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趙淺在上一輪贏到的道具說是出站後就會給他,但其實拖到了此時進站,才有個手捧銀盤的工作人員半途攔住了他,說是,“道具已由站點準備妥當,請乘客趙淺簽收。”
系統給予乘客道具的形式,比贈品要高上好幾個臺階,上頭蒙的布都是絲綢的,除此之外,工作人員還拿出一張蕾絲邊粉粉嫩嫩的賀卡,讓趙淺寫下名字,表示簽收。
托盤中的東西是一把以玉為骨的折扇,折扇頂部削成利劍模樣,合攏之時都能看出其巨大的殺傷力,倘若展開,恐怕是碰着就傷,挨着即死,而除了因它材質和外形而具有的功能之外,還有隐藏于內的其它功能,至于該怎麽用,得靠乘客自己摸索,系統可不會平白告訴乘客。
傅忘生打量了一眼這托盤中的物件,就覺得它與趙淺有十足的相似,水沉為骨玉為神,偏偏又靠近不得,會為之所傷。
由于乘客所擁有的道具在站點中相對保密,除非乘客自己想亮出這張底牌,否則系統就會維護他們彼此之間的猜忌,所以趙淺和傅忘生是被工作人員帶到角落中,才進行道具交接的,等趙淺簽完字,地鐵安檢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地鐵系統中,每一站都有自己固定的進站口以及進站時間,此時彙集在這裏的乘客必然是跟趙淺前往同一個地方,遠遠,趙淺還看到了言闕。
只是,要進這一站除了車票,還得站點自己中意才行,所以系統強行塞進來……趙淺粗略數了數,竟有五十人之多。
其他乘客沒有那麽好的運氣,能夠拿到系統給出的獎勵性線索,乍一看到這麽多人,大部分都懵了,有些正低聲跟自己的隊友說,“什麽情況,我們要進的站點就這麽恐怖,需要這麽多人才能填飽肚子?”
然而手裏已經捏了這張車票,這時候拒絕進站,會被系統立即抹除,絕無生還幾率,要是進了站,說不定還能拼一拼。
這一站的安檢出乎意料的寬松,乘客就算開架坦克進來它估計都不會拒絕,趙淺有幸近距離看到了一大堆重型殺傷性武器放在安檢履帶上……還有人帶了桃木劍、黃紙符等神神叨叨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只活雞。
類比起來,趙淺與傅忘生的包裏簡直是居家用品。
上了列車,平安無事,當地鐵停下來時,外面由鋼鐵瓷磚鋪設的場景已經全部變了,舉目望去都是斑駁水漬和青苔,頭頂上裝的是吊下來的燈泡,昏黃黯淡,閃爍不停,間或還能看見半黑半紅的燈絲。
這裏的廣播不知是故意弄壞還是年久失修,報“到站”時,裏面竟然攪和着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
剛踏進來一步,就讓人心驚肉跳,幸好五十幾個乘客裏新手不多,場面才沒有失控。
“請各位刷卡出站,能否被站點接受,全看各位的造化,滞留在此處的乘客将會在三天之後一并進行任務結算,請各位随我來。”來帶路的導游是個樸素的農婦,頭上還帶着頭巾,模樣怯怯的,還不大願意跟人對視。
“什麽?滞留在這兒也進行任務結算?”嘈雜的人群中有個男聲尤其突兀,他道,“那這麽結算下來,不是有很多人的任務完成率都是零?那到最後一天這些人豈不是都會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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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的話引起了絕大部分的共鳴,幾個膽大的老手甚至想對導游拳腳相向,站點維護自己的員工,那滲人的廣播“滋滋”兩聲道,“如果各位不服,不服者将于半分鐘內全部驅逐出站,傷害工作人員者,即刻驅逐出站。”
一個站點至少能容十幾人,最多甚至能容納在場乘客的半數,只要進去就還有生還幾率,總比馬上驅逐來的好,只要有點經驗的乘客就會去賭這四分之一、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的名額,只有新人滿臉懵逼,還在惶恐的問,“這裏是什麽地方!我要出去!”
