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拜見陛下。”莫初白很自覺地跪下，準備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希望小皇帝人小心不小，忘了她亂闖禦花園的事情。
“起來起來，一個個跪來跪去，我只問你們，膝蓋不疼嗎？”
莫初白險些眼淚掉出來，你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你以為我想跪嗎？我這不跪，你的十二侍衛該沖進來斥我無視尊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殿內殿外還不知隐着多少護衛，将我捅成篩子那都是輕的吧。
“疼。”莫初白爬起來，老老實實地說。
“行了，在這殿內，別那麽多繁文缛節。”小皇帝翹着腿，吊兒郎當地問莫初白，“你說說你，大晚上進我的禦花園想做什麽？”
果然，這個問題無法回避啊。
“我……”
“可別給我說，你喜歡禦花園的如畫美景。”小皇帝稚嫩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說我在練游水，陛下信嗎？”莫初白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說葉芙蓉是狐貍，可葉芙蓉給莫初白的印象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沒看到哪兒像狐貍了，反倒這個小皇帝，時而傻逼的像個智障，時而聰慧的勝過成人，這才是真正的小狐貍吧，演什麽像什麽。她這個念頭一過，便想起了谌炎央，那也是個演什麽像什麽的人，只是在她面前，從來都是随心而為，處處真誠和體貼。
“練好了好給我當魚？”小皇帝再忍不住，伏在椅子上笑不可仰。
“陛下歡喜就好。”
“來人，去找個大木盆來。”
“陛下，你想做什麽？”莫初白有了不祥的預感，腦門應時應景地抽疼起來。
“你喜歡當魚，我自然是要成全你的啊。”
漁離在殿內的角落裏靜悄悄地站着，宛如一道背景，這會兒忍不住看向莫初白，眼中滿是驚濤駭浪。很久沒有看到有人讓陛下如此開心了。她是最盡職盡責的宮女，最得平威後的看重，被派來小皇帝身邊不過三個月，便得了小皇帝的敬重，打理着正明宮上下的事務。驚詫歸驚詫，她很快傳話出去，能同時讓兩個人泡澡的大木盆很快被擡進殿內，放到莫初白面前。
嘩啦啦的熱水被一桶又一桶地倒進大木盆裏，眼看着大木盆的水就要添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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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小皇帝笑指着木盆。
擡水進來的宮侍還沒走，莫初白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這才發現宮殿四周的暗影裏還站着不少垂手而立靜聽吩咐的宮侍，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莫初白不肯動，這要真進去了，出不來可如何是好？在這木盆裏泡一晚上，小皇帝第二天早上就得讓人撈屍了。
小皇帝嘻嘻哈哈地走過來，親自動手，将莫初白往木盆裏推搡，孩子氣地說，“進去嘛進去嘛，魚離開水太久，可是會沒命的。”
莫初白額頭直抽，微微彎腰，一把扣住小皇帝的手，低頭在他耳邊道，“陛下，有這麽恩将仇報的麽？”
“哦？”小皇帝眨巴着那雙美麗攝人的眼睛，臉上一派天真爛漫。
小皇帝沒怎麽着，旁邊侍候的人卻着急了，紛紛呵斥，“大膽。”
“有你們什麽事兒？”小皇帝脾氣暴躁地吼了一聲，四周一下子消音了，他擺了擺手，“都給我滾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小皇帝任由莫初白扣着手，腦袋斜靠在莫初白肩膀上，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說，“亂闖禦花園也就罷了，頂替身份私入皇宮，你倒是膽大。”
“陛下明察秋毫。”莫初白心頭一顫，這次進宮雖說有風險，可預測到的風險并不包括皇宮裏有人認識自己。她才剛回平國，來蘇家的路上一直喬裝易容，回蘇家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倒好，直接被平國皇帝給揭穿了身份，若是追究下來，哎，事到如今，莫初白只能裝可憐。
“陛下聰明仁愛，便饒了我這次，好嗎？”莫初白放軟了聲音，适時露出幾分害怕來，心中卻忍不住腹诽，這小皇帝怕是真的有病吧，整個平國都是他的，還跑出去裝乞丐。
“說說看，進宮來打算做什麽？”
“靜璃年幼，我擔心她。”
“呵呵，短短時日，你們這姐妹感情倒是升溫很快啊。”
“血脈相連，如何能不親呢？”
“血脈相連？”小皇帝更是冷笑，神情突然陰鸷冰寒，“你可知這皇宮裏，每一代皇帝登基前要死多少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
“至少，陛下不曾遭遇這樣的事情，不是嗎？”
小皇帝神情轉暖，“那是，我有個好娘親。”
“相信陛下必成一代明君，不會再讓慘事發生。”
哪怕是聰明過頭的小皇帝，也享受這樣的馬屁，笑跑回椅子上，重新拿起了書，然後指了指一旁的坐榻，很随意地問莫初白，“你喜歡看書嗎？”
“在家中閑時會翻看一些話本。”莫初白瞧着小皇帝這架勢，是想有人陪着看書？便揣度着答了，跟過去端正地坐在榻上，“謝陛下賜坐。”
“聽到沒，給她找個話本來。”
“陛下，該安歇了。”漁離再次上前來勸，聲音裏帶着柔和的笑意，“陛下喜歡讀書，明兒下朝回來再讀也不遲，睡太晚，娘娘會擔心的。”這宮裏可沒什麽話本，得去外面找，可宮門都關了，但是小皇帝的話，便是再難辦，做奴才的還能說辦不到嗎？
“知道啦知道啦，真煩人。”聽到漁離提及平威後，小皇帝踢了兩下腿，張開雙臂。漁離見狀大喜，忙上前替他脫了外袍，又有六個宮人上前，給小皇帝梳頭的梳頭，淨面的淨面，洗腳的洗腳，約莫收拾了一刻鐘，便簇擁着小皇帝往內殿而去。
小皇帝都走到寝殿門口了，突然回過頭來，露出讓滿殿燈火都失色的笑容，“你，不許走。”
莫初白笑着應下了。
漁離在寝殿內侍候小皇帝睡下，出來時看到靜立在原地的莫初白，“陛下喜歡你，你可得好好侍候着。侍候的好，從此脫了奴籍也未可知。”
