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初白體內的寒毒，大夫們争執半天也沒個具體定論，只說莫初白先前所用的藥方便極好，他們難以望其項背，如今只能開些溫和調養的藥來輔助服用。葉芙蓉替莫初白将藥方收好，指了自己的丫鬟去熬藥。
“爹，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不是沒事兒了嗎？”徐氏孝心滿滿地勸。
“都跟我出來。”蘇老爺子看看那穩坐如山的金潇潇，有他這尊門神在，想必不會再讓莫初白在眼皮底下被人害了。蘇老爺子不要人攙扶，自個兒站起來，腳步穩健地走到外頭院中，負手而立，看向月氏，“可查出什麽來？”
“爹，媳婦無能，什麽都沒查出來。”月氏訝然地看了下蘇老爺子高深莫測的臉，惴惴不安地答道。
“爹啊，大夫都說了，這是靜雲從前中了寒毒，湊巧發作了。”蘇朗沒想到蘇老爺子還會繼續追究這個事，急聲道。
“可大夫也說了，靜雲的寒毒控制得極好，不會輕易發作。”蘇老爺子聳拉着的眼皮動了動，渾濁的眼珠轉動着将目光落在小兒子身上，瞧着他那副腳步虛浮眼睛青紫的樣子就恨不得拿起拐棍抽他幾下，“在你院中出的事，你二嫂不好查，便交給你們兩口子吧，三日之內，要給靜雲一個說法。月氏，你在旁邊看着點，三日之後，我再問你。”
“爹，我也幫着一起。”葉芙蓉踴躍地說。
“這又什麽好查的，我們又沒有害人之心。”蘇朗低聲嘀咕道，在蘇老爺子銳利的眼風掃過來時，讪讪地住嘴，扶着徐氏，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這個家，有我在一天，就不能家宅不寧。”蘇老爺子寒着臉厲聲道，“在自個兒家裏都不能安生，我老頭子還不如趁早死了。”
蘇朗徐氏就差給蘇老爺子跪下了，哪還敢辯駁，連聲應是。
“老三媳婦有心了，就一起幫忙吧。”
“是。”
“管他是主子還是仆人，任誰成了攪家精，我這裏都留不得。今兒是靜雲，明兒又輪到誰？”蘇老爺子看着月氏，目光沉重起來，“家裏還有這許多孩子，你們自個兒想想吧。”蘇老爺子說完這些話，便帶着黃管家走了。
月氏眸光微動，白面團的臉上一陣恍惚，葉芙蓉一連喚了好幾聲她都恍若未聞。
葉芙蓉拿着蘇老爺子的尚方寶劍，便賴在芙蓉園不肯走，讓綠苗帶着人将莫初白隔壁的客房給收拾出來，搬了幾只箱籠過來，一幅要常住的樣子。月氏還要照管着一大家子人，自不可能像她這樣，便留下幾個嬷嬷，美名其曰幫忙。
晚間蘇樰從外面回來聽說此事，發了大火，說辭和蘇老爺子差不多，自家都烏煙瘴氣夜不能寝，卻要到哪裏去尋一處安穩？他這些年跟着蘇老爺子做事，越發有一家之長的風範，登時派人将芙蓉園的仆人們全部關在各自居住的下人房裏，讓月氏重新派人給三房使喚，便是那在徐氏跟前最得寵信的淑惠，有徐氏哭着哀求，也照樣被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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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園的仆人沒有五十也有二三十人，一時人心惶惶，特別是有那老子娘在府中一同做事的，讓人偷偷傳話進來，說蘇樰有打算将整個芙蓉園的下人全部發賣了。仆人們哭天喊地，可惜下人房偏僻，叫嚷聲小了，主子們聽不到，叫嚷聲大了，便有看守進來堵了嘴巴。
蘇樰行事老道，先行關了芙蓉園的仆人，一時半會也不提出去審問，就這麽全不關着，不許說話，也不給水和食物。
莫初白體內的寒毒只要被壓制住，便和常人無異，又躺足了精神，當葉芙蓉神神秘秘地拉着她，說帶她去看一場好戲的時候，莫初白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可她萬萬想不到，大半夜的，葉芙蓉居然是帶着她在四房的房頂上吹冷風。
“芙蓉姐姐，你說的好戲，莫不是這重重烏雲後冒不出腦袋來的月亮？”莫初白望着天空幽幽地問。
“噓……不要說話。”葉芙蓉的右手掐住莫初白的腰，帶着她如一陣掠過房頂的微風，最後停在四房最氣派的屋頂上，靜悄悄地坐了下來。
金潇潇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在莫初白坐下前先往屋頂上墊了個軟墊，等她一坐下來，又将拿在手裏的披風給她披上。葉芙蓉本就來歷不凡，在這芙蓉園的屋頂上如履平地便也罷了，他流民出身的粗莽漢子，卻也能緊跟不落，引得葉芙蓉連看了他好幾眼。
黑蒙蒙的夜，只能看到彼此隐隐綽綽的身影，金潇潇卻像是感應到葉芙蓉的目光，俊秀如山峰的眉毛微微一挑，臉上閃過隐隐的笑。
“雪兒，白日的事，和你沒關系吧？”下方，一陣親昵暧昧的響動後，傳來蘇朗的聲音。
“夫君，你的親侄女便是我的親侄女，我能害她嗎？”
“爹的樣子，顯然是懷疑我們兩個了。”
“你承歡膝下孝順這麽些年，還比不得一個小丫頭在他心中的分量。”徐氏岔岔不平地說。
“你啊，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可不能在外面瞎說。”
“人家也就是在夫君面前說說啦，讨厭，夫君會怪我麽？”
屋頂上的三人聽着徐氏嬌柔婉轉的聲音，齊齊地摸了摸手臂上剛冒出來的雞皮疙瘩。莫初白心想，端莊的徐氏，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四嬸！
“好啦，你有身孕，我不能留宿，這便去書房了，你有事兒只管叫人，可得照顧好我兒子。”
“知道啦，夫君。”一陣擁抱親昵後，蘇朗和徐氏才纏纏綿綿地分開。
“他真去了書房？”過了好一會兒，莫初白三人才又聽到徐氏說話。
“是的，夫人，四爺對你這麽上心，你就別想東想西了。”居然是淑惠的聲音。
莫初白詫異地看向葉芙蓉，不是說芙蓉園的仆人都關起來了麽？
“她說夜裏離不得淑惠，呵呵，蘇朗就私下找了看守的将淑惠放出來，等天亮再關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