老手們不清楚這一站的篩選機制,所以恨不得現在就大量減員,那自己被站點接受的概率就會大大增高,因此冷眼旁觀,希望新人們自尋死路。
就在這時,趙淺冷冷道,“據我得到的情報,此站是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挑人,若今天在場者沒有對它胃口的,它寧願空站結算,也不會随機挑選來充面子,所以我勸各位還是盡量保護身邊人。”
趙淺沒有将話全部挑明,但老手們也大抵明白他的意思。
若站點是随機挑人,他們剛剛的想法就不錯,分母越少,他們被挑中的機會也就越大,但站點卻是按喜好挑人的……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們得保證不空站才行,且進去的人還不能少,也就是說這個分母必須大,才有可能從不同的個性裏找出符合站點口味的那寥寥幾個。
站點空站,無人完成任務,第一天的任務都不需要做,直接翻車,結算率為零,滞留在此處的會全部被屠殺,而進站的人若是努力完成任務,就算被滞留此處,只要能找到站點的空子,說不定還可以分到5%、10%的完成率。
這站點從進站開始就條件苛刻,想來以前的平均結算率也不會高,運氣好10%也就活下來了。
只是這個年輕人說的話到底可不可信,他又是從哪裏得到的情報?多疑的老手一時無法決斷。
“唉,趙淺,你這次可是枉做小人喽,”傅忘生假惺惺地挂在趙淺身上,他笑道,“看看,有誰信你?”
“這不是……傅大佬嗎?!”一個清甜的女聲傳了過來,包玥玥拽着自己的隊友從人群中蹦起來沖傅忘生招手,“喲,怎麽這麽快又見面了。”
包玥玥身邊的隊友,就是當初地鐵故障時,跟她一起困在盤絲洞中的那位。
“傅忘生”這個名字在乘客中不常見,完整聽過的也沒幾個,但“傅大佬”三個字卻經年累月變成了傳說,包玥玥的話音剛落,看向傅忘生的目光就明顯多了。
就連言闕也跟着添油加醋,“都是熟人,你兩為何縮在這老後面,難怪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有了傅忘生這塊人形自走金字招牌為保證,趙淺說的話就平白多了幾分可信度,老手們紛紛拽住身邊的新人,開始給他們普及地鐵系統和站點的知識,有條件的還掏出紙筆,一副輔導作業的專注神情,新人們懵的更加徹底。
“既然各位已經達成了共識,那麽請排隊刷卡出站,被拒絕出站的自有其它工作人員領到休息區。”
乘客們大吵大鬧時觀導游的神色,麻木冷靜,顯然已經習以為常,相反,乘客們這麽快達成了共識反而是她始料未及的,以至舉止中有些倉促。
出站的秩序良好,時不時就有人被攔了下來,到最後五十幾人裏能出去的有十八個,包括趙淺、包玥玥和包玥玥的隊友李潇,傅忘生及言闕都沒被站點選中,傅忘生的臉色立馬黑了。
隔着一層欄杆,趙淺安慰傅忘生,“沒事的,不必擔心我。”
“我當然知道,”傅忘生整個人散發着低氣壓,“可是你必須擔心我。”
“我試試。”趙淺微微笑了笑,“從現在開始就擔心你。”
“……請那邊的兩位乘客不要說這麽肉麻的話,”導游阻止了他兩的膩歪,“所有成功出站的乘客請跟我來。”
傅忘生一直看着趙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這才回過頭來,他沉聲道,“站點挑中這一十八人肯定是因為他們身上有一些特質,而這些特質是我不具備的……我了解趙淺,也了解我自己,憑這一點,我一定能确定此站喜好,讓它的大門向我敞開。”
與趙淺說話時,他一身秀颀傲骨也為之摻揉柔情,趙淺離開後,傅忘生就像劈風雪而來的旅人,他只是經過此處,最終要奔赴某人而去,因此每一寸骨血中都透着淩厲。
“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言闕不知何時走到了傅忘生背後,“不嫌棄的話,也算我一份。”
另一邊,趙淺正随着導游往前走。
這裏的環境不錯,耳中能聽見鳥鳴,腳下是鵝卵石鋪成的路,路兩邊則種着粗大的毛竹,此時不過淩晨,有一層朦朦胧胧的霧在竹林中蒸騰,恍如仙境,跟地鐵站裏的破敗潮濕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而最後在乘客眼前出現的,是一連排的小竹樓,約有十七八棟,彼此之間有棧道相連,棧道也是用竹子捆起來的,舉目望去就像是一戶人家。
這一路走來,乘客們都以為此站不用抽簽,但直到竹樓底下,才看見了卦攤,卦攤邊還坐了個念“阿彌陀佛”的和尚。
道士的卦攤,道士的招牌卻被個和尚鸠占鵲巢,眼前之景怪詭異的,但既然進了站點,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再詭異,乘客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始抽簽。
旁人興許只覺得和尚不該出現,或出現的奇怪,但趙淺卻認識這個和尚,并與其有些瓜葛,這和尚正是寺院中年輕的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