙哥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這下豈不是變成啞巴了?”
這孩子轉眼又要哭,“我可憐的美人大哥啊!”
“……你要是少說十句,趙淺恐怕就能多說一句。”傅忘生嘆氣,“你們學校不是才剛剛放假嗎,你怎麽一副找不到人聒噪,都憋壞了的架勢?”
“我這是關心你們啊,”鄭凡抹眼角,“你們不懂我的心。”
“他這分明是東扯西扯好分散你的注意力,讓你忘了追究今天的事。”趙淺一針見血,鄭凡差點跪在他面前求他繼續當個端莊的啞巴。
本該通宵達旦的狂歡因為傅忘生和趙淺的歸來提前終止,鄭凡賠着笑臉将他那幫損友送出去的時候,還被挪揄嘲笑了一番,不過半大小夥子雖然難纏,卻也通情達理,扒着門框讓鄭凡下次将課業筆記拿出來衆人分享就原諒他。
鄭凡嘴裏雖然應承着,心裏卻想,“啧,我這一學期缺席三個月的人,哪兒來的筆記?”
送完人,鄭凡再一回頭,就看到了遍地狼藉的家……他原本的計劃是快活一天,剩下的工作明早幹,以他勤快的手腳,兩三個小時最多不過四個小時一定收拾的妥妥帖帖,而他老板剛從站點出來,結算耽擱一下,治傷耽擱一下,路上再花點時間,理想狀态下是完全夠的。
可惜鄭凡還是低估了趙淺和傅忘生,現在他只能熬夜幹活了。
“知道家長不在胡作非為被抓包的感覺了吧?”傅忘生這大爺還出來添亂,他道,“我跟你哥這一站都是吃的方便食品,現在回家了,我點個海鮮炒飯,你哥胃不大好,你下碗熱乎的牛肉面吧。”
“你就不能點外賣啊?!”鄭凡氣鼓鼓。
“外賣多不健康啊,”傅忘生笑得宛如奸詐小人,“再說,家裏有個剛剛做了錯事,心存愧疚的小夥子不往死裏用,我廢這個功夫幹什麽?”
房門開出來探頭的縫一關,鄭凡手裏的抹布正好摔在上面,伴随着他中氣十足的怒吼,“點個外賣要廢你多大功夫啊!老板,你個奸商!”
不管鄭凡願不願意,本來理虧的就是他,生氣歸生氣,炒飯和面條還是做了。
鄭凡的手藝很好,比傅忘生這業餘的更為專精,飯菜剛剛下鍋的時候,房間中已經能夠聞到香味了,傅忘生明明望眼欲穿,等美食真到了面前,他又怕趙淺看上鄭凡的手藝從此嫌棄自己的,非要矯情兮兮的罵一句,“手腳真慢。”
“……”鄭凡要不是明知自己打不過,真想蹦起來拍傅忘生的後腦勺,狠狠地拍,把自家老板拍成縮頭烏龜。
就在這時,趙淺淡淡說了一句,“鄭凡煮的面是很好吃,但我更喜歡你做的早飯。”
傅忘生瞬間喜笑顏開,順着這句話不遺餘力的誇鄭凡,“雖然我做的早飯是很不錯,不過鄭凡這小子年紀輕輕做飯的本事也還可以,你嘗嘗炒飯……他要是現在想開個餐廳都有本錢了。”
“……呵。”鄭凡關門的時候心想,“你老人家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早知道就往你碗裏抓一把鹽,齁死你。”
吃飽了洗個熱水澡,趙淺裹着軟綿綿的被子又聽傅忘生講了會兒白馬公主和紅帽大灰狼的故事,耳邊有個人聒噪,竟比往常入睡更快。
等再醒時,天才剛亮,熹微晨光透不過厚重的窗簾,只能順着簾上花紋勾勒出淡淡的陰影,門鈴正在響,趙淺也是被這一陣急促的門鈴吵醒的。
傅忘生和鄭凡都是喜歡賴床的類型,就算醒了也能哼哼唧唧再滾一會兒,只有趙淺開了燈,透過貓眼向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是個女人,紅色旗袍,妝容精致,漂亮的似朵人間富貴花,只不過富貴花的神情很倨傲,還帶着點“傅忘生,你再不開門我就要放火了!”這種暴戾表情。
在下一串門鈴響起之前,趙淺只能嘆了口氣将門打開,他無奈喊了聲,“言姑娘,現在才早上六點半,大部分人還沒醒呢。”
“我知道啊,”言闕理直氣壯,“所以我沒打電話啊,我知道打了傅忘生也不會接。”
所以……跑到門口按門鈴會好一點嗎?
“進來吧,”趙淺道,他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你有電梯鑰匙?”
言闕走在趙淺身後,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人,“發生什麽事了?當初在醫院時,你與傅忘生雖然熟悉,卻不算十分親近,現在這是在維護他,還是在吃醋?”
趙淺尚未開口,言闕便又道,“傅忘生這個人雖然吊兒郎當的,有時候不怎麽讨人喜歡,但其實人很不錯,你要是真喜歡他,不要藏着掖着。”
“言姑娘聽起來很有感悟。”趙淺替她泡了杯茶,“我去将傅忘生叫起來。”
“我都已經三十多歲了,談過幾輪戀愛有點經驗很奇怪嗎?”言闕比趙淺可坦率多了,“不過你放心,傅忘生這種心裏老早有人,看我這種絕色美人都是紅粉骷髅的當代唐僧,我對他不敢興趣,當朋友我都嫌他惹人煩。”
“話雖這麽說,但其實言姑娘對忘生也很關心吧,否則不會有些線索就會跟他分享,這次又這麽早上門。”趙淺剛從傅忘生的房裏出來,他喊傅忘生只需要咳嗽幾聲,傅忘生就算睡得再死,也能清醒過來問“怎麽了?”
“你果然吃醋了。”言闕笑着嚷了句,“傅忘生,你的心上人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