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事實證明這頓打挨得很值,周末的假期一過,郭昱朗很快就知道這件事乃鄭凡舉報,并很快查到了傅忘生的頭上。
他現在要是想請假,學校審查的必定更加嚴苛,要進站都得偷偷摸摸,郭昱朗又不傻,他當然不會覺得鄭凡是遵紀守法的好學生,因此才舉報的自己,更何況鄭凡每個月也有幾天去向不明,稍微留意就能猜出鄭凡與自己一樣,也是被選中的人。
只不過鄭凡背後有傅忘生的支持,不需要撒那種一戳即破的謊言。
既然查到了傅忘生,郭昱朗就得再次登門,他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麽鄭凡這個人模人樣的哥哥要跟自己過不去。
少年人畢竟單純,居然就這麽送羊入虎口。
傅忘生也像是提前知道今天有客人會來,特意将家中以及本人搞得嚴肅無比,按趙淺所說就是針對一個學生,擺出了黑社會老大的架勢。
郭昱朗雖然已經進過站點,但第一站很少有人不受傷,他運氣不好,接的是五天任務,出站後曾在醫院中滞留一個多月,加上獎勵的休息時間,按這個效率其實半年能進的站點也不是很多,加上郭昱朗剛剛結束的那一站,也才三站罷了。
所以陡然看見傅忘生這個架勢,他打心裏還是有些怵的。
“你偷了我一樣東西。”傅忘生也沒拐彎抹角,開口就是詢問這件事。
“哈?”郭昱朗一臉的莫名其妙。
“……”看郭昱朗這個反應,像是非常懵逼,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鄭凡進站前留下的線索也不會錯,于是傅忘生又道,“那你今天為什麽要登門?”
“我是來跟鄭凡吵一架的,這臭小子居然向學校揭發我,明明他自己也隔三差五的請假,我就問問他是不是輸不起,嫉妒我成績比他好,班裏的妹子都喜歡我!”
郭昱朗撸袖子抄家夥,“鄭凡,你給我出來!別以為有你哥撐腰我就不敢打你啊!”
“……”青春期的孩子果然異常自信且大言不慚。
“你過來讓我看看。”趙淺方才還坐在沙發上看書,這會兒卻回過頭向郭昱朗招了招手。
昨晚上幾個半大小子就對趙淺驚鴻一瞥,而此時的趙淺帶着副纖細的無框眼鏡,似乎緩和了他原本冷漠的目光,且平添幾分讀書人的優雅斯文,郭昱朗像是忽然覺得自己粗魯無理,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衣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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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什麽,你別以為态度這麽好,我就會放過鄭凡啊!我今天要是打不死他,我就跟他姓!”郭昱朗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實誠無比,趙淺讓轉身就轉身,讓低頭就低頭,一張臉還有點紅。
趙淺撥開郭昱朗腦後亂發,示意傅忘生過來查看,這小子的後腦勺上有一道很深的紅痕,一元硬幣大小,不算隐秘。
傅忘生問他,“你頭後面是怎麽搞得?被人打了?”
“沒有啊,”郭昱朗說着,下意識用手去摁,這地方不摁還好,一下重手,郭昱朗覺得自己腦漿都要崩出來了,瞬間疼得直掉眼淚,“啊啊啊啊……卧槽,怎麽這麽疼!”
“那你記得有誰,或者有什麽東西碰過你這兒嗎?”傅忘生又問。
“……”郭昱朗思考了兩分鐘,神色忽然變得很不自然,吞吞吐吐道,“也,也沒有啊。”
“我們知道地鐵系統,也知道站點的事情,如果與此有關,你不必瞞着,直說就是。”傅忘生看出了他的顧慮。
“真的?那我說了哈,”郭昱朗道,“我上一站是個大逃殺,遍地都是僵屍……就那種不喝人血,也不咬人,只是喜歡吃人腦的僵屍。這種奇特的品類我在植物大戰僵屍裏看多了,沒想到還真能遇見。”
意識到自己廢話離題,郭昱朗咳嗽兩聲又道,“我被其中一只抓了一下頭,是不是抓得這兒我給忘了,當時我整個頭蓋骨都差點被掀翻,根本沒有機會留意細節。”
“除此以外,”郭昱朗雖然覺得後者可說可不說,還是決定賣趙淺一個面子,“我堂哥前幾天從外地過來,也使勁摸了摸我的頭,他摸得時候我還不覺得疼呢,奇怪了。”
“你堂哥是不是姓郭?”傅忘生趕緊追問。
“哈?我跟我爸姓,我堂哥也跟他爸姓,當然是姓郭啊,不然我大伯豈不是頭上長草,綠油油的。”郭昱朗覺得傅忘生比自己還能說廢話。
傅忘生和趙淺短時間的交換過一個眼神,傅忘生繼續道,“你身上有你堂哥的照片嗎?證件照、合照就算是偷拍的側面和背影也行。”
郭昱朗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沒有,我堂哥特別讨厭拍照,何況我跟他也不太熟,我出生十幾年這是見得第二面,聽我媽說,我堂哥有出息,所以很忙,跟家裏大部分的親戚都斷了聯系,這次也是因為我爸……他才回來看看的。”
郭昱朗越說越覺得奇怪,“你問這些幹嘛?難道我頭上的包真是我堂哥幹得?他手勁這麽大啊,就揉一下,把我給揉傷了?”
“沒有,我也認識一個姓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堂哥,一時好奇才想打聽清楚。”傅忘生笑了笑,“你堂哥是做什麽的?”
“之前好像是程序員,但不是那種坐班的,是專門替游戲公司檢測漏洞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現在就更不清楚了,我媽沒問,我也沒聽。”郭昱朗雖然覺得煩,鑒于傅忘生壓迫性的氣勢,還是乖乖回答了。
傅忘生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堂哥叫什麽?”
能在郭昱朗的身上動手腳,讓他為人操控偷取懷表,過後又完全不記得這回事,單就這種手法來說,可不是現實世界所能具備的,因此這個人不僅進過地鐵系統,他的權限應該還很高,具備在站點之外使用道具的能耐。
“我堂哥叫郭枕。”
直到郭昱朗離開後很久,趙淺和傅忘生還在消化這個名字。
他姓郭也就罷了,為什麽單名一個“枕”字,就這麽巧,跟另一個飽受懷疑的人撞了?
“能不能想辦法查查這個郭枕,他既然有人事關系擺在這兒,按道理來說有跡可循,就應該不難查才對。”趙淺将鼻子上的眼鏡拿了下來,他頭疼地揉了揉額心,“怎麽一夕之間覺得事情更加複雜了。”
“主要是線索很零碎,要是能全部串聯起來就不會顯得複雜了……我們現在缺的只是那根貫穿一切的線而已。”傅忘生熱了杯牛奶端給趙淺,“你的腦子要用在關鍵的地方,這些可以徐徐圖之的真相要揭開也不急于一時,把牛奶喝了,睡一覺?”
趙淺也沒勉強自己,的确,之後的三天站點是個橫亘眼前的阻礙,按現在的趨勢,雖說天數沒有大幅降低,但難度卻越來越難以掌控,譬如剛出來那一站,即便以五天為名,也是五天任務中的翹楚,稍不注意就會死的極其難看。
而他們這次出站的時間并不多,需要好好修生養息,做好準備才行。
雖然還是未能找到懷表的下落,但終歸有了追查方向,更何況郭昱朗本身就是個巨大的線索,鄭凡雖然有錯在先,不過這次也算立了大功。
六天之後鄭凡從站點中平安出來,他的确有了很大的進步,除了手背其它地方基本沒有受傷,但精神卻不大好,原本活潑好動的少年整個人都蔫兒了,一看見傅忘生和趙淺就抽抽搭搭的開始嚎哭,“顧笙死了,我想救她卻沒有成功。”
之前,鄭凡總是有傅忘生的保護,就算中途扯進什麽萌新來,重責大任也落不到鄭凡的肩膀上,這是他第一次嘗試保護什麽人,還是一個熟人……
顧笙之于鄭凡的意義,就像齊采月之于蘇攀峰。
“總有這麽一天的,”傅忘生看起來感情充沛,多情風流,此時卻僅僅拍了拍鄭凡的背,涼薄道,“以後你還會遇到想保護卻無能為力的人,當然也有因你而幸存者,到時候就看你如何平衡了……鄭凡,我帶的人雖多,但這些道理卻只教授給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就将鄭凡往房間中一推,讓他自己思考人生去了。
“你對鄭凡倒是尤為苛刻。”趙淺搖了搖頭,傅忘生好歹還安慰了鄭凡兩句,他老人家根本連半句體諒的話都沒說,也好意思批評傅忘生苛刻。
鄭凡出來的時日與他兩進站的時間相差沒多久,傅忘生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安慰鄭凡,所以才下了劑猛藥,而趙淺則将剩下的牛奶裝進了冰箱裏,寫了張紙條,讓鄭凡熱了喝,說不定還有機會長高。
等鄭凡再從房間裏出來時,家裏已經沒人了,他剛覺得孤獨,就看見半冰箱的牛奶,而之前屯的各種蔬菜和肉卻已經被兩位大佬吃光了,一副坐等采購的架勢,鄭凡瞬間哭笑不得。
“呼,怎麽辦,反而更想他們。”鄭凡抓耳撓腮的難受,“不管了,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